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戰天機 第十六章 花葉兩相錯

作者 ︰ 木錦溪

「其實曼珠大人的本名的確叫作藍蓮,這點她並沒騙過你。」青影回憶起那段往事,感觸良多,神傷片刻,唏噓道︰

「話要從三萬年前說起,曼珠大人原本是天界瑤池里最美麗的藍蓮仙子。她能歌善舞,傾三界,深受天帝及天後的喜歡。而‘沙華’則是冥界中一個默默無聞守護‘摩訶經’的綠精靈。

一日綠精靈在冥界的一次「惘生會」上偶然听得瑤池藍蓮的傳說。由此便在腦中欲罷不能地在腦中瘋狂遐想藍蓮仙子的美態。長期痴迷一個不曾見過的人,他深受折磨,難以自拔,整日郁郁寡歡。

終等到一日,冥界酒神‘蘇摩’正要前往天庭向天帝敬獻美酒。他趁其不備,偷偷潛伏其中,將自己藏于酒壇之內。隨著送酒的隊伍,浩浩蕩蕩抵達天庭。到達天庭後,好似天意安排,月老牽線,未經多少磨難就如願見到心中向往已久的仙子。

藍蓮仙子那時極愛讀書,尤其是對充滿智慧的‘摩訶經’更是情有獨鐘。一個是守護‘摩訶經’的精靈,一個是喜愛‘摩訶經’的仙子。他倆相見,可想而知,自是傾心吐膽,相見恨晚。久久之,難免君思妾想,情愫暗生。

臨別時兩人為掩人耳目,相約人間相會。就這樣在人間一來二去,終釀禍事。就在綠精靈擅離職守,偷跑出界與藍蓮仙子私會時,殿內所掌幽冥燈無故被打翻,導致‘摩訶經’在無人看管下被燈火所焚。

正因他的此次疏忽,三界再無大智慧可言,從此陷入到一片無序的混沌之中,虛偽、貪婪、奸狡充斥三界。

神仙不再仁慈,將災禍無情地降臨人間。人類不再善良,自相殘殺的事情屢屢發生。妖魔不再和睦,年年戰亂不斷。

天帝得知三界失和的元凶正是二人的私情,不由雷霆大發,將他二人合體為花,命名‘曼珠沙華’,種于‘忘川河’兩岸。有花時無葉,有葉時無花,要讓他倆生生世世,相愛不得相守,花葉兩相錯。」

「藍蓮姬就是曼珠,綠精靈就是沙華。」一辰一臉惆悵,回味著這個頗為傷感的故事,感慨道︰「世間盡有如此悲慘的愛情,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慘痛了吧!」

青影淡淡一笑,並未應答他。

「你說藍蓮姬本應是藍色的,怎麼變成曼珠後就成紅色的了?」一辰困惑不已。

「天帝讓她變成紅色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青影悵然一笑,解釋道︰「因他倆這段孽緣,三界再無寧日。爾虞我詐,你爭我奪,殺戮不斷,流血不止,有太多人因此人倫喪失,為之付出生命……。」

「不用說也知道,天帝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想讓她血債血還,以血贖她那罪惡之身。」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青影啞笑答道,並未對他剛才言語不妥放在心上。

「說說你吧!你在這‘極樂生死界’里又是何方神聖?為什麼會和沙華長得如此相像?」一辰調轉話題,把目光完全放在青影身上。

「先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此地已並非‘極樂生死界’,而我也並非神聖;第二個問題,我並非實體,確切地說我只不過是曼珠大人腦海中對沙華記憶的影像罷了!」

一辰越听越迷糊,茫然問道︰「這里不是‘極樂生死界’那會是哪里?」

青影一笑,答道︰「這里是‘紫闕寒潭’。」

「你堂堂一個大活人在我面前,說自己非實體,何解?」

青影垂目苦笑,道︰

「曼珠大人對沙華的愛銘心刻骨,永恆不滅。以至沙華的音容笑貌深深鐫刻在曼珠大人的腦海中,而我的成形就得益于此。」

一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阿米的呢?他怎麼會管曼珠叫媽媽,難道他是曼珠和沙華所生?」

