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長生,這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啊。拉牛牛」
「有啥難的,大家一條心,沒難事。」
「大家不從‘老匪’那引貨那從哪呢?難不成我們生意都別做了?」
「從福建引,我們老家鄉,那里的人可不怕老匪那伙。而且我保證只要你們去,價格肯定低兩成。」
「而且這兩年那地的廠也拆了,也沒污染了。不放心的話改天我領你們去看看。」
「重要的是團結,大家擰成一條繩。」
各戶老板陷入沉默,看來要他們換進貨渠道是件非同小可的事,這將直接關系到生意的成敗。
梓健和小喻又拉上他們喝了幾杯以化解其中僵硬的氣氛,小喻有些醉了,看得出她是在硬撐了。
「當然咯,不是要你們今天就拍板給答案。」季長生又說,「可我們現在賺的利一天天在變少,這大家也都知道。再這樣下去看起來每天忙的半死,可又賺不了幾個錢,等死吧就。」
「長生講的沒錯,這樣下去不行,我跟你回福建看看,真好的話踢了‘老匪’,我是沒在怕的。」成哥第一個回應。
「我也去看看。」
「就是嘛,大家先去看一看,都是老鄉我不會誆大家伙,也是要讓大家在這個市場站得更穩點。」
小喻由廁所回來,眼楮有些充血可比剛才清醒了些。梓健不打算讓她再喝了,可她自己倒又和季長生踫了杯,季長生很高興,一來同鄉會的目的初步達到,二來他也挺喜歡這個古靈精怪,又聊得開的小女人。
「哎長生,你這弟弟現在跟著你做?」
「沒,他哪會跟著我做這些捕魚撈蝦的活,他在證券公司。」
「證券公司?股票咯?」
「不光股票,還有基金。」梓健說。
「做的好不好?」
「過年前買了點,小賺。」
「那不錯嘛,等有空也幫我介紹介紹。」
「行啊,可你們的生意要緊,我哥說得對,大家擰成一條繩才干的長久。」
「是啊是啊,今天這頓飯沒白吃。」
「哎這小姑娘好像醉了。」
看去廬小喻確實在椅子上傻笑,還沖說她醉的人拼命搖手。
「她還和我說千杯不醉咧。現在才幾杯就這樣了。」
「女孩能喝成這樣也不容易了,我看她喝的也不少。」
桌上的人笑起來,因為小喻紅著臉還在沖大家揮手。
將近十點,客人陸陸續續走了,季長生叫來服務生買了單又和梓健兩人將最後瓶五糧液干了,白酒配海鮮,真是人間美味。季長生拍拍他的肩,像表示感謝似的。
「梓健今天如果你們不在,剛才那氣氛真有點僵。」
「嗯,是僵了,我看他們幾個還有點怕。」
「是啊,那幾個人膽子太小,這世道你膽子越小就越被欺負。」
「恩。」
兩人踫杯,「可談事情氣氛很重要,這你也曉得,要是太僵了再好的事都談不下去嘛。」
「我懂。」
「好了梓健,我也走了。今天你幫了我個忙,下回要有什麼事,你開口。」
「能有什麼事,就想季哥你幫我一個小忙。」
「你說。」
「下次再有這種飯局,再叫上我。我可喜歡和你們一塊喝酒吃飯。」
「行啊,這絕對沒問題。」季長生套上大衣又看一眼小喻,「她沒事吧,要不我叫車送她一程。」
「沒事,我來好了。」
「行,那我先走了啊,老婆還在家等我。」
「幫我問大嫂好。」
季長生走後梓健去廁所用涼水沖了臉,他也有點醉了,今天台面上三分之二的酒是他和小喻喝的,頭有些暈,可和eight-een的「高空轟炸」比起來要好不少,光喝白酒倒不怕,怕就怕各種酒混著來。
回到包廂小喻睡的死死的,樣子十分滑稽。梓健幫她套上外套拖到酒店門口,剛站一秒立刻有輛出租車迎過來。
上了車他試圖將小喻叫醒,可拍了好幾下耳光都沒反應,無奈只好報上了自家地址。
