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的眼前站著一個男孩,年紀約十三四歲,梳著發髻身穿青衣長褲,他的額頭寬而且高,一看腦門兒這幫子就知道聰明,看著也是一副精明樣,想比之下那劉奇就顯得憨厚,而童筱則只是頑皮。
陸慎言拍著這孩子肩膀說道︰「公子,這蔡京是蔡大人的堂地,現在十三四了,蔡大人托付給公子,做書童做跟班跑腿都行,主要是為了跟著公子見多識廣。」
王旁心知這是陸慎言應下的人情面子,蔡京的父親蔡準也是在朝為官,而他堂兄更是建州知府大人,這樣身份背景自然不能做一般的書童或者跑腿。
蔡京小身子板站的筆直,這次跟陸慎言來京城是他自己要求的。在建州的時候,就听送茶回去的人說起王旁,對于這位年紀僅僅大上自己四五歲的王旁公子,能做到如此大手筆的生意,蔡京非常好奇。
更讓蔡京向外京城的,則是京城有歐陽修,蘇軾。別看他年紀小小,確實當地有名的痴貨加吃貨。說他痴在于他不同于一般孩子,喜歡打鬧玩耍,整日就愛提筆寫字作畫。
蔡京欽慕蘇軾書畫,按說他家與蘇軾也有交情。他的父親蔡準與蘇軾是「驢友」,當然那個時候還沒有這個詞,不過那時候蔡準和蘇軾常騎驢游山玩水也倒是真的,這詞語也是及其貼切。蘇軾此時在京城,父親也在外地任官,慕名京城名流,因此蔡京更是想來京城。
至于吃貨,自然是蔡京小小年紀貪吃,只要見到新鮮好吃的,常常吃到肚子脹。在建州時候听到回去的人說京城那麼多好吃的,他的眼楮就發亮,尤其是有名的《錦繡樓》用煤做菜,香艷可口,蔡京已經按捺不住。況且十三四歲也該是出來見見市面了。
所以,蔡京見到梅耶府的管事陸慎言,便纏著小陸帶他來京城。這一來自然蔡襄大人就托付了小陸,看能否給人情讓王旁帶在身邊。
王旁心理只嘀咕,後人有幾個不知道蔡京的,宋朝六大奸賊之首,可眼看這孩子才十三四完全不像後人傳說的那樣。想推了,又怕蔡大人心中不快;不推了,自己又沒把握能**好。再說眼下這蔡京還真是看不出什麼不好。
首先說外貌,該有的周正都有了;再說為人,也是面面俱到,也不似貪婪之人;說讀書寫字那也是沒的說。王旁還真是很糾結。
蔡京看著王旁看自己半晌不出聲,心中不解。他倒是很喜歡眼前這個比自己大四五歲的公子。就是這位公子看上去要比蘇軾嚴厲些。他側過頭看看陸慎言,此時陸慎言也看著王旁半日沒說話,忙問到︰「公子?你將元長(蔡京字元長)作何安排?」
王旁听到陸慎言此問,心下想到︰若是好好**這孩子,也許未必是壞事,凡是也有定數盡人事知天命吧。于是說道︰「元長在這些孩子中年長,平日讓他有帶孩子們書畫。你來回建州也有個人手幫襯。」
蔡京見王旁應下,心中大喜忙說道︰「謝謝公子」他又歪著腦袋不解的問︰「這些孩子都是誰啊?」
陸慎言想了想,公子每次聚會,都有一些小童聚在一起。小陸感嘆啊,這些小童各個都比陸慎言識字都多。于是說道︰「都是咱府上本事大的娃子。大公子元澤的書童劉奇,咱這府上的書童童筱,仲針公子的書童米蒂(仲針乳娘的兒子),蘇軾公子書童黃庭堅。反正哪個都比我學問大。」
王旁听他這麼一說,心中好笑,小陸怎麼能和這些人比,除了劉奇和童筱,哪個都是各頂個的後世留名之人,當然還有這眼下的蔡京。他命小陸帶蔡京下去,安置房間住處,自然這下可以和童筱在一起。
王旁合計著這梅耶府,剛剛來的時候,還覺得挺大,現在人越來越多了。他在京城一呆就是三四個月,投奔他能人也是越來越多,師父張逸更是向王旁推舉了一些能人,
就連他那船王大舅哥焦得友,也干脆專事做起了王旁的水上運輸的生意。更是幫王旁從晉城到汾州所經黃河沿線選了不少好的產煤之地。
王旁生意多了,用人也多了,光這些人往來梅耶府的房間就顯得不那麼寬裕,王旁尋思找一處該添置房產了。當晚回到內宅和月下說起這個事。二人躺在床上,月下伏在王旁胸前,和往日一樣听王旁講故事。
