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下一個輪回,曼珠大人身邊不再有我!」青影飽含深意釋然淺笑,轉而對一辰囑托道︰「阿米的以後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那你呢?」
「我?」青影想想自己的結局,不由抬首悵然望向碧藍如洗的天空,雖不舍這世界,但此刻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想來灑月兌一笑,道︰「我只不過是一場噩夢中最美好的一剎回眸,無論結局怎樣,做夢的人始終會醒。」
「可是……」一辰依依不舍,竟哽咽了。
「不要難過,帶著阿米的回到你的世界去。」青影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從懷中取出卷軸,如虹般展開後拋向純淨的天空,剛好懸在一辰頭頂,只見卷軸上顯現出一個「迷」字。「跟著卷軸走,千萬別回頭。」
「迷?」一辰見這個耐人尋味的字懸在頭頂,心中一時糾結萬分堵得慌。
「‘摩訶經’游移三界,經歷劫難無數,現在僅存這一字,而這一字也算與你有緣,不如就將此字贈于你。」
「這個‘迷’字究竟有何意?」一辰揪著下巴揣測不明,旁敲側擊問道︰「是破迷解惑?還是執迷不悟?」
青影笑著搖了搖頭,道︰
「天機不可泄露。」
「那我不要。」一辰怕惹來麻煩,決然不要。
「你真不要?」
「我可不想成天對這個字神神叨叨地猜東想西。」
「不想也罷,就讓‘九脈貓眼’永遠變成傳說吧!」青影神色中流露出些許沮喪。
「等等——」一辰心中一驚,听出他弦外之音,追問︰「難道此‘迷’字可以助我沖開‘九脈貓眼’?」
青影笑而不語,似乎默認他的猜想。
「如果真能如此,那這等便宜我定是不會錯過。要知道海雲國的皇帝也就只能開啟‘八脈貓眼’。」一辰忍不住興奮,能與他那皇帝舅父等同,甚至更高,這心頭簡直比抹蜜還甜,樂開了花。想也不想,遂展開印堂,接受此字。
字入慧眼,九脈頓開,金光四射,乾坤咫尺,盡收眼前,一目掃過,凶險已無處遁形。
「你雖貴為海雲國皇族,但體內所流之血並不純正。九脈雖開,但也不可過度使用。記住,九脈貓眼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能開啟,千萬不可兒戲妄為。
一辰听完此話,心中甚驚,他竟知曉自己血統不純之事。就在他糾結于自己被人揭短而倍感失落之際,青影已超然化作一陣輕風,留下最後一句忠告後消失在茫茫原野間。
「記住,想活著離開這里,一定要趕在沙華之境成形前離開,萬萬不可回頭。」
「你不早說。」一辰又氣又惱,害他白白耽誤這麼長時間,一想到永世不得回去這不堪後果,腳底如同抹油一般,背著阿米的緊隨卷軸向前一路狂奔,速度快得跟投胎無異。
「一辰哥哥,我媽媽呢?」阿米的這時醒來,扒在一辰背上問道。
一辰不知如何回答,想來心酸,便善意哄騙他道︰
「你媽媽——她去天堂了。」
「天堂?」阿米的傻傻抬眼望了望天,茫然又問︰「天堂很遠嗎?」
一辰只顧往前飛奔,隨口嗯了一聲。
「可她為什麼不帶上我?」
「你以為天堂好玩呀!她去幾天就回來的。」
「那我爸爸呢?」阿米的又問。
「你爸爸……你爸爸……」一辰急不擇言,隨口說︰「你爸爸回井里去了。」
阿米的想著父親也不辭而別,心頭又是一陣傷感,不舍追問︰「青影叔叔呢?」
「你怎麼這麼多話呀!問東問西的,我們現在是在逃命,又不是到親戚家串門。」一辰被他問得心煩意亂,頭痛不已,忽靈機一動,朝飄在前方的卷軸努努嘴道︰「你看到那卷軸沒?只要你緊隨那卷軸,不回頭就可以找到你青影叔叔了。」
「哦,原來是這樣呀!」阿米的一听茅塞頓開,傻乎乎道︰「那我們可千萬不能回頭呀!」
「那當然。」
