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起往事寂 第三十章

作者 ︰ 破天道

時值初秋,天空蔚藍,白雲流動,迎面刮來的小風不再炎熱帶了點清涼

吃過早飯的寧兒隨著周杰和周峰向白雲鎮的私塾走去,私塾離周家很近,走過門前的大街,拐個彎,走過一座流水潺潺的小石橋,便就到了。

周杰和周峰這幾天恣意尋找寧兒的麻煩,但在寧兒豐富的惡作劇經驗前顯得蒼白無力,屢次以悲慘的失敗而告終,不過大家很默契的都沒有告訴家里人。即使有時有點擦傷,但都異口同聲道「撞樹了」,大人們只是面帶深意的笑笑也不追究,不過叫大人有點心疼的是,那幾天這幾個孩子撞樹也撞得太頻繁了。不過叫大人們心寬的是周峰和周杰在寧兒的帶動下,脾氣收斂了很多,讀書也賣起勁來。在大人的說教下,再糾纏也佔不到什麼便宜的周峰周杰,不得不暫時停下報復,勉強接受了寧兒。

小石橋邊有幾棵歪脖柳樹,柳枝隨著風搖擺著,石橋那邊早上會有幾家挑著擔子賣早點的,有熱豆腐腦、棗糕、油餅、糖糕寧兒都很喜歡,兜里也有幾個銅板,但他從來不買。他知道娘沒有錢,周家給的錢娘一分也沒有動過。兜里的銅板是以前山上過年時攢下來的,現在的寧兒知道錢的價值了。本來要給娘的,可是娘叫他自己留下了。

今天,寧兒不由得想要花錢了。

在石橋邊,柳樹下靠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漆黑的手、骯髒的臉、亂得像鳥窩的頭發和胡須四處伸展,一雙滿是傷疤的大腳丫子裹在土里,身旁放著一根齊眉燒火棍。可能感覺有人經過,乞丐微微張開眼楮,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楮啊,茫然、失神、淒涼、膽怯、無助一切負面情感的都包含在里面,他呆呆的看著寧兒和周杰、周峰走過,又閉上昏濁的眼楮,把髒手伸進破衣服里抓了幾抓,又不動了。

寧兒心中突然悲傷起來,他很同情、可憐這個乞丐。雖然他不知道乞丐是怎樣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乞丐。但他只是知道,他一定是個需要幫助的人,他很可憐。寧兒模了模口袋里的僅有的幾個銅板。

「寧兒,你走不走啊,再不走我們要遲到了!」周峰在前面叫道。

「嘻嘻,他看到吃的就走不動了,饞貓一個。」周杰吃吃笑道,忽然賊光一閃,又喊起來︰「寧兒,我們先幫你請假,你快點來啊!」說著拉拽著周峰向私塾跑去。

寧兒沒有回話,看著他們跑進私塾。終于下了決心,掏出僅有的銅板,買了兩張油餅返回柳樹下,把油餅遞給乞丐,乞丐張開眼,看著伸過來的油餅,兩眼放光,也不說話,搶過油餅向口中塞去,干澀使得他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寧兒忙給他捶了捶背,等他平息了一些,寧兒壓制住心中的難過,扶正背包,趕緊向私塾跑去。

寧兒在私塾里雖然沒幾天,但深得私塾先生的喜愛,私塾里年已花甲的郭先生對寧兒測試過,四書五經竟都背的滾瓜爛熟,詩書禮儀雖不是太好,但在先生的點撥下,相信寧兒很快就能學會的。郭先生這一段經常搖頭感慨,啥是天才?寧兒就是天才啊!能在有生之年教出一個名垂天下的才子,這對做先生的也是一種無上的榮耀。想起這些,郭先生的臉就像喝了小酒一樣,紅光滿面。所以他對寧兒也格外的嚴厲、細心。

這會,郭老先生正在學堂里生氣呢,別的學生都早早的到來,溫習著昨天的功課,連以前老遲到的周家兩個少爺最近也很少遲到,這很受自己喜愛的寧兒竟到現在還沒有來。

看到和寧兒一起的周杰和周峰在埋頭念書,郭先生不由的搖搖頭。這兩個小子和寧兒都是周家的,竟沒有一起來,問寧兒怎麼了,都說寧兒半路跑了,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郭先生心想等寧兒來了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不能叫一個好學生犯這個不守約的低級錯誤,這對做人的品德很受影響的。

「先生,我遲到了,可以進來嗎?」學堂門外,寧兒看著都坐的端正念書的同窗們低下頭說道。

「你還知道來啊,」郭先生背著手憤憤的說。

「學生知錯,以後不會了。」寧兒愧疚答道。

「你可知那里錯了?」

「遲到。」

「非也!」郭先生道︰「遲非遲,到非到,你身雖學堂之中,心卻在學堂之外。若非如此你必不晚到。心中有學,常念之,刻刻提醒,時時鞭策,何來遲到一說?」

「學生銘記在心,今後再不貪玩貽誤學業。」寧兒一臉羞愧、一頭大汗。

「恩,」郭先生看著寧兒的表情,知道寧兒知錯了,也不想過多責備︰「為師從不敢忘教育學生之責,以身表率,不敢絲毫怠慢,今日你遲到,為師也有責任,為師和你一並受罰。希望你從此說到做到。」

「先生,寧兒真的知錯,遲到是我一人之事,和先生並無責任!」寧兒單膝跪下,娘說過不跪天地,不跪鬼神。寧兒牢記。

「啪啪啪」寧兒受了三記戒尺,同樣先生打自己的三下,聲音也並不比寧兒的小。

周峰和周杰看著先生和寧兒同時受罰,心中很不是個滋味,一點也沒有報復後的快感。

學完了早課,郭先生走到整理東西準備回家的周家三兄弟面前。

「寧兒、周峰、還有周杰,」郭先生問道︰「我想問問,你們將來希望做什麼?」只要有了理想,才會有目標,有了目標就會加倍的奮斗。郭先生想知道他們幾個的想法,再選擇性教導。

「我要做一名大將軍,征戰天涯。」周峰興奮的說道。

「我要做一個最有錢的人,吃遍四方。」周杰滿懷瞳想道。

「我還不知道」寧兒有點不好意思。

「那將來你想要改變什麼呢?」郭先生皺下眉頭,又問道。

「我要天下太平,不再有戰爭。」周峰想了想說。

「需要改變什麼呢?」周杰喃喃道,改變什麼呢,現在不是很好嘛?

「我要天下沒有受苦受累之人,我要人人都快樂幸福,永遠沒有痛苦和悲哀!」寧兒眼前出現了那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乞丐,月兌口而出。

「恩,很好,」郭先生的眼亮了一下,贊許的捋了下山羊胡子,「哈哈」笑道︰「天道酬勤,只要你們肯學,我就肯教!治天下亦治小家,都回去吧。」郭先生整理下袍子下擺,笑著向後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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