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驚蟄 第二十七章 7

作者 ︰ 魯河

「啊!不會吧?」眾人經田甜這樣一說吃了一驚,尤其是趙紅玉,她的心又揪緊了。

田甜寬慰的看看她,「嫂子你別擔心,我說的不是那方面的事情。」她又十分自信的說,「你們要不信,就叫過來問一問吧。福生,光把他們倆叫過來就行了。」

田甜的話還沒說完,福生卻早已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兩個孩子便過來了。此前,他們倆已從柳夫人屋里回來,正興高采烈的和姐姐弟弟們玩兒呢,一個個不是問東就是問西,搶不上問的還急得不行。

「思魯、傳邦,你們倆坐,田甜姑姑有話要問你們。」福生仔細看看兩個孩子,依然沒看出什麼來。

呂思魯和呂傳邦在田甜對面坐下,剛才玩兒的高興勁兒還在臉上帶著。

田甜不動聲色地問︰「思魯、傳邦,你們倆幾時從縣城動的身?」

呂思魯毫無防備,「初六一早。」

「初六?」田甜重復了一遍。「坐馬車回來的對不對?不過,據我所知,從縣城到井上峪,坐馬車滿打滿算最多兩天。今天是初幾?怎麼多了一天呢?」

田甜的聲音雖然不大,可在兩個孩子听來卻如擂鼓一般,他們知道要壞事兒了,臉上的表情也剎時變得不自然起來,這當然逃不過田甜的眼楮。「你們倆的髒衣服也換了,是自己說呢,還是等我問出來?」

眾人全都看著田甜,誰也不知道她要干什麼。可多出來的這一天,他們也覺得有問題。

呂思魯終于繃不住了,「姑姑,我說。主意是我出的,和弟弟沒關系……」

「……不!中途是我撒了謊,讓趕車的大爺掉了頭,是我先引起的,不是哥哥先提出來的!」

「行啦!還真是鐵哥們兒一個呀,啊!」福生急了,「你們田甜姑不說我還不犯疑,光知道你們身上髒的像煤猴子,也光顧的高興了。行啊,是不是也學會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思魯,這句話你不是常掛在嘴上嗎?還不快說說是咋回事!要不然……」

呂鄉賢也覺出不對勁兒了,「福生,你別嚇唬他們倆。思魯、傳邦,就是把天捅破了,也要敢于認賬。你們男人不是常說,好漢做事好漢當嗎?既然做了,就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呂思魯挺直了身子,「說就說,我和傳邦想到一塊去了,誰也沒先,誰也沒後,主意就是我倆出的。」

呂傳邦也痛快地說︰「是這樣,我和哥哥做也做了,不後悔!」

「哎呀,好孩子,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是不是想把人急死呀!」福生終于坐不住了。小翠也揪著一顆心。

呂傳芳悄悄的在門外听著,而四個弟弟,依然在那邊屋里瘋玩兒呢。

兩個孩子泰然自若的把在濟南府芙蓉街上驚天的一幕說完了。「什麼?天爺爺呀地女乃女乃,你們倆可真行!」福生原地轉了一個圈,他撲過去猛地把呂思魯摟在懷里。

小翠一看登時嚇出一身汗來,她以為福生要打兒子呢,因此本能的想上去拉架。福生卻把兒子抱了起來,「好兒子!你比爹出息呀!咱老呂家的人又回到老家了!」

他猛地在呂思魯的臉上親了一口,又把呂傳邦舉了起來。「好小子,有種!這麼好的事兒你們倆還瞞什麼瞞?狗日的小日本他佔著咱的家,該燒!」

福生的臉漲得通紅,「出氣,解恨!嗯,整個過程有勇有謀,進退應矩,這些年的學算沒白上。」

福生在這里說個不停,女人們卻還沒從驚詫中回過神來。尤其是小翠,緊要處她把嘴張得大大的,久久的不能合攏。兩只手也不知放在何處,有時伸張著,有時不停的抖,有時又像是想幫忙的樣子,卻又急得使不上勁兒。

趙紅玉按捺不住了,「思魯傳邦,你們真到芙蓉街了?就沒看到有個章丘趙記綢緞行嗎?門朝西,門楣子上有牌匾呢!」1876580

呂思魯說︰「沒看見,當時心里光想一件事兒了。」7658

「媽,你問這個干什麼?」呂傳邦感到奇怪,「就是看到,那也不管咱的事兒。」

趙紅玉喃喃,「你說得沒錯,那是不管咱的事兒……」

「傳邦!」福生連忙給他使眼色,「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呀?你姥……娘就住在那條街上,就是章丘趙記綢緞行。」

「啊?」呂傳邦這才明白了,「媽,你咋不早說呢?」

呂鄉賢興奮地,「早什麼早?誰知道你們倆有這般虎膽。哼,做了好事兒還瞞著,虧你田甜姑姑看出來。要不然,能輪上我們開心嗎?」她又扳著田甜的肩,「田甜,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怎麼一點兒也沒發現呢?」

