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習習涼風從白登城上吹過,將城上所插的青紅色大旗吹得獵獵作響。
大旗之後,一對對巡邏兵不斷地繞著城牆來回走動,他們已經顯得很是疲憊的眼神不斷地注視著完全看不清楚的黑暗,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黑暗之中不斷有不知名的鳥雀飛過,在這寂靜的黑夜之中,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令城牆上的那些士兵心里一陣恐慌,不自覺的眼神都往那聲源處胡亂尋找,可是看到的確是滿眼的黑暗,一支鳥毛都不曾看見。
既然找不到目標,那麼他們的注意力又分散在別處。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巡邏隊走過每一面城牆的次數開始慢慢的漸少,最終連一隊都看不見了,所有的人都明白,他們已經找一處地方偷懶去了。
守在城牆的士兵也開始哈欠連天,每一次相隔的時間開始變短,眼楮之中也是一片迷茫之色,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架,最終有的士兵堅持不住,就地臥倒。
突然——
一陣馬蹄聲打破了寂靜的夜空,那些士兵已經快要睡著的士兵也被那些馬蹄聲驚醒,他們腦海中形成的第一個可能就是,敵襲。
連忙擦看了嘴角流下的涎水,猛的站起來,朝城下看去。
只見那些人打著張燕旗號,原來只是自己的兵勇,有的人罵了一聲,隨即又躺下睡去了。
「打開城門!」
那群打著張燕的旗號的部隊,來到城下,士兵散亂的立著,似乎看起來沒有一點紀律性。前頭的一個將軍模樣的人大聲吶喊道。
「你是什麼人?」雖然下面的人打著火把,但是由于天色太過黑暗,他根本看不清底下的都是些什麼人,便大聲問道。
「我乃劉石將軍手下,快點打開城門,要是遲了,定叫你等吃不了兜著走。」城下的人似乎失去了耐性,有些不耐煩的叫道。
今夜那白登守城主將正是張燕手下小帥王當,那是王當還在休息,在劉石之兵來到城下之後,早已經有人將事情稟報了王當,那王當雖然只是黑山賊寇之一,但是卻也是懂得一些事情,不像那些賊兵,大多數人都只是混飯吃飽,拿到糧餉而已。
那王當听到有人帶兵來到白登城下,剛來到城上,便听到城下的人吶喊,自己乃是劉石手下。劉石和王當同為張燕屬下,張燕臨走之時,也給王當交代過,說不就劉石之兵就要來白登了,劉石和王當,算是同僚,也都認識。便在城上朝下面看了一眼,只是看不清城下之人的樣子,卻看得清自己旗號。遂笑罵一聲,便命守城官打開城門,自己也下去查看。
那‘劉石’後面的一名部將獵著大嘴,臉上滿是喜悅之色,大如牛眼的眼神之中充滿的一種期待的目光,道︰「要是派兵攻打,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想不到這計策用的好,竟然不費一兵一卒便輕易騙開城門。」
‘劉石’原本神色凝重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容,這次行動的順利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也好像在情理之中,轉過頭去,聲道︰「聲音小一些,免得被城上請見。」
那名部將便嘿嘿一笑,一雙牛眼直盯盯的望著漆黑色的城門,伸出猩紅的舌頭在大嘴上一舌忝,好像要吃人一般,估計膽小之人看了,非得嚇得趴下了。
寂靜的夜空中,傳來‘咯吱’一聲,那異常沉重的城門邊緩緩打開,里面走出來幾個士兵,雙手放在漆黑很重的城門上,十分費力的向後推著。
‘劉石’後面的那名副將見城門打開,便準備沖進去,前面的‘劉石’早已經發覺,轉過頭去,及時的用眼神制止了那名部將的行動。
沉重的城門完全打開之後,從里面走出一彪人馬,數量不過十數人,為首的是一個手提大刀,有著略腮胡子的中年人,看他的年齡,也不過四十歲。
這便是今夜白登的守城主將,王當。
「劉石你這小子,怎麼現在才來啊。」王當走出之後,將手中兵器交給旁邊一名士兵,打馬走上前,沖著‘劉石’微笑道。
那劉石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听的前面的王當心里一陣發緊,這種笑聲並不是朋友之間應有的那種,而是那種在戰場上,面對敵人才可以發出的。
