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宋 第050章 受賄的謬論

作者 ︰ 金坐佳

自作孽不可活.其余士兵搭著倒地的那位離開現場.蔡京又命令其余人都退下.只留下幕職官陪在左右.然後在百姓的簇擁下走進祠堂.焚香祭拜之後和王旁沈括一起離開了薛公祠堂.

身後的百姓紛紛議論.剛剛還說蔡京張揚的人也改了口.有這樣的知錯認錯親民的知府.鄜城在他的任期里治理算是有希望了.

蔡京將王旁和沈括請到自己府上.知府的府宅士兵戒備森嚴.里面的裝飾布置也十分的考究.看的府宅的裝飾上費了不少心思.王旁知道.官員到任職田府宅是朝廷安排的.但家居擺設可是官員自己帶的.從府宅內的家俬擺件可見蔡京這些年收益頗豐.

堂上設宴三人落座之後.蔡京恭恭敬敬的向王旁敬酒︰「王爺.恕元長不知道王爺來此地.這杯就算是給王爺接風的.」

王旁端起酒杯︰「元長.這杯酒還是我來敬你吧.今天你給足了我面子.現在你是地方官.我呢.回到朝中是不是王爺那就說不準了.」

蔡京忙謙卑的說道︰「您這說的是哪的話.今天我也不算全是給您面子.也的確有我做的不對的地方.和薛公廉潔相比可是慚愧.再說我這杯酒.並不是因為您是王爺.而是因為您當年的知遇之恩.」

這話說的恰到好處.沈括笑著道︰「即是久別重逢.就別竟說些客套話.咱今天就不論官職.不論品級.只當是故人重逢好好的喝兩杯.哎.我這一路下來也難道輕松下.來來來.飲酒.」

王旁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世事難料大概就是這意思.「我這一走就是十四年.若不是今天恰好停留在鄜城附近.又來薛公祠拜祭.怕是又和元長見不到了.不過.有件事我有些奇怪.什麼時候知府可以帶兵了.」

別說宋代.就拿現代來說.知府也就相當于省長.省長出門最多也就是調用公安部門配合.也沒見會調動武警或者軍隊的.相對于宋朝來說.知府如果身邊跟著衙役到是不以為怪.但是跟著士兵可就有點新奇了.

蔡京一听忙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熙寧十年之間推行了不少新法.但反對者眾多.就連太後和天皇太後也給了皇上不小的壓力.自從王相公辭相之後.不少新法被廢除.這幾年新舊法交替.各地執行情況十分混亂.就拿將兵法來說︰把各路的駐軍分為若干單位.每單位置將與副將一人.專門負責操練軍隊.我這隊兵啊.是出使遼國時候朝廷安派護送的.可是等我回朝的時候編制又變了.這時候呢募役法還沒取消.州縣官府自行出錢雇人應役.誰也不願意多出銀兩.可他們又不符合退役規定.所以我就一直帶著.再說我前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自己出錢就當圖的安心而已.」

王旁听著頭都大.但好歹听明白了.就是這些兵都是蔡京自己雇的︰「你小子膽子挺大.自己雇兵難道就不怕被彈劾.」

「彈劾我什麼.就這十幾二十個兵就彈劾我擁兵自重.誰彈劾我就讓誰解決這些士兵的歸屬.我怕什麼最多就是再貶官丟官.反正新法半途而廢.這官做不做也覺得沒什麼意思.」

蔡京說著.自己端起杯一飲而盡.看似借酒澆愁心情極其郁悶.

沈括說道︰「你啊得罪人多是一方面.听說你這些年沒少撈銀子.家底可是大的很.有人保護也是應該.」沈括一向說話直接.這話中多少有些譏諷的味道.但礙于王旁在似乎已經很婉轉了.

蔡京到絲毫不隱晦︰「嘿.沈兄.你還真說對了.頭些年做那些水利工程.從哪開溝修渠.從哪建壩修橋.那都是有朝廷貼補的.你說這地方官能不拼命削尖腦袋要批文嗎.」

王旁不動聲色的一邊夾菜喝酒.同時似笑非笑的看著蔡京︰「這錢你也敢收.」

「這錢.要收.當然收有收的原則.不符合規定的.就是給我金山銀山的.我也不會要.但是符合規定的地方.肯定要收.收上來的有當地官府的.還有承包工程的.你要是一點不收.

他們就覺得你跟他不一心.這還是好的.要是覺得你嫌少.他們就會送更多.可這錢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們送的銀子多.就會偷工減料.所以.適當的收.讓他們踏實的去做.反而能把事做好.」

王旁一听罵道︰「你個王八羔子.收賄還收出禮來了.要是行賄的人建壩偷工減料.那可是傷天害理的事.你不怕遭報應也該想想你頭上的烏紗帽和它下面這個腦袋吧.」

蔡京一愣隨即笑道︰「呵呵.這麼說話才有王爺樣.來.喝酒.我跟您說.真要是那樣的活我就直接把他們的銀兩退回去.告訴他們這麼做我也擔不起.您猜怎麼著.凡事能過關的.錢就踏實收著.上下都能過得去.凡事糊弄活的給了錢.早晚也得把你賣了.這可是我多年總結的經驗.百試不爽.」

