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們應該休息一下了。」藏卿喘著粗氣,像條狗一樣吐著舌頭趴在呼哧呼哧道。
夏宛兒轉回身無奈地看著他,「你一個小時里已經休息了四回,我現在很懷疑你的性別到底是男是女,不對,就算是女的也不至于這麼虛弱吧。」
藏卿不理會她的挖苦,自顧自地就在沙地上坐下了,「難道你不熱嗎,這麼大的太陽,我們是在沙漠誒,是沙漠誒。」
夏宛兒嘆了口氣,她也沒想到兩人走著走著竟然走進了中央沙漠,不過還好仇叔給的包裹里有指南針和地圖,不至于迷失方向。兩人也到過一個補給站補充過食物和水,倒也不至于說堅持不下去。
之所以選了中央沙漠這條路是因為兩人在補給站的時候打听到了巢組,哦不,現在應該叫做巢鳴叛亂的詳細情況,以夏宛兒「高超」的分析水準在分析了半天之後終于得出了不能從巢鳴的領地上經過。而想不經過巢鳴的領地就到達夏宛兒老師所在的芙龍城,最快的路徑就是穿過中央沙漠從嵐水綠洲另一邊的火鰱城乘船過去。
所以不管藏卿怎麼反對,怎麼裝死,怎麼撒潑打滾,夏宛兒都鐵了心要走這條路,于是一路上就無數次發生了相同的一幕。
看著確實沒辦法把藏卿拉起來,夏宛兒嘖著舌掏出指南針確定方向,遠遠地望過去,目之所及都是黃沙,沒有植物,沒有生物,即使現在是冬天但沙漠里還是熱的連空氣都會扭曲,看到的地平線都是波浪形的。
「宛兒,我們還得走幾天啊。」藏卿趴在地上,可憐兮兮地問道。兩個人翻過央輝山脈之後他就試著只叫夏宛兒名字,再被揍了好幾頓依舊不知悔改之後,夏宛兒也懶得再糾正他,干脆就讓他這麼叫著,讓藏卿大為滿足。
「不知道,再過兩天估計又能到補給站,不過按你現在這種休息頻率,我們可能得下個月才到。」夏宛兒又掏出地圖核實了一下,不過地圖這種東西在沙漠里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只看了一眼夏宛兒就又放回包里。
「沒辦法啊,身體差嘛。」藏卿繼續裝可憐賣萌。
「真不知道你的境界是怎麼連上去的。」夏宛兒搖著頭,還大算再說些刺激藏卿,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遠遠地從地平線出現了一支隊伍。
「噢噢噢,宛兒快看,是人,是人誒!」夏宛兒還沒反應,藏卿已經一下子蹦了起來,完全看不出有月兌力的狀況。夏宛兒還來不及拉住他,他就立刻沖到最近的一個沙坡上,遠遠地朝著那堆人馬揮手大喊。
那批人顯然也發現了藏卿,在地平線方向停頓了一會兒,隊伍里面的跑出一匹駱駝載著個人朝這邊跑過來。
駱駝跑到兩人身前停下,下來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戴著頂防暑的尖頂帽子,夏宛兒感覺到了他身上有魄的波動,大概是商隊的護衛之類。
「兩位,在下是原疆商隊的護衛長于番,不知兩位怎麼稱呼。」
「哦,我叫藏卿。」
「夏宛兒。」
「不知道兩位遠遠地朝商隊招收是有什麼事情嗎?」
藏卿一時愣住,他只不過打算隨便招個手,可沒想過把人叫過要干什麼。
夏宛兒嘆了口氣,這就是她原本要拉住藏卿的原因,不過還好她原本就打算和這個商隊交流一些東西。
「請問你們的商隊會不會經過嵐水綠洲?」
于番皺了皺眉頭,大概是在考慮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半晌,他才朝夏宛兒點了點頭,「我們確實要從嵐水綠洲過,有什麼我們能效勞的嗎,小姐?」
「我希望貴商會能夠載我們一程直到嵐水綠洲,作為回報我和我的朋友會為貴商會的車隊提供保護。」
「提供保護?」于番強忍住笑意,他拿拳頭擦了擦鼻尖,咳嗽了兩聲,「我們商會的車上還有空的地方,雖然不多但載上兩位還沒有問題,至于‘保護’……」他把這兩個字念得比其他字更慢,音調也怪怪的,「我想就沒必要了。」
夏宛兒沒說什麼,她朝藏卿使了個眼色,第六幻境界的氣勢拔地而起。
于番霍然而驚,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和自己一樣都是第六幻境界,要知道他到達第六幻境界的時候可已經三十好幾了,並且整個原疆商會也只有作為隊長的他一個第六幻境界,但他還來不及把這驚訝拒絕干淨,突然從他的背後竄起一股更為恐怖的氣勢。
第七幻境界,不,還要更強,第八幻境界!
