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不懂我的話麼?還是說根本就是無視我的存在?」
靜魂一言不發,迅速靠近,走到眾人跟前時,正看到華服青年正單手叉腰,指著跌坐在草地上的純訓斥到。
「林檎那麻利」麼,靜魂看著對方頭頂出現的字跡,難道自己又遇上了什麼狗血橋段,這個叫那麻利的家伙看到純的美貌之後,見獵心起,想要強行把純帶走?可是看著明明只比純高出半頭,明顯還只是個十三四歲孩子模樣的那麻利,靜魂又遲疑了。
才這麼屁大點的小鬼,居然就有這個色膽調戲妹子了麼?這個世界的孩子究竟有多早熟啊?
「等等,少爺,這個女孩子可能是個啞巴,並不是故意不理你。另外現在有人過來了,看起來像是女孩的同伴。」
一邊一個家丁看著快步走近的靜魂,在那麻利旁邊低聲說道,當然對于靜魂而言,這和在她耳邊大聲說話沒啥區別。
由于那麻利頭頂的字跡是白色的,看上去完全不帶敵意的那種,再加上事情的前因靜魂並沒有看到,所以一時間靜魂並不打算出頭,而只是低,去觀察純的狀態。
「真的是這樣?」
那麻利回頭再看,之前被自己推倒在地的銀發少女,此刻正茫然的看著自己腳底下踩著的飯團,一時間那麻利表情有點尷尬,難道剛才真的不是少女故意不理自己?
「純,你沒事吧?」
靜魂發覺純的衣服並沒有破損的跡象,身體表面也沒有什麼淤青或者皮外傷,因而並沒有太過擔心,伸出一只手就要拉純起來。
恩,不對勁啊,看到自己伸手了,純居然沒有回應,眼神仍然直勾勾地盯著那麻利的腳底,是怎麼回事?
順著純的目光看過去,靜魂看到那麻利的鞋子下方,正踩著一個髒兮兮的飯團,從那形狀來看,很像是之前被吃過一半。
「純,不要」
坐在草地上的少女,突然作了一個讓大家都想不到的動作。只見她匍匐在地,用半跪著的姿勢向前一步,然後伸出手,探到華服青年的腳底,慢慢地抓起了那只沾滿了灰塵和泥水的飯團,作勢就要往自己嘴里送。
近在咫尺的那麻利,顯然被純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讓出自己剛才踩的位置,卻差點被身後的石塊絆倒。
眼看純就要把飯團塞進嘴里,靜魂連忙上前一步,在入口前一掌拍出,打掉了純手中的飯團。
「啪!」
由于事出突然,靜魂來不及控制力道,導致這一掌的速度非常的快,在純來不及反應之前,就擊中了純的手腕。
拍重了啊,感受著手掌中傳來的反作用力,靜魂當時就後悔了。看到純紅腫的手腕和看著自己不解的表情,靜魂連忙探子,給純揉起手上的紅腫來。
「對不起,純,剛才是我的錯,還疼麼?」
純沒有多余動作,伸出手任憑靜魂擺弄,听見靜魂的話,還輕輕的搖了搖頭,不過那雙紅色的瞳孔中依然帶著迷茫,似乎不明白靜魂為什麼要阻止自己的行為。
「掉在地上的飯團,會變髒,吃了以後肚子要痛的。不光是飯團,以後不管是什麼食物,掉到地上了,都不要吃,知道了麼?」
聯想起前幾天,自己在喂純吃飯時,對純講過要記得節約糧食,不能浪費食物的教導,靜魂頓時有些感動︰想不到自己平日里一點一滴的話語,純都給牢牢記住了。
想到這里,靜魂覺得剛才這個名叫林檎那麻利,身份還是什麼大戶人家少爺的家伙,尤其的可惡。把純推倒在地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用腳踩在純的飯團上,不可原諒!
