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船人都很沮喪,倒不是因為人死了,而是因為死人直接導致今次出海的辛苦全部付之東流。
但更糟糕的是我被選為去島上火化尸體的人,講到底村上也是因為和我扭打才意外刺死自己的。我沒怨言,或者說是懷有愧疚的,對于事情弄到這步田地。
大概在人死了近十三小時後,太陽升至**點的位置。力丸號發現了座太平洋上的無人島,島上椰林密密麻麻,白沙細灘。
我一個人加具尸體乘著救生艇往島上劃去。力丸號在百米之外的海上下錨等我。
救生艇上帶著柴油和用來裝骨灰的糖果罐。
島比我在船上眺望的要大不少,外圍長著低矮灌木,里面則是不知深淺的樹林。
我從沒燒尸體的經驗——誰他媽的會有!——但也不可能一澆柴油就燒,這樣只會有一具黑尸,連塊碎骨也得不到,更別提骨灰了。
所以我必須先搭個火架,將人放在火架里燒才行。
我找了圈海灘,全是熱帶的旺盛植物,沒有干柴或枯枝用來搭火架。無奈之下只能深入島中心,在這片林中找尋可燒的殘枝斷木。
樹林比想的復雜,必須時時回頭確認方向。不然會找不到救生艇停靠的地方。不過我的運氣還不錯,林子里被風暴掛斷而干枯的樹枝不少。
抱了一堆足以搭建一米高的火架,將尸體放在架子上再淋上柴油,引燃根小樹枝隨後往火架上一擲,火瞬間躥起來,躥的比人還高。
梓健,在城里過著舒適生活的你根本無法想象這種場景,你小子生活太枯燥了,就像只臭蟲,別怪我說話不客氣。
老天給了你唯一一次機會活在這世上,你卻每天上班回家,回家上班,你以為生命能重來嗎?像個機器人一樣活著干什麼?帶上你老婆和我一起多看看這變態的世界。
哈哈!
毫不夸張的說火被點燃的一剎那,尸體仿佛又被賦予了生命,村上整個人都在抖動,皮肉綻開,眼珠突出,頭發被燒的氣味最讓人受不了,比尸臭還難聞。
我就在這麼一個大概可以被做為太平洋渡假天堂的無人島上燒著尸體,這白浪細沙的,海風椰林的美景簡直和那火是兩極世界。
有一瞬間,就像做夢,真像夢!不過我倒一點不害怕,因為村上這家伙雖然有可憐的地方,但也是咎由自取,我來火化尸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種贖罪……阿門……滾蛋……
尸體燒碎燒黑,火漸漸小了,可離燒成能裝入糖果罐的骨灰還有一段距離。加了干樹枝又加了柴油火重新旺起來。
腸子肝髒,從燒裂的肚臍下爆出來,腸子像魷魚的觸須般在火焰中晃動,幾十秒後癱軟下來。皮肉漸漸燒干蒸發,空氣中的惡臭味道這才慢慢散去。
我將救生艇重新系在一顆向外生長的椰子樹上,不遠處的力丸號甲板上有兩個人正望著這邊,那應該是豬男和山下。
就這樣添了四次火,燒了足足七八個小時,才算「初見成效」。我在最近樹林的地方挖了個不深的小坑,準備過會兒將大部分尸骨埋在這里。
…………
天際線的一側被染成金紅色,白日將盡,黑夜既至,火慢慢熄了我也沒再添柴倒油,用木枝撥開冒著灰煙的白色骨骼,雖仍有不少大骨燒不完,但取些指懷處的小骨與胸口斷成五截的肋骨也就可以,再加上燒成灰白色的骨灰,混雜美妙沙灘的白沙一並裝入糖果罐中。
剩下的就埋進剛才的小坑里,我也算仁至義盡了。
24小時前還同你拼死搏斗的人,現在成為一對灰骨,被你親手埋進沙土,可能人生最精華的真理就在其中吧……
我承認,此刻正在給你寫這封信的我有點亢奮,也有點不正常了,但踫到這種事,誰他媽的能正常的了?!
踫到這種事還能正常的人,肯定是最不正常的吧。
我帶著糖果罐回了船,對于回日本後我會面臨什麼,到底是不清楚的。
可你也不用為我擔心,整船的人都會幫我作證的,加上田中,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沒有我,他丟的就不只是一只手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再寫信給你,那就到這了,今天海上的月亮很美,我想去看會兒月亮,最後希望你三十歲以後能有不一樣的生活。
花勇。
看完信梓健久久沒回過神,身邊靠著的叮叮應該有同樣的感覺。
那就好像是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同此刻眼前的組合沙發,液晶電視,精致裝潢格格不入。
兩人都沉默著,直到叮叮趴在梓健大腿上,露出美麗的耳廓與可愛的耳洞。
「花勇不是正常人哦,看來和音彤離婚對他的打擊還是滿大的,不然他也不會出海,不出海也不會踫上這事。」
「嗯。」梓健情不自禁的想撫模大腿上的這個女人,他覺得心里很空,好像靠**的撫模能找回些存在感。
「不過我還真有些擔心花勇。」叮叮輕柔的說,「到底死了一個人,我听說日本的法律很嚴,是世界上最嚴的。」
「他……應該沒事的吧。」
「梓健家里還有酒嗎?我突然好想喝酒。」
「上次紅酒都被你們喝光了,沒了。」
「那我們出去喝點吧。」
「嗯,我也想喝了。」
梓健小心的收起信,放入花勇上次寄來的信之上。而後他當著叮叮的面換下西裝襯衫,一身休閑打扮。
不經意間他注意到john正似有不滿般的瞪著叮叮,大概是不歡迎這個氣味不熟的陌生女人。
好在狗不會說話,不然它肯定會將梓健與這女子靠在一起的事報告小喻。
在john心中,廬小喻肯定比梓健對它好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