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真有件重要的事讓劾里缽去辦,而且劾里缽也是最適合的人選︰「你這次去高麗,將我口信帶過去!我不久要去邕州,此地南有七坡高丘陵,西有鳳凰山,東至青秀山;右江從西北來,左江從西南來,良鳳江從南來,又緊鄰太平洋。我要在此地建港口,與各國進行貿易。高麗也是我要發展的其中一個,雖然離邕州遠些,但條件已經成熟。」
啊!劾里缽听了頭皮都大了,王旁這是要干什麼︰「公子,什麼是港口?什麼是貿易?你不是去治理邕州嗎?怎麼做起生意來了。」
王旁看他那傻乎乎的樣兒,笑著說道︰「治理一方也得用銀兩,況且我這次去是試驗去的,如果制度上的完善配合經濟上發展,那才是雙管齊下。這港口貿易,說白了就是在沿海建立榷場。」
劾里缽似乎听明白些了︰「好啊!我知道高麗人最喜歡咱們的金器、銀器、漆器、川錦、浙絹、錢幣等。高麗出人參、硫磺、藥材,這麼多東西可以交換榷場肯定能火起來!可是,朝廷不是禁止私辦」
王旁冷哼了一聲,不僅高麗人喜歡大宋的東西,各國人都喜歡,尤其是錢幣。王旁要做的就是要控制錢幣的流通,這話要說可就瑣碎了,選重點說就是,宋代對外貿易出口商品中銅錢是重要一項,雖然政府禁止銅錢外流,但這種現象終宋一朝仍屢禁不絕。銅錢外流的現象十分嚴重,加劇了錢荒(銅錢短缺)及會價通脹等問題,引起了宋代朝野的高度重視。宋政府頒布了一道又一道的禁令,但由于銅錢深受海外各國喜愛,貿易利潤奇高,仍無法截阻銅錢外流勢頭。
「哼哼,交換?何大哥,我要做的可不是交換貨物。高麗人買咱們的東西要用咱們的銀票,當然用金銀也可以,只要他們願意。」
「用銀票?他們哪有咱們的銀票?」劾里缽不禁問道「咱們要先辦銀行,嗯,就是鉸子鋪,他們可以到那里用金銀,銅幣,換成銀票,而且可以將邕州的百姓和這些往來的商人,將錢存到銀行,不但可以不收費用,還可以得到利息。這說起來就復雜了,先不說這個。就說高麗和我們買賣貨物吧。你還記得不記得,咱們在助高麗打交趾的時候,當時高麗找遼國借款銀兩,我讓他們發行糧票作為籌款的憑據?」
「記得啊!我還奇怪,當時你手里留著那麼多這東西做什麼。」
「現在這東西有用了,你這次去放出話去,高麗的糧票可以直接兌換成咱們的銀票鉸子。」
劾里缽听了更不明白了︰「王爺,這樣你手里的高麗糧票不就越來越多了嗎?」
他們說著,身邊一個女子的聲音撲哧一笑︰「你們商量陰謀詭計事也不找個隱蔽的地方。」
說話的正是李恩喜,她見王旁和劾里缽二人在走廊下說話,想過來打個招呼,卻不料听到了王旁的計劃。王旁知道李恩喜雖然是高麗人,但卻有漢人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美德,他到也不避諱李恩喜,這姑娘算數極快,以後肯定能幫上自己。
劾里缽見是自己的娘子,他搖搖頭︰「娘子,這怎麼是陰謀?」
李恩喜一笑︰「你個呆子,高麗人都知道糧票能在邕州使用,還不都換成糧票,那樣糧票自然比我們現在的貨幣值錢,公子手中的糧票就能從高麗換回金銀和更貴重的東西。這還是小事,更況且一旦糧票流通起來,就有可能代替我高麗幣。那樣我高麗的錢還不都掌握在公子手里。」
王旁听了哈哈大笑︰「李姑娘果然精明,不過我這可不是陰謀,這是陽謀!陽謀不避諱天下,我又何必避諱我府上自己人呢。」
劾里缽與李恩喜听王旁將自己稱為自己人,互相對視一笑,劾里缽說道︰「那我就準備去高麗,帶上第一批高麗人去邕州。」
王旁拱手對李恩喜說道︰「李姑娘,我教你一套阿拉伯數字的算法和寫法。咱們府上的財務總管,以後還要李姑娘多費心了。另外既然你已經道破我的想法,那就麻煩李姑娘好好算算,咱們什麼時候,怎麼調著兌換比率才對咱們更有利一些。」
劾里缽尷尬的笑了笑︰「娘子,那就麻煩你幫咱兄弟……」
李恩喜瞪了他一眼︰「干嘛?幫咱兄弟欺負我們高麗人?」
王旁哈哈大笑︰「李姑娘,我可沒當你是高麗人。我只知道你是我大哥的娘子,就算你是高麗人,我做這事對高麗又沒有壞處,或者還可以幫高麗盡快還清遼國債務。難道,李姑娘會壞這事嗎?」李恩喜歪著頭想想,王旁說的也是挺有道理。
