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推理得很精彩,分析得也很細致,只可惜你還是無法證明誰是凶手。」曾隨听完,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令狐哼笑一聲,突然抬起手,五指張開,道︰
「剛才我所說的這些只不過是凶手行凶的手段,真正讓我知曉凶手是誰的正是這支手。」
「何解?」
「我第一次來鄔蘭堡時,喬裝成園丁,以殺蟲之名進到堡內探查園內植物,為了找尋線索,我在途經的園子里都灑過銀粉,灑到‘翠籬居’時剛巧遇見你。
那時與你相談甚歡,于是你邀我來此竹屋飲茶,不曾想竹屋門前的的台階有一層高出一截,為此我差點摔倒,好在那時我緊緊抓住了你後背上的衣服,就這樣手中的銀粉也隨之沾到了你的衣服上。
恰好第二天你又作案,穿的還是前一天的衣服,也許死者中毒不深,死前有意識曾掙扎過,正是因為有過掙扎,指縫中才會留有從你後背衣服上摳下來的銀粉,雖然尸體被燒焦,但指縫中的銀粉還是能清晰可見。」
「要證明這一推論,你首先要找到衣服?」曾蔭听罷,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這麼蠢,將一件破衣服留到今天。」
「沒有證據是沒人會信服的。」
「銀粉只是讓我知道你是凶手而已。」令狐說完,又拿出一根白色羽毛,繼續道︰「真正能證明你是凶手的正是這根白色羽毛。」
曾蔭見到這根羽毛不由愣了一下,但很快用一瞥僵硬的笑容來掩飾,神情依舊表現得散漫不羈。
「這根白色羽毛你該不會不認識?」令狐說著,不由側頭看了看窗台上的那只白毛大鸚鵡,道︰「這根羽毛是在夏候府‘鑒寶齋’的門前發現的,發現時正好出了樁命案,就是夏候府的侍衛陸瀾死在夏候老爺的手上。」
曾蔭听到此處,面容越發僵硬。
「起先我以為這根白色羽毛是夏候少爺所養雲雀留下的,後來仔細觀察,發現這根羽毛非比尋常,絕非東土鳥禽所有,而這根羽毛的各項特征都與你所養的這只白毛大鸚鵡極其相似。」令狐說到此處不由頓了一下,又道︰「要證明這根羽毛是否出自這只大鸚鵡身上好像並不難。」
「我這鸚鵡並非籠中所養,就算飛到夏候府的上空也不足為奇。」
「真的是不足為奇嗎?」令狐目光深凜,突然叫道︰「啊——,夏候老爺……」
令狐一語未完,窗台上那只大鸚鵡突然躁動起來,興奮地連叫幾遍︰
「啊——,夏候老爺殺人了。啊——,夏候老爺殺人了。」
這時在場所有人都驚詫不已,完全沒料到眼前這只其貌不揚的大鸚鵡所吐人言竟是如此真實,听上去就是一個妙齡少女所發。
「哈……,我只是堡內區區園丁而已,有何能耐殺死這麼多人?」曾蔭在證據面前並未狡辯,相反擺出一副弱者之姿質問令狐。
「如果不是你亂殺無辜,範下滔天大罪,我還是挺同情你的遭遇。」令狐無不惋惜地嘆了口氣,道︰「十八年前,你父親為貪圖權貴拋棄了你和你母親,致使你母親客死異鄉,但即便如此,你也不應該對這麼多無辜的人下此毒手,其中包括鄔蘭夫人。」
「鄔蘭堡對我恩重如山,我為何要害鄔蘭夫人?」
「鄔蘭堡里真正對你有恩的人不是鄔蘭老爺的正室夫人,而是他的小妾,春香夫人。」
曾蔭見他提起「春香夫人」,眉宇間不由流露出些許悲傷,仿佛往事歷歷在目。
「春香夫人本是城中一繡坊的繡女,因繡工出眾,得到鄔蘭老爺賞實,後嫁作鄔蘭老爺為妾。她嫁入鄔蘭堡不久,就遇見了你,你那時正在外面流浪,無依無靠,過著饑寒交迫的日子。她見你可憐,便好心收留了你,供你吃住,給你溫暖。
