將近十二點，梓健和賴雅妍沿著藍河並排走著，過了熱鬧的路段河岸也沒了景觀燈，唯有路燈在一側幽幽的閃著青光。
雅妍的步速很快，像沒意識到身邊還有個人似的。
梓健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就像從沒模過女孩手的小男生，試著與她搭話。
「你一直一個人這麼晚回家？」
「恩。」
「不怕？」
「習慣了。」
「我有張游泳卡，什麼時候一塊去游泳嗎？就在外國語里面。」
「不去，我怕水。」
「怕水？」
「恩。」
「那去動物園呢？西郊公園怎麼樣？」梓健接著問。
「討厭動物。」
「啊？那去游樂場嗎？過山車。」
「我最怕坐過山車。」
「那旋轉木馬呢？」
「也怕，轉的頭暈。」
「那你喜歡什麼？」
雅妍頓時停下快速的步伐，微微轉過臉來看著梓健，「抽煙，喝酒，你喜歡嗎？」
梓健愣了愣，沒等反應過來雅妍又邁開了步子，他趕緊追上去。
「那也好啊，那下次再一起去eigh****吧。」
雅妍沒再搭話，梓健覺得自己是熱臉貼到冷了。
花勇說的沒錯，自己就是賤！
走了十多分鐘河邊出現一排平房，房子兩三層高多為私人所有，看起來破破爛爛的。
此刻正沉寂在深邃的黑暗中，仿佛里面根本無人居住。
「我到了。」雅妍轉過身說。
「你住這兒？」
「恩怎麼了？」
「沒什麼，那…我走了。」
「喂！」雅妍一下喊住梓健。
「哎什麼？」
「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的。」
說完她看了梓健一會兒，隨即便鑽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梓健傻在原地，像听不明白剛才那話的含義一樣。
忽然有火車聲從平房後傳來，黑壓壓的長龍，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原來雅妍的家是在鐵軌旁的。
「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的。」梓健一整天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這話的含義應該是讓他死了這條心，別做無用功的努力，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梓健總覺得這話還有其他含義，但那含義究竟是什麼呢？
他不曉得。
不過有一點是清楚的，梓健的心中，深深印入了這女子。
雅妍像平時一樣，仍會在吃飯時間來拿「紅豆牛女乃」，有時是中午，代表她是早班；有時是晚飯時間，代表她是晚班。
每次梓健看到她心就會一陣不安，那句殘忍的話又會浮現在腦海。
他發覺越是被那個人拒絕，就越是忘不了那個人，而梓健性格從小就是有愛就該說出口的，即使從前被姚琳拒絕，現在又被雅妍拒絕，他的性格很難改變。
加上雅妍又沒有男朋友，看樣子也不會有喜歡的人。她有的只是包裹著冰冷外殼的一圈謎團。
于是梓健在她上晚班的時候去店門口等她，他不想就此放棄，不想因為一句「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的」就放棄，這樣會令人很不甘心。
一如數年前的那種不甘心。
雅妍每次都是一個人出店，如她所說，和店里同事相處的不好。
一出店她即走至河邊，沿著藍河向東走，梓健趕上去，來到她身邊打了招呼。
雅妍非常驚訝的看著梓健，像在說「你怎麼又來了？！」
一路上她的態度仍然非常冷漠，短短的十多分鐘路兩人也說不上幾句話，但梓健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會退縮。
送到門口，平房依然漆黑無光，兩人在黑暗中對視一眼，雅妍轉身離去。
……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月，只要雅妍上晚班而梓健也是晚班他便會在服裝店門口等她。
慢慢的雅妍也習以為常，兩人共同回家時的氣氛也不像最初幾次那麼尷尬了。
「還早，去吃點東西嗎」
夜晚在靜靜的藍河邊，梓健靜靜的問。
「不去了。」
「雅妍既然你那麼討厭我，為什麼還每天都要來買女乃茶呢？」
「你知道我討厭你不還每天都送我？」女孩聰明的反問道。
「因為我覺得這條路不安全啊，所以想送你。」
「那你能保護我？」
「當然能！」
她看看梓健，「算了吧。」
「我不懂哎。」梓健一把拉住她。
「不懂什麼？」
「為什麼你要弄的大家都討厭你呢？老擺一副臭臉干什麼？我就算了，你和店里的同事也這樣，我從沒看到你和他們說一句話。」
雅妍甩開他的手。
「關你什麼事，你是我的誰啊？」
梓健感到股莫名的怒火，那火並非來自于雅妍，而是來自于他自己。
他痛恨自己。
梓健站在原地，看著雅妍越走越遠，越走越遠。他感到雅妍走越遠自己的心就越痛。
他清楚自己不能看著她就這樣走了，很快追了上去。
「雅妍。」
「干什麼啊！」
猛然的，梓健發現她在流淚，淺淺的淚淌在臉頰上。
「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關你什麼事啊？你好煩哎，我不要你送啊我一個人也能回家，這條路我走了幾百遍了，閉著眼楮也能走回去，要你送干什麼呢？」
她迅速止住淚，一如淚潸然落下。
梓健沒再說什麼，默默的將她送到門口。
夜間運送木材的貨運卡車由平房後呼嘯而過。
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