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前不可御空飛行,宋歷嚴一落地,即刻收回法寶,穩步行入殿廳,拜見過掌門人,爾後尋了下首另一張椅子坐好。
呂萬情見他一副從容喜相,侃道︰「宋師兄,你昨夜一宿沒睡吧?」
宋歷嚴正要下意識地應聲「是啊。」但即刻明悟用意,臉色微微一窘,可他今日卻是一改往昔脾氣,大度地哈哈一笑,道︰「呂師妹,我不過運氣稍好,也不值得我宋某高興得忘形。」
賈逍正旁敲一記,「只怕早已忘形了吧?」
「你說什麼?」宋歷嚴肩膀一縱,終歸改不了本來脾性,最是听不得別人挖苦譏諷的口氣。
「宋師弟,你氣什麼?那盧必小小年紀,資質卻是在當年你之上,你應該高興啊!」賈逍正這話分不清是譏還是捧,又道︰「宋師弟,如此良材,可不能怠慢了,你可尋到了為其修煉的好去處了麼?」
宋歷嚴只當是好意相詢,說道︰「這事我正在思量,一時還沒有拿定主意。」
賈逍正嘻嘻道︰「宋師弟,你可操心了,不如叫盧必到我逐日峰來,我給他安排一個適合他修煉的場所如何?」
宋歷嚴兩眼一瞪,哼道︰「賈師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指天峰靈氣濃厚的地方多的是,用不著指靠你逐日峰!」
呂萬情正要插口說些什麼,玄平公「咳」地一聲,連連擺手,一臉隨和親睦,說道︰「都住嘴吧,我一早傳你們來,可不是要听你們爭吵笑罵的。」
三首座立時收住,端正身資。賈逍正問道︰「掌門師兄叫我們來,不知有什麼要事商議?」
玄平公在三人臉上逐一看過,這才道︰「也不是什麼要事,但關乎到祖宗祠堂無人看守。」
三首座有些不明,呂萬情道︰「掌門師兄,祖宗祠堂不是一向由翁叔看守嗎?」
玄平公道︰「之前是如此,但昨晚深夜,一名執事弟子發現翁叔已經過世。」
三首座對視一眼,倒也不驚奇,他們自是知道,翁叔雖也是九清門弟子,但當年被從逐日峰抽出,特意安排看守祖宗祠堂。因那里靈氣幾乎為零,翁叔也可以說根本等于沒有修煉,如今像個正常人一樣去世,也就顯得平常了。
不過,三首座對看一眼後,也都明白了,掌門召他們來,恐怕是想從他們其中的座下抽一名弟子出來。
賈逍正道︰「掌門師兄是不是要從我們座下抽一名弟子接替翁叔?」
玄平公點點頭,道︰「正是,你們可有誰願意舍出一名弟子啊?」
三首座聞言,個個轉開了目光。誰都明白,自己的弟子若是被抽去看守祖宗祠堂,等于是無形中少了一份力量。再說,首座之下,每個弟子的資質至少都在優秀以上,每一個都有著發展潛力,換作誰當師傅,都是不願意舍棄的!
可不是?資質不好的,誰願意收為徒弟?資質好的,誰又願意將其送到對修煉毫不起作用的靈氣稀少的地方?
玄平公在三首座臉上掃來掃去,看向賈逍正,「賈師弟,你身為宋師弟呂師妹的師兄,不如……」
賈逍正立馬哀叫起來︰「掌門師兄,翁叔本就是逐日峰的弟子,這次要輪,也總不能再輪到我。我看宋師弟座下……」
宋歷嚴一听,知道賈逍正有意推他,氣道︰「賈師兄,你也好意思?我指天峰向來人脈就少過你們,你和呂師妹每人的弟子少說也有幾百,我的弟子不過區區數十人!」
呂萬情搶道︰「宋師弟,你別夸張到我頭上呀,我的弟子也不多,哪有你說的好幾百?」
宋歷嚴搶白不過,「哼」了一聲,但心內打定主意,絕不願從自己座下抽人!
玄平公微微露著笑容,數百年來,早見慣了這三個師兄妹之間的嘴斗,只等他們吵了一會,這才拿出以往的解決辦法,捻著下須,溫笑道︰「你們也不用吵了,都不願意主動,那還是抽簽決定吧。」
這是一慣的做法,就像在收徒一事上一樣,為了避免側重于誰,玄平公倒是十分省事的想到用抽簽的辦法來觖決。這樣一來,落到誰的頭上,那也只有怪運氣不好,再不能怪到他這個掌門師兄頭上了。
三首座互不作聲,既不可推卻,也只有默認這種解決辦法了。
不消一個時辰,三首座從九清殿內步出。
呂萬情和賈逍正皆是笑容在掛,神情有些幸災落禍。而宋歷嚴則跟來時像變了個人,滿臉不悅。也不跟呂萬情二人道別,氣乎乎地行到九清殿前方的廣場中,祭出法寶,火氣十足地直沖指天峰而去!遠遠的甩下一道赤紫光束!
測試石碑旁的古殿前,萬道朝霞透過蒼木樹梢,射灑在屋檐台階上。
「時候不早了,你先在這里稍等片刻,我現在回去請示師尊,等求得賜藥,便立刻來送你回張家村。」
古目和一邊說,一邊行出殿門。他今日一早忙到現在,已經將其他所有不合格的小孩都送走了,單單剩下一個張家安。只因答應了張家安向師尊求賜回元丹,所以才沒有將張家安送走。
「謝謝大仙!」張家安站在台階上,連忙作謝,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感覺過了今日,他被送回張家村後,便又是那個與泥土山林為伴的窮苦小孩。
「你只站在這,千萬不要四處亂走,我去去就回,求到回元丹立刻便送你回去救治你爹。」
「我知道了。」
古目和叮囑一句,單手作訣,正要祭出法寶。
這時,天空上一道金光驟然落下,宋歷嚴現出身形來。
古目和一見,連忙迎上作禮,恭稱一聲︰「師傅,你怎麼來了?」
宋歷嚴心情極差,臉色陰沉,古目和瞧在眼里,小心詢問︰「師傅,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宋歷嚴怪他多嘴似的,瞪了一眼,道︰「為師只是來看看,並沒有什麼要事。」話是這麼說,可就連一旁的張家安也看得出來,宋歷嚴此時的表情就像是喉嚨里梗著黃連一般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