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的宮殿借鑒宋朝都城的樣式興建的,但建造建築形制更為復雜。各個殿落群組間,又見別院與各個殿院門,各院相互錯落,萬一不小心走錯了是要受到刑罰的。
王旁將皇宮的地圖放在桌子上,賀行遠指著地圖的標明,對王旁解釋到。「你看這里,這里是大慶接待百官的大慶殿,在它北面這座,是平時朝會的集英殿;東面是皇上朝中休息的殿,這里召見官員的……」
他逐一解釋,哪里是翰林院,玉堂殿、承明殿、金鑾殿都在哪里。然後指著北面一大片宮殿說道︰「這後面是皇宮內院,這里非常人可擅入。即使皇上宴請王公,若沒人指引王公走錯了,那也是大禍。」
賀行遠指著途中的幾道門說道︰「你看這里這,凡擅入著皆以進這幾道門為準。西夏《天盛律令》規定︰未被允許而冒入皇宮者,依據入宮門深淺而判處不同的罪,最輕的是「車門」,其次是「攝智門」,再次是「廣寒門」和南北「懷門」,誤入皇帝帳內要判最重的刑。
王旁將地圖銘記于心,心下琢磨,這太子寢宮正在廣寒門以東,而且必然要進入懷門,才能到達太子的寢宮。如果不進太子寢宮,席間找個機會說要看看太子,也未必是難事。
他的手一模腰間佩玉,這玉是和月下成親之時,找玉石工匠按照月下當年的那塊寶玉仿造的。想到此,他心里對見太子之事有了對策。
他卷起起皇宮的地圖,遞給賀行遠︰「多謝賀掌櫃,這個您先收好。來,坐下喝茶」說罷,命蔡京準沏上好茶,與賀行遠在桌面坐下。
小五見王旁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由的著急,說到︰「王公子,都什麼時候了,您還不著急,要我說您干脆收拾收拾直接走吧。」
賀行遠一瞪他︰「胡說,皇上宴請還有不去的道理。」
王旁微微一笑看了看小五,他命蔡京取出兩錠銀子,足足有三十幾兩,放在桌子上說道︰「這些你拿去跟你那個堂兄打些酒喝,就當是我請你們的。」
兩錠銀子在西夏可不是小數,這里的購買力還不如晉城,這兩錠銀子夠一個人一年的開銷。
小五心知這是王旁賞賜,他撓著頭看著銀子,又看看王旁說道︰「王公子,我來告訴您這事兒,倒不是沖您的銀子。我們在這呆著,總是擔心哪天就會被拉去充軍打仗,心里不踏實。我……我想跟您回宋國。」
王旁看了看他,小五是賀行遠最小的一個徒弟,此人二十歲出頭,生的五大三粗,常年在這鐵匠鋪干活,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打鐵爐前讓火烤的,就像舊時評書中形容︰面似紅棗也大概就是說這個顏色。听他這麼說,王旁看了看賀行遠。
賀行遠對王旁說道︰「跟您說實話,這鐵匠鋪的伙計,差不多都是長輩跟隨我父親的,他們都是漢人,這幾個徒弟跟隨我多年,就小五還沒成家,您看要是不介意多個打雜的……」
王旁一笑︰「這不是什麼大事,明日我能順利回來,就讓他一起跟咱們走就是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在宋國有沒有親人。」
小五一听就樂了,「師父,我就說王公子會答應的。」他向王旁自我介紹到︰「我姓武叫武齡,也是師父第五個徒弟,大伙叫我小五都叫習慣了;我祖上是鄆州的,家里還有沒有親友我也不知道。」小五一口氣的說著。
王旁點點頭︰「等回到宋國之後,找機會讓你回家鄉看看。」
小五急忙行禮謝過王旁,他站在那還是有些琢磨不過來,本心太高興了,不過又一想王旁所說的回到宋國,那明天這關怎麼過?他向王旁問道︰「能回去我倒是好,可就怕明天公子有麻煩。」
蔡京這會兒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伸手抓起桌上的銀子,掖到小五手中說道︰「五哥你就別烏鴉嘴了,快去把這個給你堂兄送去。」
小五尋思王旁怎麼想的也未必告訴自己,干脆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得了,于是揣上銀子轉身出了房間。
賀行遠看著他,回頭向王旁問道︰「公子有何打算?」
王旁說道︰「現在只知道他要引我去,用何辦法引我去都不清楚,打算也沒有什麼用處。好在知道禁忌,處處小心就是了。」
賀行遠說道︰「公子可是與那漫咩大人熟識?」王旁點頭,他知道漫咩對自己印象頗好,這次向李諒祚引薦也是漫咩所為。
「有了!」賀行遠一拍大腿︰「公子你可去請漫咩大人相助。」王旁問道︰「漫大人如何助得?」