安撫了一下純,靜魂等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就拉著純一起站了起來。雖然事情並不是很嚴重,看上去更像是小孩子間打鬧式的摩擦,但是靜魂仍然決定要討一個說法。
「林檎家的少爺,不知道我的妹妹是怎麼得罪到你,居然要這樣欺負她?」
盯著表情有些尷尬的那麻利,靜魂言辭犀利,先聲奪人。
「額,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那麻利看著靜魂咄咄逼人的眼神,再聯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心中多了幾分愧疚。本來是白淨的面頰,更是一下子漲的通紅。
「啊,我的意思是說,這的確是一場誤會,我不是」
看著眼前和自己對視的少女,感受著對方強大的氣場,那麻利本來就不安的心情更加緊張,連帶這後邊半句找借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哦,我們家少爺的確不是故意要欺負閣下的妹妹,剛才發生的事情就由我來解釋吧。」
之前那個和那麻利咬耳朵的家丁,此刻站到了自己家少爺的身前,隱隱擋住靜魂犀利的氣勢,替自家的少爺解釋道。
「你說吧,我听著呢。」
靜魂並沒有繼續往那邊看,而是低下頭,開始輕輕拍打純衣服上的灰塵,同時梳理純銀色的長發,一些粘在頭發上的雜草,靜魂也耐心的一一去除。
「恩,那我就說了,事情是這樣的。」
一邊在心中猜測著靜魂的身份,家丁一邊組織著措辭。
「之前是閣下的妹妹,恩,是叫純對吧,她一個人提著籃子站在這里。然後我們家少爺看到了,就上前來問路,不過問了好幾句話,也沒見純回答,反而是自顧自的在那里吃東西,我家少爺就有點生氣,再加上之前一直沒找路,少爺本來的心情就很急躁,于是就上前和純爭論,這個過程中,有些小的沖突,不小心把純推倒在了地上,這就是之前整件事情的經過。」
哼,老油子,本來全是那麻利的錯,這麼一提,倒真的像是一場誤會了。盡管這個家丁沒有添油加醋,立場也盡量保持客觀,但是言語之中,應該有很多東西不盡不實吧。
比如純倒地,真的是那麻利理論的時候不小心推倒的麼,依自己看來故意發泄的成分更多一些吧。要不是自己怕惹麻煩,再三囑咐純不要去傷害周圍的人,遇上為難的事也不要還手,你們真以為憑借那麻利的力氣,能把純推倒?
還有剛才自己來的時候,看到那麻利如此巧合的踩到了純的飯團上,手還指著純說些什麼,恐怕在純倒地之後,這個混賬家伙還說了啥侮辱性的話語甚至是附加了啥動作吧。
不過純不會說話的弱點,你倒是看得蠻清楚的,自己沒有證據的話,也不好怎麼去難為那麻利。而且靜魂還注意到,這個家丁的言辭中,時時把「我家少爺」掛在嘴邊,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麼?
雖然那麻利不過是個性格惡劣,喜歡仗勢欺人的小孩,但是有你們這些下人縱容,將來很可能就是個魚肉鄉里,欺男霸女的惡少了。人之初,性本無,惡人之所以為惡,很大程度上還是被環境影響的吧。
靜魂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打消了興師問罪的沖動,一方面即便自己這樣做,也沒太多意義,既然純自己並不在意,自己也沒必要去得罪一個貴族。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雖然以前生活在無神論的世界,但是自從來到這個時空,歷經了輪回轉世,靜魂就開始相信,冥冥中自有所謂天意的存在。
每個人的人生軌跡,其實皆有定數。人在做,天在看,做的太過分了,人不收自有天收,這和前世廣泛流傳的那句「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倒是挺像。既然如此,自己完全沒必要抱著替天行道的心理,過于計較這些生活中的不平之事了。人性本就復雜,此間的真相,又有誰人能夠堪破呢?