為節時省力,一辰背著阿米的索性跳上卷軸,順風翱翔于藍天碧野之間,雖不能回頭,但憑余光已然清晰感知身後世界的瞬息變化。想來真是一瞬滄海,二瞬桑田,總之風水輪流轉。
極速飛行一陣,眼看「紫闕寒潭」的大門近在眼前,忽聞前方有象奔之聲震耳欲聾,不及轉念,兩頭巨象赫然出現,瞬間已奔至眼前,差之毫厘就粉身碎骨,死無全尸了。
一辰心有余悸,以為是邪魔來犯,正準備與之大打出手,不想被阿米的攔住。
「一辰哥哥,你不要傷害它們。」
「想要我不傷害它們,那要先看它們會不會傷害我們了。」
「可它們不會傷害我們呀!你忘了,它倆是守護在‘紫闕寒潭’門前的巨石象呀!」
「哦!」一辰經他提醒不由仔細端詳起來。
「再說黑黑也不會傷害我們。」
「黑黑?你是說那個黑洞怪?」一辰將信將疑,不解問道︰「這兩頭石象與那黑洞怪有什麼聯系?」
阿米的見他問起,不由朝石象吹了個口哨,石象听聞後將長鼻子揚起伸展到他們面前,接著象鼻子里冒出一團黑煙,黑煙隨即現出原形,一辰一看果真是那黑洞怪。
「你這怪物這時跑出來做什麼?」一辰一陣猜忌。
阿米的見他問起,不由上前與這黑洞怪耳語起來,了解一番後,答道︰
「黑黑說它想跟我們一起走。」阿米的怕他不同意,局促一陣,懇求道︰「我們將它一起帶上吧!」
一辰眼見大石門閉合在即,無暇顧忌太多,遂答應阿米的將它一同帶上。就在大門閉合一剎,他們險象環生一穿而過。
待停下時,眼前竟是一片漆黑。一辰以為穿過石門就此安全,剛長吁一口氣,回身一看,身後景象差點將他嚇死,僅差一步自己將會萬劫不復。
原來此刻自己正身處懸崖邊上,而懸崖下則是一個布滿星雲的巨大黑洞,剛剛一穿而過的石門已全無蹤跡可尋。
「怎麼會這樣?」一辰心中大駭,迷茫不知所措,眼前連番種種只覺是連番噩夢難以醒來,「這……這里是哪里?‘紫闕寒潭’呢?巨石象呢?怎麼眨眼功夫全都沒了。」
「你說這里呀!」阿米的撲閃跑來,趴在懸崖邊上俯看洞內風景,道︰「這下面就是媽媽守護的地方。」
「你媽媽守護的地方也就是曼珠沙華守護的地方,曼珠沙華守護的地方也就是……」一辰順藤模瓜想到此處心頭猛然一緊,驚出一身冷汗,揣測道︰「難道這黑洞是通往地獄的……」
「是呀!」
一辰恍然大悟,甚至是大徹大悟,接合先前種種,原來自己至始至終從未離開過「陰陽路」的束縛,在此路上一路走來竟渾然不覺,險些就涉足此路終點「地獄」。
「媽媽說做了壞事的人死後都會從這里經過。」阿米的傻傻地點著腦袋突發奇想道︰「一辰哥哥,我還沒去過地獄,不如我們下去玩玩吧!」
「放屁,你知道地獄里都有些什麼嗎?」一辰忍無可忍,暴發出來。
阿米的怔怔地搖搖頭。
「告訴你,進到地獄的人首先要割舌頭,然後挖眼珠,再然後將你的心肝腸子攪出來,最後斬斷手腳抽骨扒皮,剁成肉醬給那些惡鬼當飼料。」
「不要呀——」阿米的嚇得哇哇大哭,不敢再動歪腦筋了。
一辰見他服帖,這才松口氣,心想,「天無絕人之路,此境必有出口。況且自己還有‘九脈貓眼’可用,關鍵時刻不防一試。」
想著遂趕忙豎指念咒,九脈頓開,眼前真境立現,可惜並無驚喜,因九脈所見與先前所見無異。
這下可把他難壞了,怎麼辦呢?就在他冥思苦想不出什麼結果時,眼前一閃,只覺腳下這無底黑洞很是眼熟,像極一旁唯唯諾諾的黑黑。
盯楮細看,兩者對比,除了大小外幾乎一模一樣,一辰暗自琢磨︰「難不成這大黑洞是小黑洞的媽?或者……」
剛想到此處,腦海中不由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這大黑洞是通往地獄的,那眼前這個小黑洞指不定就是通往人間。「既然沒得選擇,不管了,一不做不二休,豁出去就賭這把。」
一辰吃了秤砣鐵定心,說干就干,沖著黑黑厲聲威脅幾句,叫他立正站好不準動後,就拽著阿米,同他一起跳進黑黑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