王當便借著旁邊的火光,往那‘劉石’臉上看去,驚奇的發現,眼前的‘劉石’並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劉石,他認識的劉石那是和他的年齡差不多,而眼前的‘劉石’卻是要年輕的多,不過二十多歲,臉色白淨,眼神中有一股十分犀利的光芒,看的王當一陣心寒,而且眼前的這個‘劉石’和他認識的那個劉石所使用的兵器也不一樣,那個劉石使用的乃是大刀,而眼前的這個使用的卻是大錘。
‘難道大帥新收了一名手下,而和過去的那個劉石同名同姓,只是他不知道罷了。’王當心里琢磨著。
王當的眼楮中開始出現了警惕的神色,遂小心的問道︰「我看將軍並不是大帥所說之劉石,不知大帥哪里收的將軍?」
眼前的劉石又是一聲冷笑,道︰「你口中的大帥是張燕啊,憑他也想收復于我。」‘劉石說完之後,身上一股子殺氣沖天而起,令王當不禁一陣膽寒,不自覺的退後的一步。
那王當也算是久經沙場,突然見到事情有變,連忙從旁邊侍從的手中取過大刀在身前擺出一個防御的姿勢,略有敵意的瞅著眼前的這個令自己心里沒底的年輕人,口中叫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直呼大帥名諱,你不要命了嗎?」
王當眼前的‘劉石‘突然睜大了眼楮,手臂輕輕一動,那看似異常沉重的大錘在那人手中好似玩具一般,用的是那樣的隨心所欲。
一聲猛喝,那大錘突然出手,攜帶了足有千鈞之力,朝那王當的天靈蓋風馳電掣般的砸了過去。
那大錘滑過與王當之間不足五尺的距離,由于速度極快,空氣之中竟然出現了呼嘯之聲。
王當心中大驚,他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會突然向自己出手,而且看那攻擊的氣勢,簡直比張燕還要強上數倍有余。那短短的一瞬間,王當的心里邊明白過來,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友軍,而是敵軍。
但是現在那柄蘊含千鈞之力的大錘就要砸到他的天靈蓋了,他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想別的,他只想著怎樣才能躲開那打來的大錘。
只見王當上半身突然一動,側身向旁邊稍稍移動了一些,在那千鈞一發之時,腦袋十分幸運的躲了過去。
但是他還是發出了一聲異常慘烈的叫聲。
在王當側身躲過之後,那柄大錘順身而下,由于王當騎在馬上,雖然身體躲過,可是他的腿卻是無法移動半分,而那柄大錘卻是打在了他的腿上。
那條腿當即被大錘砸成數段,變得血肉模糊,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回復的可能性了。
那柄大錘砸中了王當的腿之後,力道並未有一點減弱,順勢而下,照打在那匹坐騎身上,那匹坐騎的半邊身子同時也被打碎,馬血噴涌而出,濺了旁邊的人滿身都是。
那匹馬即被砸斷半邊身子,那肯定是活不了了,倒地之後,將已經斷了腿的王當摔在地上,王當的那條腿雖然被砸斷了,但是血肉還是連著的,在那樣的撞擊之後,王當發出了比原來還要慘烈十倍的嚎叫聲。
那城上的守兵突然听到了城下傳來一聲慘叫,已經朦朧的雙眼突然正圓,人要發出那種慘烈的叫聲,只有身體面對十分嚴重破壞的時候才可發發出來,而這種破壞只有在雙方對戰之中才有可能出現。
他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敵襲。
「嗚嗚嗚嗚……」
一聲長長地嚎叫聲突然在這寂靜的夜空中響起,開始打破了這寂靜的夜晚。
「殺」
李騰作于馬上,手中雷龍錘輕輕超前一揮,口中淡淡的說道。
而後面的那些張燕降兵見到李騰擊傷王當之後,心中便開始一陣陣的躁動起來,握著兵器的手指關節,也已經開始發白,為了徹底擺月兌他們心底的那種罪惡感,他們只有讓更多的百姓過上安定的日子,那麼就只有將張燕的這些賊兵全部殺盡。
降兵見李騰發了命令,蜂擁一般沖殺進白登城里,那王當不但被李騰一錘打斷右腿,更是被後面沖來的士兵胡亂的踏成肉泥。
那聲沉悶的號角早已將城里的駐兵驚醒,在李騰揮兵沖殺進城里之後,他們也組織起了有力的抗擊隊伍。
但是那些人畢竟不過都是些只會靠人多取勝的賊兵,只會些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勾當,若真是沖殺起來,卻沒有幾人敢往上沖鋒。
「快撤,快撤。」
那些抖顫著雙腿,看著沖來的隊伍的黑山賊兵中,不知道誰突然喊出這麼一聲,當下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過來,那就是趕快逃跑,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