听完家丁的解釋之後,靜魂並沒多說些啥,看了那麻利一眼,便拾起地上掉落的蔬菜,拉著純離開了,畢竟馬上進次就要回家了,得早點趕回去做中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前世生活在一個習慣于秋後算賬,過河拆橋的國度,對這些厚黑之學不太感冒的進滾,在經歷了兩個時空累計三十多年的人生後,倒也能逐漸接受了。
這個,也許就是所謂的「城府」了吧。自嘲了一句,靜魂就再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當做生活中一段小插曲,過去了就過去了。
「純,走快點,我們早點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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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動了,今天中午的飯菜看起來也很豐盛啊。如果哪天妹妹不在了,我真不敢想象日子怎麼過了呢!」
進次現在對于餐桌上多一個人吃飯的事實,已經習以為常了,從一開始的拘謹,變成如今的隨意,在端起碗筷之前,居然還有心情調侃一下妹妹。
「哥哥,你這是在暗示,讓我給你一些錢,以至于能在沒人做飯的時候,去街上買東西吃麼?」
「額,我可沒這個意思,再說你管錢挺好的,我每天都吃的比在家里的時候還要好,怎麼會想要出去下館子呢?」
進次連忙解釋到,畢竟現在是靜魂負責管理財政,自己就算有啥想法,也不敢明確表現出來。
「哥哥這麼說的話,母親大人听到會傷心的。另外我知道你想買把木劍耍耍很久了,每次放學都在菜場後邊的那家武器店前徘徊很久。今天下午上完課,我會陪你出去買一把的,現在先安心吃飯。」
靜魂一邊教純使用著筷子,一邊淡定的講出了進次心中的想法。
「額,靜魂你怎麼會知道的?哈,我是說你真的同意給我買一把了?那可是硬木做的,一把要兩萬多呢!」
進次的表情開始時有些窘迫,畢竟被叫破了心事,總是有些尷尬,不過隨後就被巨大的幸福感所取代。不過話說回來,家里留下的錢真的夠麼?
「放心吧,實在不行,我會考慮把純賣掉的,啥都不會干還要人照顧,還不如打扮漂亮點,賣給啥大戶人家呢!」
靜魂一臉平靜的講出了這番話,本意只想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誰知道沒等進次回話,純手中的筷子就「啪」的一聲掉在了餐桌上。
「純,你怎麼了?」
靜魂一回頭,就看到純無助和絕望的眼神,靜魂的思維,仿佛又回到了第一天,純遇上自己的時候,那種仿佛被全世界遺棄的傷痛--不,比當時帶給自己的感覺,更加的強烈。
靜魂分明看到純將一口飯咽在嘴中,卻沒有吞下去。雖然努力強忍著,但是眼角仍然一下子變得通紅,繼而開始往下大滴大滴的流淚,一滴一滴落在飯碗里頭,純卻渾然不覺。雖然整個過程中,純並沒有發出啥哭泣的聲音,但是身體一抽一抽,顫抖得很厲害。
玩月兌了,靜魂一拍腦袋。忘了純的心理年齡只相當于嬰兒,這種玩笑話被她直接當真了。
「純,你听我說!」
靜魂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一把將純抱進懷中,同時不斷用手賬輕輕拍打著純的背部,安慰著受傷的少女。
「剛才我只是在開玩笑,開玩笑你懂麼,就像前幾天和你講的那樣。這時候別人對你講的話,都是假的,千萬不要把它們當真。」
回想起之前,純伸手從地上撿起飯團吃的情形,靜魂就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明知道自己講的每一句話,純都會牢牢記住,自己還和她開這種玩笑。而且就算是玩笑話,也不可原諒啊,自己怎麼能拿自己妹妹的命運開玩笑?