沈括指著蔡京說道︰「你這就是蛀蟲.朝廷的蛀蟲.」

蔡京幾杯酒下肚.又看到王旁這個親人了.多少有些口無遮攔.他回敬道︰「嘿.沈兄.這就不對了.沒新法之前百姓被水患所困.現在有好辦法解決了.總比那些干拿著朝廷賑災款卻一點事不干的強.我拿的只是我應該拿的.再說朝廷這法三天一變.誰知道以後什麼樣.從宋開朝到現在.唯一不變的就是不殺士大夫.只要人不死.剩下的就看天意緣分了.不說別人就說王爺.當年多大的家產.多廉潔多衷心.那又怎麼樣.人一死.什麼也都給了朝廷.王爺.我說的對不對.」

「我都死了.你還問我干什麼.」王旁沒好氣的回到.

「好.不說王爺.就說沈兄你.這麼多年改祭祀.改這改那.每年給朝廷節省銀兩十幾萬兩.那又怎麼樣.除了你的俸祿.你落到了什麼.對.一堆仇家.你就等著你這次回京城無奈的看著那些人落井下石吧.所以我說啊.只有落在手里的才是最真的.」

沈括氣哼哼的喝了一杯悶酒.蔡京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可他也知道蔡京說的是歪理.但又不知道從哪辯駁.

王旁知道.現在說蔡京什麼也沒用.這幾年他有他的路走.很難說對錯.有些事也的確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算了.說這些都沒用.元長你不管做什麼事.對得起自己良心就好了.」

蔡京挑起了大拇指︰「還是王爺說的對.我覺得我是為百姓做事.也不坑害百姓.至于給我錢財的.他們也未必是好來的.我這也叫替天行道了.」

「你倒挺會給自己找借口的.總之.人在官場好自為之吧.」王旁淡淡的說道︰「現在既然你到了鄜城了.你日後打算怎麼做.」

說道鄜城.蔡京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這個地方.當年薛公在的時候.不管是均屬法還是青苗法執行的都非常好.商業繁榮.農業興旺.而且老百姓也都推崇這些制度.不用被迫捐供.物資十分流通.更重要的是.即便有個天災**.百姓依靠官府的救助.也能平安度過.這幾年新法接連被廢除.百姓有些不適應.現在是沒什麼大災.若是一旦有什麼變故.以前能有的救助都沒有了.只怕百姓就要鬧事了.」

沈括好奇的看著蔡京︰「當年王公的新法果然這麼好嗎.那怎麼會有鄭俠畫《流民圖》.圖中流民或身背鎖械.或口食草根.當時皇上就對新法產生質疑了.若是都像元長說的.百姓應該是安居樂業.哪里還會有流民之說.」

提起鄭俠蔡京十分氣憤︰「這個小人.當初還是幸得王公提舉.當時.朝廷頒布用考試新法的辦法選舉人才.考中者可以越級升為京官.王安石讓鄭俠通過這個途徑得到進用.王公想用他.這家伙以不熟悉新法為由拒絕.王公因此沒有重用他.他便懷恨在心.借著旱災便繪制流民圖獻給皇上.讓皇上以為是新法所致.實在是太可恥了.」說罷.他重重的將酒杯放在桌上酒花四溢.一旁的下人忙上前幫蔡京擦了眼前的桌子.又換了酒杯.

沈括搖頭.似乎並不十分贊同︰「蘇軾也好鄭俠也好都是與王公之間有分歧.但總比呂惠卿、舒亶、李定這些人為了自己利益蠅營狗苟的好.」

「難道沈兄認為.有分歧的就是好人.如我等支持王公的就都能了奸小人了不成.」蔡京一臉怒氣的質問沈括.

眼看桌上兩個人要起爭執.王旁咳嗽了一聲.蔡京和沈括同時看著王旁等著他說話.

「人所不同而已.家父變法的目的是要實現富國強兵.那就要打擊豪強.防止兼並.可是由于這些貪官污吏巧取豪奪.所有的新法都走向了自己的反面.因為新法的執行者總是把災難轉嫁到小商小販小民頭上.弄得民不聊生.例如施行青苗法.在青黃不接時借貸糧谷與民渡荒.這本是好的.但一般利息高達20%.有些地區競高達0%.甚至還到了實不出本.勒民出息的地步.這不是法的問題.也不是有沒有分歧的問題.這是執行上的問題.鄭俠做的是過分.但不排斥他也是沒看到問題的本質.你們想想︰他奉上流民圖的時候剛剛上任.而且年紀也就是三十上下.地方上的事根本不了解.皇上都被蒙蔽.何況是他.」

沈括和蔡京都沉默了.半晌沈括說道︰「現在我更明白.鄜城的百姓為何如此感恩薛公.這才是當官的樣子.」

王旁看了一眼蔡京.蔡京說道︰「我可不敢跟薛公比.我只能做到不禍害百姓.至于今後朝廷是啥法制.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息.」王旁輕聲罵了句.

蔡京呵呵一笑.似乎被王旁罵幾句既親切又榮幸.幕職官從外面走了進來.在蔡京耳邊耳語了幾句.蔡京眉頭一皺轉頭向王旁沈括問道︰「沈兄.軍中可有一名叫徐禧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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