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們時不時要給john找個女朋友?它怪可憐的。」
「哪可憐?」
「每次我帶它出去,其它狗都不願靠近它。人家狗主人看到john都嚇死了。」
「恩,正常。」
「所以它很可憐啊,前兩天john還追著一條野狗跑,硬要和野狗那個,我抓也抓不住。」
「………」
「喂!老公,你在听嗎?」妻子在後座叫道,「發什麼呆啊。」
「唔,那成功了嗎?」
「成功了,可後來那條母狗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梓健從反光鏡中看了眼懷抱john的小喻,相比之下每天只能與狗為伴的妻子豈不是更可憐?
她沒什麼朋友,即使有也朝九晚五的上班,小喻每天有著大把時間無所事事,只期盼著晚上丈夫歸來。而常常的,梓健都會拖著一身疲憊回家,在公司作為主管要精神百倍,可一到家整個人即癱軟下來。誰也不想理,什麼也不想做的情況經常發生。
于是小喻一天的期盼落了空,即使晚上也沒人同她聊天。
梓健每每反思起這種狀況便覺得即愧疚又害怕,可忙碌了一天的自己真的很難再抽出精力去哄妻子,就像現在妻子在後座,所有的話題都是她挑起的,梓健只負責有的沒的的回應,他在心中默默希望,一個孩子,能改變這一切。
好運同厄運一樣,總是接踵而至,當小喻打電話來告知丈夫自己懷上了時,梓健剛簽下一個三百萬的金理財客戶,有了這個客戶,這月的獎金能輕松達到五位數,還不算其後續的交易費與咨詢費抽成。
從語氣中听的出來,小喻即興奮又激動,激動的甚至有些恐慌。她的聲音顫抖,卻又極力放緩語速。
「老公……我有了……怎麼辦啊!」
「真的?太好了,有什麼怎麼辦,直接拌了。」
「我,我測了三次,都說是有了,你說試紙會不會有問題啊。」
「能有什麼問題,那不都是正規醫院買的嗎?」
「那我想去醫院做個檢查,你能陪我去嗎?」
「現在?」
「嗯。」
「我剛簽了個客戶,約好要請他吃飯了。」
「哦……」妻子的語氣頓時低落不少。
「你不用急的呀,明天再去好嗎?」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她一下提高音量,「不然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上次檢查醫生都說沒事的,我明天……」話沒講完那頭即掛斷電話,這事小喻第一次掛掉梓健電話。
梓健再打過去時那頭已經沒人接了,他坐上雪弗蘭猶豫了三十秒,發動車後趕去與客戶約好的飯店。
之所以開車去是好找借口不喝酒,不喝酒的話結束的也早,興許還能去安撫一下生氣的妻子。
吃過飯已然是下午四點,再打小喻電話仍舊無人接听。梓健有些火了,因為這種事以前從沒發生過,從來只有自己不接她電話。
開著車朝家里趕,在等紅燈時他想到了該給潘雲松打個電話,如果小喻真去醫院的話,肯定會去找他。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靜的像在倉庫一般,講的話都有回音。
「梓健找我什麼事啊?」松子一貫開朗的說,就像他日漸飽滿的腦袋與眼鏡。
「我老婆有沒有來過?」
「來過啊,怎麼你老婆來這你都不知道?」
「她人呢?」
「走了已經,你們……吵架了?」
「沒有。」梓健停了停,抄了條近路回家,「她來你這檢查結果怎麼樣?」
「結果很好,沒有異常,我讓她四個禮拜以後再來做個b超,保險點。」
「嗯寫了。」
「謝什麼,你再給我推兩支股票倒是真的,我現在還有閑錢,放銀行又沒用,利率那麼低,又沒女朋友,平時也用不到什麼錢。」
「行啊,那女朋友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你們證券公司的?」
「不一定,你想要做什麼的?職業隨你挑。」
「空姐有沒有?」松子開起玩笑。
「那也有啊,柴板還記得嗎,她現在不就是空姐。我有她電話,讓她幫你介紹。」
「真的?別耍我啊。」
「當然真的,可人家看不看的上你我就不知道了。」
「上個月爸媽幫我去相親,那女的……說我長得像山芋。」
「山芋?又甜又軟有什麼不好,那女的怎麼樣?」
「像胡蘿卜,上面大,越大下面越細。」
「這極品啊,可惜了。」
「嗯……」
「噯你很空嗎?那里這麼安靜。」
「準備下班了。」
「是嘛,那我先掛了,過兩天再和你講股票的事。」
「好啊,哦!梓健,恭喜你了,要當爸爸了。」
听了這話梓健心中一陣暖意,暖意不僅來自于朋友的關懷,更來自于自己真要成為「父親」這一角色的興奮。
人只有真正經歷過某些事後,心靈才會有所成長。計劃當爸爸,和當了爸爸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停了車乘電梯上樓,時間已近五點,拿鑰匙開門時听到廚房的水聲,看來妻子已經到家,剛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但通過與松子的一番聊天,先前的火氣已煙消雲散。
進了門妻子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上來送上拖鞋,仍舊在廚房忙碌。
梓健敲了敲廚房開著的門,小喻回頭看一眼,旋即又轉回去。
「在干什麼?」他開口問。
「洗菜。」
「今天燒什麼?」
「拌黃瓜。」
「就拌黃瓜?沒別的了?」
「反正你又不吃,我弄給自己吃的。」
「你怎麼了?還在生氣?」
「你都不關心我,還有孩子。」
「孩子怎麼樣了?」梓健走上前去關了水龍頭。
「他很好。」
「你一個人去醫院查過了?」
「恩。」妻子又打開水,但立馬又被關了。
「你干什麼啦!」
「別弄了,我們晚上出去吃,有孩子了光吃拌黃瓜怎麼行。」
「你都吃好了,還出去吃什麼。」
「陪你啊,我們去上次那家‘rainbow’,很不錯。」
小喻擦干了手,慎重其事的轉過身看著梓健。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似乎有些滑稽,就像看慣了一個人的笑容,有天卻突然發怒一樣。
「你說,你為什麼剛剛不陪我去醫院?」
「我正好有個客戶啊,你以前也做這行該明白啊。」
「可我是要去做檢查,又不是別的無理取鬧的事。」
「檢查明天也可以做啊。」梓健無意間加大了聲音,「又不急著這一天。」
「我就急著這一天。」
廚房有些昏暗,兩人沉默幾秒,最後梓健將小喻拉出來拉進還亮堂的臥室。
他讓小喻坐在床邊自己半跪在身邊,「怎麼了嘛,很開心的一件事,生什麼氣呢?」
「我就是覺得你不關心孩子。」
「好了啦我錯了,我道歉,對不起老婆你別生氣了,我不是趕回來了嗎?」
小喻看向一側的掛壁電視,梓健吻了吻她,一直很幸福的兩人怎麼可能因為懷孕了這件喜事而爭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