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健開著車在繁華的都市閑逛,男男女女看起來都有著自己的故事,可男男女女之事說穿了,不就是繁衍這麼簡單嗎?
男人每天制造一千三百五十三顆精.子,女人一生排四百零七顆卵.子,這樣懸殊的差距不正是生命的真諦?不就是人之所以為人的真理嗎?
是誰如此滑稽的發明了愛這個幌子,用來掩蓋本應腐臭的真相。拉牛牛人由性.交到出生有哪一樣東西是香的?無處不在的叫人作嘔的腥臭。
可在這城市中的芸芸眾生竟還能如此生存下去,他們麻痹自我過著程序般的生活,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們為何要為了愛如此奮不顧身?如果從認識第一天起就能性.交一百三十三次,那之後的我們還會珍惜對方?還會奮不顧身嗎?
他將車停在路邊,也分不清這兒是否能停車。可停了沒多久便有個要飯的小女孩來到車邊,用小小的泡沫紙杯叩響窗門。
按下車窗,小女孩沒說話,僅搖了幾下泡沫杯。
梓健同她對視,小女孩身體中也已有了四百零七顆卵.子,只是那些卵.子未成熟,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它們會一個個成熟成形,並接受宿命般的使命。
見這頭發凌亂的叔叔一動不動,女孩悻悻走開。
「哎。」梓健叫住她。
女孩好奇的回過頭,他順勢打開一側車門。
「上車,上車給你錢。」
七歲的小女孩回頭望向了某處,那應該是監視著她行乞的父母,或者是誘拐犯。可梓健並沒有要救她的意思,更不會讓她上車開到那該死的派出所報案。
小女孩有小女孩的宿命,無論她喜不喜歡都必須接受這種宿命,一如自己的宿命一般。
「要不要吃糖?」女孩上車後梓健說,「櫃子里有糖。」
他拿出兩粒剝了糖衣後放到她髒污的手心,女孩吃了,一聲不響,就像只在木屑中悄悄進食的灰色倉鼠。
「中飯吃過嗎?」
她感受著糖果的甜味,點點頭。
「吃的什麼?」
「山芋。」女孩開口,聲音輕巧而清澈,是個很好听的聲音。
「好吃嗎?」
「紫色的山芋。」
「紫山芋?」
「恩。」
「和誰到這里來的?」
「叔叔?」
「親叔叔?」
「爸爸的弟弟。」
「那就是親的了,不上學嗎?」
「上學?」女孩反問一句,大概腦中壓根沒這概念,「不喜歡上學。」
「那爸爸媽媽呢?沒一起來?」
「死了。」
她又自己剝開粒,貪婪的吞進嘴里。
「死了……真好。」
「嗯是啊。」
梓健從口袋里模出張百元鈔,投進小女孩的泡沫杯。
「這給你,可以吃一個月的紫山芋咯。」
「嗯謝謝,好人有好報。」
她條件反射的如此說一句,但心中或許並不真的希望「好人有好報吧」。
跳下車後女孩熟練的將鈔票送進小背心的秘密口袋,手捧空杯尋找下一個目標。
真好……梓健心中如此感嘆,接著他掏出裝入新電池的手機,撥打尤娜電話。和這個女人聊天,或許會帶給自己新樂子,他想。
大致約了下後他便開車朝銀行方向開去,但等的地方不在銀行門口,而是一條馬路遠的書報亭。這樣做應該是不想讓劉子菲看到吧。畢竟這女人三番五次的說過要陪師傅一同孤獨終老,不會和男人單獨相處。
在路上堵的有些無聊,梓健這才注意到車擋風玻璃一角有張粉紅色單子,拿來一看是張拖車保險單,日期為幾星期前,看來在懸崖邊困的睡著後,有人通知了保險公司派拖車將車拖回了公寓。
可是誰這麼好心呢?他想不起來,也不想想起來。
傍晚時分天開始變色,講不定一會兒還會下起雨來,好不容易堵到銀行,尤娜已等在那邊了。她手拿書報亭買的「時尚巴黎」雜志,每翻三秒望一秒馬路,直至等的人出現。
「今天怎麼這麼難得,主動找我。」上車後尤娜說。
「想喝酒可又沒人陪。」
「是嘛,哎穿的這麼隨便,沒上班?」
「沒。」車由另一條路朝尤娜家的方向開去,南北向的路比之前通暢不少。
「上次在歌城你不打聲招呼就走哦。」
「恩有些事,你們什麼時候走的?」
「天亮啊,兩三點鐘的時候我被潘雲松的歌吵醒,還以為他不太喜歡唱歌,沒想到一唱都是些飆高音的歌,嚇死人了。」
「夢游吧大概。」
「有人會夢游點歌來唱?」
「大概有。」
來到greenlight,天完全暗下來起了風,酒吧正準備營業。
來到居民區附近的德昌館吃了炸豬排及干貝面,梓健還要了啤酒先喝起來,听著嘈雜的交談聲他與尤娜的話不多。
梓健像在享受這份人世間的嘈雜,唯有嘈雜才叫做人世。而這份嘈雜他已幾星期沒听見了,換句話說他這一星期都不在人世。
「舅媽!」尤娜沖一個老女人叫道。
「哎你下班不先回去?」
「我陪朋友吃點東西。」
梓健看看老女人,面無表情。
「朋友還是男朋友?」
「朋友啦。」
「我看年紀也是。」
梓健無語。
「舅媽你去哪里?」
「我嘛老花頭,打麻將。」
「哦,那多贏點啊。」
「這還用你說,先走了拜拜。」
老女人接過外賣袋轉身離開,她一身珠光寶氣,叫人懷疑內褲是否也瓖著鑽。看起來也確如尤娜曾說的,舅媽是全世界最愛錢的女人,如果哪一天全世界什麼東西都免費,她或許會自殺吧。
吃過後再到greenlight,一貫安靜的小酒吧,找位子坐下後梓健直接要了瓶芝華士,尤娜則要了檸檬片蘇打和冰塊,將酒倒入杯中攪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