賀行遠道︰「王公子可知道這翊衛司雖然負責侍衛,但懷門之內卻也是不得進,皇城以內守衛森嚴,翊衛司所統領侍衛最多在城門處守衛,侍衛也不得進入懷門,懷門以內以及皇宮各處巡查的都是禁軍,屬飛龍苑。」
他這麼說王旁是知道的,守城的士兵與負責皇家安全的衛隊是兩個體系,若是拿宋國舉例,鼎鼎大名的御前帶刀侍衛玉貓展昭,就屬于飛龍苑的職責;再說林沖,是禁軍教頭。大致都是屬于飛龍苑這一系統。
說的再精確,當年黃橋兵變黃袍加身的宋太祖,趙匡胤。就曾經是統率親軍的殿前都點檢,當然太祖以後這個都點檢職務就廢掉了,以防有人故伎重演。但皇家的禁軍還是必須保留的,雖然實權差了一些,但也必須都是親信之人。
賀行遠接著說道︰「漫大人的三公子漫常,是飛龍苑指揮。只要王公子向漫大人求助,明日由飛龍苑的親兵引領王公子,事情就簡單多了。」
王旁說道︰「這提議好是好,只是如果我去找那漫大人求助,豈不是將小五堂兄供出來,而且現在沒有實證,貿然去尋漫大人,他那脾氣怕是會打草驚蛇。」
二人正說著,忽然門被踢開,小五抱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小五滿頭大汗的回來︰「掌櫃不好了,那籍辣慶知道您要離開興慶府,帶人尋您不見就動手砸了鋪子,還踢傷了鑄兒。」
賀行遠大驚失色,急忙去看,賀鑄臉色蒼白,緊閉著雙眼。「這,這是怎麼回事?」
王旁也跟過來,他見賀鑄體溫尚在,胸口有一個鞋印,應該是被踹了一腳閉住了氣,急忙讓小五將賀鑄放在床上,捏著賀鑄的鼻子,做起人工呼吸。眼下能做的也就是這些,小孩猛咳嗽一下,喉嚨里咳出一塊血痰。
賀鑄醒過來,捂著胸口坐起來。王旁急忙問他感受,見賀鑄解開衣服,看到胸口發青,王旁再用手輕輕按壓,賀鑄說到只是皮肉痛。王旁估計應該內傷不重,但仍不放心他吩咐蔡京︰「你知道街上有一家藥鋪,快去請郎中。」
見賀鑄醒過來,小五一轉身就往外走。王旁一把將他抓住︰「你要去哪里?」
小五喘著大氣,怒不可遏的說道︰「我找那籍辣慶算賬去!」
「站住!」賀行遠喝到。他是心疼兒子賀鑄,但是民不與官斗,尋上門去也是送命。吼完站住,賀行遠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話來。
王旁看看正在握著孩子小手發抖的賀行遠,拍了拍他︰「賀掌櫃,這籍辣慶平日稱霸一方,你要是信得過我,我一定幫你們出這口氣!」
見他這麼說,小五平靜了一點。王旁問明小五事情經過,原來今日賀掌櫃安排大家都休息了,小五得到消息,就和賀掌櫃來尋王旁。二人走的匆忙,讓賀鑄在家等候,哪知道籍辣慶尋事去了,尋不見人賀掌櫃,臨走時踹了孩子一腳出氣。籍辣慶也沒敢踹太重,畢竟賀鑄還是個小孩子,而且他心中多少忌憚王旁,就是想給賀行遠一個下馬威。
小五去找堂兄,放下銀子堂兄很是感激,他回來時候想起鑄兒,便順路買給孩子買點吃的帶回去。剛到街上迎面看見籍辣慶帶人離去,他就預感有事,急忙回到店鋪,街坊們也見籍辣慶離開,趕緊圍上來不知道怎麼辦好。小五這才抱著孩子,急匆匆尋找賀掌櫃和王旁。
王旁听完他講述,向賀行遠問道︰「賀掌櫃,因何與這籍辣慶結下梁子?」
賀行遠嘆口氣說道︰「這梁子早就結下了,京城的這些公子哥,經常比刀劍。兩年前,籍辣慶不知道從哪弄來不少好刀劍,經常比贏了,贏者都賭得大筆銀兩。後來我收了把好劍,被漫常看中,我就送給了漫常。我送漫常的那把劍,為他贏了不少籍辣慶的銀兩」
「當時漫常還不是飛龍苑的指揮,只是籍辣雷手下的一名教頭。後來因為漫咩將軍的功績,漫常升到了現在的位置。」
「籍辣慶因我送漫常劍,嫉恨于我。經常來我這看刀劍,若是發現好兵器就搶走。」
王旁听完問道︰「那籍辣慶和漫常關系如何?」
賀行遠說道︰「他們關系不好,漫常在籍辣雷手下的時候,受排擠多年不得提升。籍辣雷原先與沒藏家族比較近。如果不是他巴結梁氏,將女兒嫁給梁乙埋,早就沒有現在的光景了。」
王旁听完,心說這就好辦,他向賀行遠說道︰「我這就去漫常府上,小五,煩勞將你堂兄請來,我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別看王旁表面冷靜,但內心已經怒火中燒,這個籍辣父子平時驕橫跋扈倒也罷了,如今欺負到自己和賀掌櫃頭上。當著手下人,尤其是比他年歲大的賀掌櫃和小五,他必須顯示自己的沉穩,但是惹到自己頭上,還欺負自己手下,如果坐視不管,也讓跟著自己的人寒心。
王旁決定,先去漫咩府挑撥離間,明日再由飛龍苑護送自己,當然這中間必須得給籍辣父子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