于番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被那恐怖的氣勢壓抑著,他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在這股氣勢的籠罩下,他甚至連回頭的勇氣都提不起來。終于,等到兩人將氣勢收斂回去,于番發現的整件上衣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現在還覺得沒必要嗎?」夏宛兒笑盈盈地問道。
于番沒有回答他,猛地回身看著不知何時又盤膝坐在地上吐著舌頭的藏卿,四周沒有人,那個恐怖的氣勢只可能是這個少年發出來的。于番艱澀地咽下一口口水,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崩潰了,第八幻境界在他的想象中就算不是鶴發童顏的老神仙,也該是成熟穩重的中年人,至少得比自己大,但現在一個打破常理的存在就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藏卿發現了于番在看他,他揚起頭,太陽很大他不得不皺起眉頭眯起眼看著他,「怎麼了,不同意啊。」
「不不不不不不。」于番嚇得一口氣連說六個不,他可不敢得罪一個第八幻境界,對方動動手指頭整個車隊就得徹底消失了。「大師能屈尊坐我們車隊的車,那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不同意呢。」
「那就好。」藏卿不以為然地應了一句,繼續垂下頭吐他的舌頭。
「兩位稍等片刻,我馬上派車過來迎接。」看藏卿沒什麼大反應,于番最後恭敬地說了一句,便誠惶誠恐地翻身上了駱駝快速趕回車隊。
沒過多久,一輛爪鱗蜥拉著的運輸車就開了過來,爪鱗蜥是一種比駱駝更加耐熱,更能儲存能量的生物,它一餐能吃掉三個月的食物,之後三個月不進食,是最適合沙漠運輸的動物,不過它也同樣比駱駝稀有許多,于番派這麼一輛運輸車倒空了來給他們兩個坐足以看出藏卿給他的壓力有多大了。
藏卿推月兌了好幾次,說他們兩有個位子坐就行,不需要把貨物全部搬空的。但是于番很堅決的就讓兩個人坐這麼一輛大車,他的手下和商會安排在這趟車隊的負責人一開始還有些反對的情緒,但是在于番把一群人叫道一起竊竊私語了一會兒之後,每個人看到藏卿都恨不得把他當作祖宗供起來。
「這樣也不錯不是嗎?」夏宛兒很快就習慣了被眾人敬畏的感覺,「你反正也走不動,這樣子我們的腳程能快許多。」
藏卿苦笑著攤了攤手,在婚宴上他展現氣勢雖然也有效果,但是還不像現在這麼夸張,不過他解釋了這麼多次都沒人听他,他也就接受現在的狀況了。
運輸車雖然不像人乘的馬車那樣舒適,但和在沙漠里徒步行走,已經舒服太多了。藏卿沒過多久就靠著車壁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車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而車廂里面多出了個人。
多出來的人是個胖子,眼楮小的像是兩條線,他穿著絲綢料的一副,額頭上滿是汗珠,他不斷同手帕擦掉,但立刻又有新的汗珠溢出來,他看到藏卿醒來,立刻挺著個大湊過去,「大師,大師你總算醒了。」
「嗯,怎麼了?」藏卿身子往後一仰,他可不想被胖子額頭上的汗珠蹭到。
「有個人躺在車隊前面的路上,我不知道您介不介意我們救他。」胖子說話有些氣喘,大概說兩個字就得呼口氣,藏卿差點因為太過注意這個細節而忘記去听他說了些什麼。
「救,當然得救。」藏卿緩過神來,擺出嚴肅的表情說道。
胖子連忙點頭,然後慢慢挪著大走出車廂,藏卿和夏宛兒對視一眼,也跟了出去。
一出車廂藏卿就看見幾個車隊護衛駕著一個從穿著上看起來不錯的男人,他有著一頭金發,不過現在看起來是更像是土黃色。那幾個護衛一看到藏卿嚇得差點把人扔到地上,還好藏卿急忙扶了一把,才重新穩住身形。
「小心一些。」藏卿叮囑了一句,那些護衛立刻把頭點得像是雞啄米。接下去的路小心的就像抬著自己就要臨盆的老婆。
車隊里唯一的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診斷之後得出了是嚴重月兌水的結論。
「還好被發現得早,現在還沒什麼大礙,補充一下水分就行,你們給他用軟管灌點水進去就行。」醫生說完,從一旁的護衛手里接過一個已經插好軟皮管的牛皮帶,剛打算放進他的嘴里,看著他那張被風沙蒙蔽得灰撲撲的臉,忍不住還是先擠了點水到手了替他抹了把臉。
「嗯,長得還挺清秀。」醫生客觀地評價了一句,順帶著幫躺在地上的男人捋了捋劉海。
然後他就听見身後傳來兩聲整齊的吸冷氣聲。
「太巧了點吧。」藏卿轉頭朝夏宛兒問到。
夏宛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只能苦笑著搖搖頭,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巧合。
躺在地上的歐陽角吮吸著牛皮帶里的水,突然皺緊眉頭,然後把喝進去的水都咳了出來,隨後慢慢地申吟了一聲,把眼楮睜開一條縫隙。
羊城婚宴上的三個主角再次聚集了在了一起,他們不知道,這段說不出是羈絆還是孽緣的關系,將會糾纏他們一生。
他們也不知道,傳奇,就從這一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