安排好這夫婦,王旁回到書房。還沒坐穩就听家丁來報,歐陽修來了。為解決京城燃煤的事,王旁和歐陽修在蔡鋌引薦下已成忘年之交,這醉翁這麼快就來,難道是向自己祝賀來的?王旁自從和太子趙頊回到京城,被封為太子太保之後,整天要在東宮和太子待在一處。除了宰相之外的官員又很少有人能進宮,所以王旁也有些日子沒看見歐陽修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歐陽修來找王旁是因為有他認為重要的事。今天早朝皇上依然沒有上殿,只有宰相代為宣了幾封旨意,結果不出韓琦所料,那份推舉僧官的奏折果然出了麻煩。納言既然是通過中書省的考核,忽然換成了別人,中書省肯定是要過問的。可是這封奏折到底是誰上的呢?大殿之中群臣面面相覷,誰也不承認是自己所為。
歐陽修想問宰相,一退朝,有兩位宰相腿腳比誰都快,去面見聖上找不到人了。他想了半天,能夠見到皇上的就只有王旁了。歐陽修來到王旁的府上,見門額已經換上了鎮南王府,知道如今王旁已經是鎮南王,不久又要離開京城。心想著,無論如何也得讓王旁臨走之前把這事辦了。所以,當他看到站在書房門口迎接他的王旁,上來第一句話就說道︰「鎮南王,我可又給你找事來了,你可得辦好了再走啊!」
王旁將歐陽修讓進書房,笑著說道︰「我說醉翁,我還以為你給我道賀來的,怎麼我還沒說走,你就給我餞行來了?!」這話說得歐陽修也笑了。
兩個人進了書房,在一張方桌前坐下,侍婢倒上茶,王旁擺擺手示意她退出去,待房間侍從退出歐陽修才說道︰「如今王爺可是大忙人,幸好我打听今天你沒去東宮,否則怕又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啊?!」
王旁平時听人叫自己公子,王侍郎之類听慣了,這才剛剛適應了王太保的稱呼,一下子到王爺一次猛的一怔。但他馬上明白過來,歐陽修說道王爺正是在說自己,自己這麼一個隨波逐流在宋朝混了若干年的人,竟然成了王爺。感慨之余他可不敢有半分架子︰「歐陽先生今日前來,要我幫忙辦什麼事?!」
「噯!」歐陽修一擺手︰「我來找你是要你幫忙,可是辦的事也不光是我的事,這里還有你的事呢!」
「有我的事?」
「你還記得不記得,當年仁宗先皇在位的時候,御賜度碟的那個納言和尚?」
「當然記得!」要說別人可能王旁不知道,可這納言和尚是童貫的生父,俗家的名字叫做童中,王旁怎麼不記得呢?
歐陽修放下手中茶說道︰「納言可是同過了中書省的考核,替補僧官的空缺。只是不知道何故,聖上降旨封僧官的卻不是他!」
王旁想起昨天寢宮之中宰相念要擬的聖旨中,的確有這麼回事,當時皇上封的是寶相院僧侶慶輔︰「此事既是皇上的聖旨,大概有其他原因。只是這納言,您也知道他與我有些淵源,恐怕我去啟奏這事,會有非議。更何況以我對對納言的了解,那人只是專心禮佛,出家人似乎對能不能做這個僧官反而看的很輕。」
歐陽修說道︰「我來找你,並非一定要納言來做此僧官,而是滿朝文武竟不知道這奏折是何人所奏,這倒是很新鮮的事。」
「哦?!」這事可是說好辦就好辦,說不好辦也不好辦。按說問問皇上就知道了,可是誰敢問?況且就算有人問,皇上現在不說誰也沒辦法。
見王旁微微簇了一下眉,歐陽修說道︰「你可別說這事你查不了,反正我知道沒有你查不了的事;這能到皇上身邊還能奏折的,難道是你?」他滿月復狐疑的看著王旁。
王旁呵呵一笑︰「你想哪去了,我怎麼會辦這無名無姓的事。不過能接近皇上身邊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皇宮里面幾十個內臣,哪個都能接近皇上,說不定……」說到這他想起來當時宰相問起奏折的事的時候,皇上假裝不理,陳承禮一口一口喂藥的情景。
「說不定什麼?」歐陽修緊追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