可惜好景不長,春香夫人因懷孕,遭到無子出的正室夫人的忌恨,最後被活活燒死在‘翠籬居’里。
而你為了跟春香夫人報仇,便用有毒的赤桑葉喂蠶,待蠶吐絲結繭後,你便用這有毒的蠶絲織成縵帳,並繡上百子圖,獻給了鄔蘭夫人,而那時鄔蘭夫人剛好懷孕,長期吸食縵帳上的香氣,無疑等同是慢性自殺。
你本想她會很快暴斃,但沒想到她還是撐到臨盆那刻,也許正是因為鄔蘭夫人生前吸食過多縵帳上的那些有毒香氣,才導致鄔蘭少爺出生後的不健全。」令狐說到此重重嘆了口氣,感慨道︰
「若不是上次在‘翠籬居’里發現赤桑樹,我還真猜不到你會用如此下作的害人手段。」
令狐分析得細致入微,曾蔭已無言抵賴,見他提起鄔蘭少爺的不健全,一絲糾結不經意在他眉宇間流露出來。
正在這時,門「嘎——」的一聲響,大家回頭望去,鄔蘭琪珞神情呆滯地站在門口,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拖著泥做的四肢,蹣跚到曾蔭面前,淚眼迷蒙地望著他,顫抖著說道︰「回答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曾蔭面對他此刻的質問先是沉默半刻,之後陡然性情大變,一把將他掀倒在地,抬腳死死踩在他身上,狠道︰「這一切都是命,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價值就是被人利用,傻瓜。」
「不會的,不會的。」鄔蘭琪珞癱軟地在他腳下不知動彈,整顆心支離破碎,淚無盡地流淌,他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如同魔鬼般的男人竟是自己最敬愛的師傅。
「我教你武功就是想讓你替我背負薔薇大盜之名去伏法。」曾蔭一臉不屑,不以為然地大笑起來。
「住口——」鄔蘭琪珞在他腳下再也無法忍受,只見他兩眼陡紅,泥做的假肢傾刻變形,瞬間化作泥流星朝曾蔭猛烈襲去。
曾蔭見泥流星襲來並未躲閃,畢竟此招是自己所創,化解亦是輕而易舉。他只需在泥流星襲身的瞬間將身子化沙,便能輕松躲過泥流星的襲擊。
「弱者是沒資格談恨的,想報仇就拿出實力來。」曾蔭高吼著,一腳將鄔蘭琪珞踢得老遠,若不是一辰及時接住,鄔蘭琪珞恐已當場斃命。
蔭曾原形畢露,眾目下先動手,一場爭斗已無法避免。令狐早知他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便事先在竹屋周圍施了「冰封結界」,將周圍泥土緊緊冰封,讓他無泥施展法術。
而這一招也果然奏效。因被重重包圍,法術不得施展,處于劣勢的曾蔭此刻已然成了甕中之鱉,加之一辰和令狐的強強聯手,就算此刻他有分身無數,本體仍逃月兌不了重傷的厄運。
但即便這樣,曾蔭仍有法子月兌身,只見他對著窗外吹了一聲口哨,無數青翼蜂聞聲而來。面對突如其來的蜜蜂,令狐一行人著實招架不住。
而這時曾蔭也沒閑著,他知道屋外還有火器營的人等著他,于是便施法幻化出兩柄沙刃,刷刷兩聲響,沙刃呈弧線飛將出去,立時斬斷了支撐屋頂的梁柱,不及轉瞬,整個竹屋就已轟然倒塌,而曾蔭則趁著揚塵滿天之際化沙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