王旁跟她說的,她也不對別人講述,只當他杜撰,而且都是听著新鮮的事,月下也喜歡听。有時候听著听著就睡著了。不是王旁講的不好,而是听著王旁的磁性的聲音,就覺得很安逸很踏實。
今天王旁給月下講了些水泊梁山的故事,故事中說道里面的貪官,說到蔡京這個名字。月下笑著低聲說︰「你又杜撰,況且同名的人那麼多,怎就見得這個蔡京將來就壞了。」
王旁心說,難道蔡襄還有兩個同名叫蔡京的堂弟不成?不過有的事自然對月下說了她也不明白。他輕輕拍著月下的背,像拍著孩子一樣,本來對于王旁前世三十多歲的人來說,有時候真覺得月下就是個孩子。
「你啊,就是看誰都是好人,倒是不知道這世態炎涼,世間人心叵測。」王旁輕聲說
月下呵呵一笑︰「你看你不到弱冠之年,有時候說話倒像幾十歲的人,人心叵測就不去招惹不去測就好了。再說若真像你所說,那人好壞總是經歷了事才變了性格」
王旁听月下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他只盡力做事,也許因為自己努力,**出來的蔡京不再是奸相也未可知。就像何里缽現在不也好好的在宋朝跟著自己做事。想到此放下那些心事,擁住月下說道︰「我本來就幾十歲了,按年歲你叫我干爹都不多。」
月下紅著臉笑道︰「你倒是不知羞,想當爹了?」
王旁嘿嘿一笑︰「那不是要多做做功課?」說著手在月下背部撫模,模得月下癢癢的。
月下讓他撩撥的,又是害羞,想起他說了一半的事故意問道︰「說著故事,你又不老實,你剛說道那水泊梁山是在什麼地方?」
王旁見她此問想了想,「那地方在萬州,亦名高梁郡。有機會可要帶你去看一看。」
月下坐起身來似乎想起來了什麼說道︰「那地方我曾去過的,可以沿黃河而去,不過沒你說的那麼好玩,方圓之地淨是黃土,而且那地方的土不能燒成這青石。」
王旁竟沒想到月下還知道這個,他忽然想到,這種土正是用來燒磚的土,若是能建造出磚瓦房,要比建造現在這樣的木質宅院時間上省去很多。他有開始暢想,「回頭啊,我研究一下,給你蓋個磚瓦房如何?」
他以為月下會高興,哪知月下撅嘴說道︰「我不要。陵寢才用青磚呢。」
王旁一听明白了,原來月下誤會了,他忙解釋到︰「那是青磚,我要給你蓋的可是紅磚碧瓦。」
月下就知道王旁一肚子新鮮想法,不過紅磚自是不曾見過,不再嗔怪笑笑︰「官人總是有新奇,你說出什麼我都是信的。只是生意攤的太多,那還忙的過來?」。
月下一句話點醒王旁,這眼下交通通訊都不如那千年之後,折騰的太多太雜也容易顧此失彼。難得月下如此替他考慮,于是說道︰「我每年只做一兩件,也夠我做一生了。」
兩個人在一起每晚總有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故事,這邊他們卿卿我我,此時正有一個人輾轉難眠,這人正是何里缽。他正在為答應李恩喜的事發愁。
這事要從他那日出門追給王旁送賀禮人說起,原來何里缽那日果然見到李恩喜姑娘,並得知此次這李姑娘來京城,是因那倭奴攻打高麗。高麗向遼國求助,大遼國態度曖昧。眼下高麗那邊兵荒馬亂,姑娘回到大宋。
何里缽見姑娘這麼說,不解的問,那為何姑娘要用高麗公主名義送禮。听李恩喜回答,這王公子大婚,送禮的人那麼多,禮物堆成山了,若是不用此名估計送了禮物也會被放到一邊,更別說現在京城都傳說,這位梅耶府一般人進不得。
听她這麼一說何里缽也覺得有理由,現金梅耶府往來非富即貴,他與小陸也常常不在府上,那些家丁自然是不認得李恩喜姑娘這樣的普通人。
這二人也有幾月未見,聊了半日何里缽邀李姑娘回梅耶府,姑娘說道,原先是拜訪,此次再去不知道以何題目?
這倒給何里缽出了難題,什麼題目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