「純,你記住,不管我剛才講了什麼,但是我現在講的這一句話,絕對是真的,絕不會是在開玩笑!」
凝視著純梨花帶雨的面容,想要發泄,喉嚨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靜魂感覺自己心如刀割。
溫柔的撫模著少女的銀發,靜魂低沉但卻堅定的說道。
「純,你記住。無論將來遇到什麼樣的情形,無論純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是我,輝夜靜魂的妹妹,除非你願意,我不會把你交給其他任何人。」
「要不要這麼煽情啊,女孩子真是麻煩!」
嘴里吐出了和未來某個智商兩百的懶散小子一樣的話語,進次撓撓頭,卻意外的將剛才一句玩笑話帶來的低氣壓破壞的干干淨淨。
「那我也加一句好了,無論將來遇到什麼樣的情形,輝夜純也永遠是我輝夜進次的妹妹,就算是靜魂不要純了,我也會一直照顧她。」
看著純高出自己一頭的身高,進次在心中默默追加了一句︰應該吧。
雖然讓老哥照顧純很不靠譜,但是遇上這種時候,老哥你還真是意外的給力啊,謝謝啦。
在心底感激了一下進次,靜魂就保持之前的動作,靜靜的抱住純,用身體貼緊純的額頭,同時繼續輕輕的拍打少女的背部,直到純的身體不再抽搐,呼吸也變得平穩。
「純,你好點了麼,咦?」
大概是哭累了,純竟然留著半碗飯沒吃完,就這麼在靜魂懷中沉沉睡去。
唉,自作孽啊,連帶著自己也沒心情吃飯了,靜魂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把趴在自己懷中的純給抱起,然後將她抬到了自己臥室的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純的本體的紅雀,屬于變溫動物的原因,靜魂總覺得純的體溫偏低,在貼住純的身體時,就會感覺到發涼。
由于心存愧疚,不忍心吵醒純。靜魂決定一直陪著純,直到她醒來能第一時間看到自己。到時候自己再親手給她做點些茶點表示補償吧。懷著這樣的心理,靜魂準備下午請個假。
「恩,哥哥,不好意思了,你下午一個人去買木劍吧,這里是錢袋,里邊有三十兩銀子,有啥別的想要的,也可以買。不過記得路過菜場的時候,給我帶一提雞蛋回來,我下午就不去學校了,陪陪純。」
「你真不帶著純去上課了?這樣雪見會寂寞的。」
接過錢袋,進次心情顯然不錯,真欲調侃一下靜魂,不過看到妹妹的情緒有些低落,進次倒是很明智的停止了後邊的話語。
「恩,不去了,你幫我請個假吧!」
比了個ok的手勢,進次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便出門上學去了。
靜魂草草收拾了一下客廳,回到了臥室。
看著純臉上的淚痕已經變干,正蜷縮成一團熟睡,靜魂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盡到一個姐姐的職責,這一個月來,都是自己睡一頭,讓純睡另一頭。
「即便有被子蓋著,可是你仍然會感覺到冷吧。」
看著少女蒼白的面容和時不時還輕微顫抖一下的身體,靜魂喃喃自語到。
輕輕的月兌下了自己的外衣,靜魂掀開純這頭的被子,然後慢慢的鑽了進去,慢慢的摟住了純。
睡夢中,純仿佛感受到了什麼,身體抖動了一下,然後就沉浸在一股微熱的暖意中,下意識的抱緊了靜魂的身體。
將被子重新蓋上,感受到枕,邊近在咫尺的少女鼻腔中呼出的熱氣,靜魂心中突然一片寧靜,四周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聲音,只感受到緊貼自己身體的少女,胸膛中傳來的有節奏的心跳聲。
伸出脖子,靜魂將嘴輕輕地貼到純淡粉色的唇上,給了她一個淺淺的吻。
安心睡吧,妹妹,這一次我就躺在離你最近的地方,讓你在醒來的時候,睜開眼就能看到我。
祝你好夢。
ps︰考慮再三,決定將福利章節移到下一章,總覺得這麼溫馨的一章里頭,出現啥百合之類的文字很煞風景啊。
恩,校門口的冷鍋魚已經從七年前的十八塊,漲到了現在的二十六一個人了,這個月要請兩次客,表示鴨梨很大啊,希望在咱畢業前千萬不要再漲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