車上梓健也睡了,隱隱的感覺到車的起伏像海上航行的船。駛入地下隧道,刺眼的隧道燈射來,將眼皮內的世界照的一片通紅。司機似乎打開了廣播,听一檔評書節目。似乎是空城計又或者是別的。小喻翻了個身倒在後座的角落,繼續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只模糊看見計價器上跳著69、70這樣的數字,車停在漆黑的小區內,梓健愣了會兒才下車,剛走沒幾步被司機一把拽著。
「喂!朋友!」司機像在叫聾子一樣大聲喊。
「干什麼,給你的是假鈔?」
「不是假鈔,是你朋友!你朋友還在車上,你不管了!」
「哦!哦!」他這才反應過來,昏昏沉沉的睡了陣,竟連還有個人也忘了。
梓健又回到後座拉出小喻,在司機的幫忙下背上她,搖搖晃晃的爬上樓。
借著感應燈的光好歹清醒了些,梓健覺得自己心跳很快,幾乎要蹦出胸腔竄出來似的,模出鑰匙開門小john像等候已久似的跳出來,吠了幾聲。
「別叫,都在睡覺叫什麼!進去!」
走進小小的家中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溫暖,小john一直繞著梓健腳邊打轉,看著他將個陌生女人抱上床連鞋也沒有月兌。
梓健在床邊站了會兒,黑暗中廬小喻在床上的模樣讓他想到了什麼,但那什麼絕不是性。
他想到了也曾在月光下見過那一張女性睡覺的模樣,那是雅妍。
他清楚記得,有一次稱雅妍為——月光下的公主。
但這樣想念令梓健傷心,他去廚房一連喝了三大杯水,腦袋又沉又痛,上眼皮尋求著下眼皮,但他還是要將狗糧為家中的兩條生命備好。
老john趴在牆角听到動靜後才不情願的睜開眼,小john則迫不及待的搶了它老爸的食物,一只腳還踩在老john的臉上。
喂了食物後梓健打開空調,調到二十四度後也躺上了床,家里沒有沙發,睡地板這天氣也不現實。
「只好兩個人擠擠。」他想,「又不干什麼。」
然而雖然很困可卻久久沒有入睡,鼻尖傳來另一個人的氣味,不是香味僅僅是氣味而已。梓健回憶起也曾和曲佳瑞在一起陪客戶喝酒,她也曾醉的不省人事,可那時自己都會送她去賓館開個房間讓她一個人呆著。但為什麼要將廬小喻帶到家里來呢?為什麼不也開個房間將她扔哪兒了事?
因為懶嗎?不高興再找賓館,又或是不放心?認為廬小喻與曲佳瑞不同?難道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心里產生了一種要呵護她的情愫?
看這女人傻傻的喝酒,傻傻的醉,又傻傻的睡,梓健確實被她所影響到了。
手邊有什麼在振動打斷了他的思緒,順著振動模去在廬小喻柔軟的胸部處閃著銀白色的光源,拿出手機是個叫蝶兒的人打來的,梓健知道這人是和小喻同住的室友。
中午或下班時兩人經常通電話,這麼晚打來應該是在擔心朋友吧。
猶豫片刻後梓健還是接起來。
「你是誰?」一听是男人接的電話對方警覺起來。
「我是廬小喻的同事,她喝醉了,不省人事,你是她朋友吧正好來把她給領回去。」
「同事哦……是喜歡我們小喻的同事嗎?」
「不是。」
「哎你那里怎麼那麼安靜?」
「她在床上睡著了,我把地址告訴你你來把她接回去。」
「哦沒事沒事,就讓她睡那兒好了,我是不放心才打個電話看看,既然沒事要我現在去接她也不高興呀。」
「哦。」
「那麻煩你好好照顧她哦……她好久沒有交男朋友啦。」
梓健無語但也無心和那女人多說,便敷衍了事。
掛了電話房間重又安靜,耳畔傳來小喻均勻的呼吸聲,梓健望著窗外的水杉,水杉的縫隙間透出半輪銀灰色的月亮。
樹影間的月亮很美,他有很長時間沒見過這麼美的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