青影見他問及阿米的,並未立即作答。一臉似笑非笑,好似有難言之隱,沉默片刻,道︰

「我說過我是曼珠大人腦海中對沙華的影像,而阿米的——則是曼珠大人內心深處對沙華最真摯的思念。」

「思念?」一辰雙目圓睜,難以置信。「思念」一詞在他心中是很美好的,但看到阿米的那副丑樣,怎麼也無法將他與「思念」這個詞聯系起來。

青影似乎洞察到他心里所想,不由笑道︰

「看不到眼前風景的美麗,只因你身處黑夜。」

「黑夜?」

「也許天真的快亮了。」青影對窗外雲月恬靜一笑,一抹哀傷在他臉上一覽無余。

話音剛落,一陣疾風卷簾破門襲來,驚得屋外鳥雀一陣狂噪。一辰敏銳地覺察到即將來犯的危險,瞳孔本能變為貓眼狀。

「該來的總會來,沒什麼好擔心。」青影異常平靜,面上毫無懼色。

「你這該死的家伙,誰容你在此多管閑事?」一陣嬌柔清朗之音,夾雜著凶狠從屋外傳來。

「是藍蓮姬,不——,是曼珠。」一辰驚覺道。

「一切與阿米的息息相關的人我都要管,他自然也不會例外。」青影應聲答道,隨即化為一道綠光沖出門外,與曼珠對峙著。

「哼,不自量力。」曼珠美眸狠凜,手中紅光乍瀉。無數朵紅花由掌心傾注而出,花瓣洋洋灑灑,飄至整個夜空。月光下形成紅色風暴朝青影猛烈襲去。

青影鎮定自若,從袖中抽出一卷軸,拋向月空,卷軸隨即變長,如虹般展開,繞于青影周圍形成結界,阻擋住了紅花風暴的攻擊。

卷軸上面布滿經文,此經文正是當年「摩訶經」被焚毀後所留下的殘片。

曼珠所使的紅花風暴固然厲害,但一遇「摩訶經」的浩然正氣,戾氣就被化解得所剩無幾。紅花風暴轉瞬化作一縷輕風,吹過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為……為什麼會這樣?」曼珠不甘失敗,朝青影吼叫起來︰「為什麼就連你都要同我作對?」

「沒有人要同你作對?難道你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是無法改變的。」青影無不感慨,但卻又傷感萬分,道︰「天馬上就要亮了,三千年一輪回,你我的大限即將隨著日出的來臨而到來。接受這一切吧!再多的殺戮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不見沙華,我絕不死心。」

「已經過去整整十個輪回,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放下?如此折磨自己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這不公的命運!」曼珠說到此處,已是淚眼迷蒙,顫聲道︰「更是為了沙華。」

「面對天帝的懲罰,以你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為之抗衡,更別提痴心妄想見到沙華。」

「住口!」曼珠氣得一陣咆哮,全然听不進半個字,喝道︰「三千年了,我足足準備了三千年。這三千年里我為了留住青春,留住美貌,留住‘曼珠沙華’永世的綻放,我不惜將自己的心出賣給七決劍,讓自己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妖怪,我所做的一切,欺騙也好,殺戮也罷,為的就是抗衡這不公的命運。」

「這樣有用嗎?」

「少廢話,快將七決劍交出來。三千年的努力現在成功只離我一步之遙,只要將劍折斷,放出七魔獸,我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將劍折斷,你的目的看似是達到了。可三界呢?三界會因你二人這段孽緣的延續再次陷入到萬劫不復之境地。」

「十個輪回三萬年,我們相愛不得相守,花葉永相錯又有誰想過我們?」

「為一己之私,損三界之利,就算你們將來得以廝守,你們真能安穩逍遙于三界之外嗎?」

面對青影的質問,曼珠不以為然,鐵心吼道︰

「十個輪回三萬年的決心,豈是你一語就能動搖的。」吼完,她嬌拳緊握,氣聚發功,瞬時周身紅霞四溢,氣浪翻騰,衣飛發舞間紅眸驟凜,陰邪恐怖。

听聞一聲巨響,地動山搖,足下石穿地裂,陣陣鬼風卷著紅光從地底呼嘯而出,剎時功夫,一株巨大血肉曼珠沙華破地而出威聳面前,張牙舞爪的樣子凶狠無比。

這時曼珠騰空躍起立于頂上,迎風佇立,與青影青影對峙著。「快把七決劍交出來,否則我就滅了你。」

「我的元神你想怎麼滅都隨你,可七決劍我是絕不可能交于你手。」

青影話音剛落,一辰正巧趕到,看到眼前這驚人一幕,不由瞠目結舌地驚呼叫起來︰「乖乖,這是個什麼怪物,這麼大,是曼珠沙華嗎?」

「你跑出來干什麼?」青影見他跑來火上澆油,神色頗為不悅。

「我怕你打不過她,所以就趕過來幫忙了。」

「你身上的傷非同小可,怎能參與戰斗?」

「沒關系,這點小傷不足掛齒。我倒想看看這團肉怪物到底有多厲害?」一辰不以為然,輕浮間貓眼驟凜,指尖的符咒已蓄勢待發。

青影剛想勸其退下,不巧又一人趕來湊熱鬧。

「還有我……還有我……」阿米的不甘人後氣喘吁吁尾隨而來,只見他懷中捧有劍,上氣不接下氣道︰「我……我怕你們倆打不過媽媽,所以就將這個帶來了。」

青影盯楮一看,他懷中所捧的正是七決劍,而曼珠此時煞費苦心所尋的也正是此劍,這下倒好,自己竟將寶劍送上門來,肥肉已在嘴邊,豈有不食之理,看樣子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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