田甜的臉上平靜似水,她指指呂鄉賢手上那盒茯苓霜,「主要是它。鄉賢姐你忘了?在濟南府,能做出這個牌子的,只有金菊巷段家,那也是現做現賣,根本供不應求,又怎麼會大宗的流到一個縣城去呢?這根本就不可能。」

呂鄉賢一听恍然大悟,「你們倆听明白了沒有?是自己露出馬腳來的。」

呂思魯嘿嘿一笑,「田甜姑姑,還有什麼?你也給一塊說一說。」

田甜並沒推辭,而是高興地說︰「再舉一例,你們倆回來空著身,這就太不正常了。」

含香驚訝的,「田甜姐,你真神了,從別人的一舉一動,你能看出這麼多事兒來,就是男人也不如呀。」

福生乖覺的接過來,「這我承認。含香你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是存心說我。嘿嘿,說了也沒關系,不行就是不行嘛。」

呂傳邦卻突然冒出一句,「姑姑說的沒錯,可你們再也想不到,傳儉哥哥他還活著。」

什麼?這又不啻一聲驚雷。眾人還沒來得及問,呂傳芳卻一頭拱進門來。「傳邦!我哥他真的還活著嗎?」

「姐,咱哥真的還活著,有人親眼看見他跑了!」

呂傳芳一听喜極而泣,她轉身就想往門外跑,「爸,媽,我哥哥他有信兒了,我哥哥他還活著!」她是想趕緊告訴呂志誠和梅香去。

福生急忙跟了一句,「傳芳,這事兒先別讓女乃女乃知道,她心髒會受不了的。小翠,你趕快去看著傳芳去呀,多懂事的孩子呀。」

呂傳邦眼見沒挨訓,反而受到了表揚,因而趁機說︰「叔,我和哥哥得趕緊回去,哪一天我爸他們要是出獄,爺爺一個人肯定不行。」

「對,越快越好。」呂思魯也躍躍欲試的說,「我和傳邦路都熟了,路上不會有問題的。」

含香說︰「要不讓洪棟和他們一起去,今兒他出門了,明天就回來。」

福生看看田甜,「田甜姐,鄉賢姐,嫂子,兩個孩子都說了,大家看看怎麼辦吧?」他已猜到魏清在信中肯定和田甜交代了什麼。

田甜斷然否決,「不行!誰也不用再去了!」

「為什麼?」兩個孩子一听急了。

田甜根本不看他們,「不為什麼,爺爺說了,他一個人能行。你們倆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的功課,還想不想繼續上學了?」

「姑,我們倆能行,抽空兒一定會補回來的!」呂思魯怎麼能甘心呢?

田甜這才轉過臉來,「思魯,傳邦,你們倆听不听我的話?」

「姑,我們听。」

「誰說我們不听了?可是……」呂傳邦不知說什麼好了,「姑,我們倆必須接著回去。」

田甜憤然站起身來,「行,你們倆想回去也行,到時候就別認我這個姑了!」她氣沖沖的出去了。

「姑,你別這樣,我們听你的還不行嗎?」兩個孩子追了出去。

「田甜這是怎麼了?」趙紅玉納悶兒的問了一句。

「她……」呂鄉賢欲言又止,她現在還無法肯定,田甜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個樣了。

這一夜,田甜又失眠了。趙紅玉想問,可終究沒開口。

第二天,呂思魯和呂傳邦便來到了學校。剛進校門,便被同學們圍上了。

韓春雪把田甜叫進屋里,「田甜,我想知道信的內容。」

田甜已決定讓她看,她憂憤的把信遞過去,「春雪姐,志忠哥他這是在賭博!是狂賭,不計後果的賭!」她氣雍的難受極了,「他怎麼就不想一想呢?這樣做不僅救不出孔先生,還會連累不少人,到時候很有可能連自己也搭上。

「就是不知道他和張校長是不是關在一個屋里,要是關在一個屋里就好了,劍南哥知道了,一定會制止他的!」田甜的眸子又流淚了,「可是,他要不這麼做,他就不是呂志忠了。」

「田甜……」韓春雪看完信才明白,魏清為什麼急著把兩個孩子打發回來,而又決不讓他們再回去。這說明,他老人家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田甜,這封信決不能再讓別人知道。」

「春雪姐,我明白。可是,鄉賢姐她肯定要問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田甜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韓春雪把信還給她,「沒關系,還是由我來向她解釋,就說主要是劍南托付給我的一些事情,這樣肯定能遮掩過去。」

話雖如此,韓春雪的心卻又懸了起來,因為她現在擔心的已不再是一個人,也不是三個人,四個人,而是更多的人了。

田甜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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