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蛋不是一天兩天了。」
「在干什麼?」
「幫人修水管。」
花小勇笑起來,在國外幾年他笑聲也帶有異域風味了。
「幫誰修?女人吧。」
「嗯,是個很丑的女人。」梓健走進客廳,「哦,我手機沒錢了撐不住國際長途,我報個電話給你,你打這個電話。」
「好。」
梓健報出曲佳瑞家的電話,不久後客廳的電話響起,曲佳瑞跑出來被梓健攔住。
「好了,你在幫個丑女人修水管?」
「是啊,你說這多痛苦,水管已經夠嗆,還加個丑女人。」
「你小子還真是每況愈下啊。」
「不錯,每況愈下…你聲音這麼興奮,喝酒了?」
「喝了,可不多。梓健有件事我要第一個告訴你。」
「什麼?」梓健知道每每花勇以這種興奮口吻講話時,說不出一件好事。
「我離婚了。」
果然……
「我和那女人徹底沒關系了。」
「那你家和她家那些事……」
「都弄好了,我媽的公司倒了,她家也見死不救。雖然哦,這里面有我對那女人不好的原因在,可我媽是一直很喜歡她的,可她還是見死不救,你說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梓健恩了聲,心中明白他和音彤以及這兩家人之間的瓜葛,欲理還亂,不過可以看清的一件事是,音彤是在報復花勇,花勇不夠愛她,可花勇又真愛過哪個女人呢?
「那你家里還好嗎?」
「還行吧,公司真倒了反而一身輕松,你不知道,要倒不倒的時候最痛苦,我媽現在也看開了,家里原來的房子也賣了,搬到郊區去了,新房子對面就是山,天氣好就能爬爬山在山頂打打太極拳,多棒。」
「可這樣也不至于要搬去郊區吧。」
「唉,其實還有我爸的原因,本來他也退休了可又要說去郊區一家精神病醫院做院長,你說腦子是不是壞了?」
「是要賺錢才去的嗎?」
「不是,他自己要去的,像義工一樣。家里公司雖然沒了可還過的下去,我爸大概是覺得在家太悶了,受不了我媽的嘮叨,要繼續去管神經病。」
「嗯,那你呢?接下去打算怎麼辦?」
「我想先回來,之後的是我還在考慮不過倒有個初步的打算。」
「唔,你家都賣了那來和我住好了。」
「別,千萬別讓我和你住,你家那丑狗我受不了,我有地方住的,不用麻煩你。」
「那隨便你啦。」
「總之我回來再給你電話,我們好好喝一晚上。」
「行。」
掛了電話,梓健心中不是滋味,雖然兩人剛才的交談听來愉快可心中卻隱隱藏著一份感傷與無可奈何。
曲佳瑞在修理單上簽了英文名字,而後將修理工送到門口。再回客廳時梓健正望著窗外抽煙。暴雨過後,夜幕降臨,氤氳的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青草香氣,遠處的公路列起兩條車陣,燈光一直蔓延到視野的盡頭。
梓健從分析師辦公室出來,經過三樓的會議室時看見有十幾張陌生面孔聚在里面開會,由表情來看一張張生澀的臉格外認真,仿佛下一秒就要奔赴你死我活的戰場似的。
梓健想起四年前自己剛進公司時應該也同他們抱有同樣的嘴臉,懷有同樣的希冀與憧憬。可幾年過去了,當時定的目標有沒有實現呢?
然而他其實連自己當時定的是什麼目標也記不清了。
電梯門打開,五十歲上下的孫志斌從里面出來,一看見梓健很是高興。
「孫老師飯吃好了?」在證券公司中分析師被統一稱為「老師」。
「恩,你吃了嗎?」
「吃了,一起上去抽根?」
「走。」
兩人乘電梯來到五樓又從消防通道上了天台,秋高氣爽,站在天台吹風排空思緒的感覺不壞,四周各色盆栽似乎也感受到了季節的更迭,在悄無聲息的變幻色彩。
梓健幫孫志斌點上煙。
「梓健上次不好意思,你帶來的客戶沒有幫你談成。」
「這什麼話孫老師,我是覺得你談的已經夠好了,是那客戶自己的問題。」
上星期梓健約了一個一千萬的客戶來公司與分析師談,這個客戶是通過劉子菲的名單而結識的,經過一個多月的交流對方總算答應來見分析師。
但這客戶的性格有讓人棘手的地方,最初他投入五千萬炒股,完全憑自我感覺與坊間流傳的消息來操作,結果虧成一千萬。
之後錢便一直停在銀行未動,直到梓健找到他才又將對方說的有些心動,可見了分析師效果卻不好,因為分析師大多為高級金融人才,整天鑽研于調查報告、行業展望這類東西,他們對于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並不在行,他們在行的是研究上的東西。
所以帶過去之後與客戶所設想的不太一樣,加上那人又有虧錢的陰影,這個客戶便暫時告吹了。
「還有就是我的問題。」梓健吐口煙,「這次我也有點急了,一般來說這種千萬級客戶開發周期最好是半年,充分了解了之後才帶來公司,可我心急了。」
孫志斌笑笑,看著身邊盆栽內巴掌大小的假山,似乎有些內疚。
「哎孫老師公司招新人,你們那部門有沒有招啊?」
「我們那部門都是內招的,除非總經理欽點,不然不會對外招聘。可我听說總公司最近從外面挖了個分析師過來,自己弄了個團隊。」
這時的梓健還不知道,孫志斌听說的這個挖來的分析師,其實是叮叮曾提起過幾次的那個叔叔。
「梓健你也可以試試啊,內招的崗位和要求不一年四季都貼著。」
「我還太女敕咧。」
孫志斌掐了煙,兩人走下天台進電梯時孫老師又拍了拍梓健的肩膀,說︰「梓健你手上有閑錢的話投幾個醫藥類股,我有兩個同學在藥品管理廳工作,新的藥品管理條例馬上要出台了。」
梓健愣愣但立馬明白對方意思,雖然證監會明令禁止證券從業人員參與股票投資,可那只是表面文章罷了,借親人或朋友的賬戶一樣可以買賣,甚至證券公司里管理倉庫的大叔也對股票的起起落落著迷不已。
「謝謝啊。」
「你現在進價位正合適,你也知道股票要打個提前量的嘛。」
「恩,我懂。」
回到辦公室梓健在自己位子坐下,對面的陳弘華扔來一份新的基金淨值參考,梓健正看著小師弟劉永湊到身邊。
劉永比梓健晚進公司兩年,同樣在張振偉手下做事,不過他的分工與梓健有所不同,他現在在戶外設攤,像路人提供免費的理財咨詢同時推廣公司的品牌服務,他還有個搭檔,與梓健和曲佳瑞不同,他的搭檔是固定的,是個一年四季身上都散發藥味的女人,名叫楊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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