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美麗的,是那樣的朦朧,永遠讓人琢磨不透。夜和月總是寄托這詩人的哀思。無論你是誰,呆在靜謐的月光下,所有的離愁別緒都會從腦子里跑出來。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總有一個這樣的時候,只想靜靜地坐著發呆,什麼都不想,又什麼都在想。那些回憶與憧憬,愛戀和理想,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亂糟糟地從腦子里流淌出來,沒頭緒可理,沒邏輯可循。李慕白報了師仇,他應該高興的,可是他沒有。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少林空緣方丈說過︰「一個不想被別人殺的人,也不會去殺別人。」這句話有另外一個意思︰一個想殺別人的人,隨時會被別人殺。李慕白有很多疑惑。現在的目標沒了,李慕白以後該做什麼?歸隱?還是繼續過浪子異俠的生活?上官令和李震宇是什麼關系?寧王和李震宇是什麼關系?寧王為什麼要找李慕白?原因是不是和李震宇一樣?問題太多了。答案卻完全沒有思緒。李慕白真想好好的靜一靜,好好地理一理思路。可惜現在不是時候。李慕白不是第一次來紫禁城,但卻是第一次被別人追著後面,逃到紫禁城。李慕白為什麼要躲進紫禁城?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這句話固然是有道理的。錦衣衛再厲害,也不能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也不敢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李慕白的輕功確實很厲害,追他的人漸漸被他甩開。他現在只需要找間屋子躲進去,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出來,就這麼簡單。有一個房間,門口有兩個打瞌睡的小太監。李慕白悄無聲息地躍到門口,輕點兩個小太監的睡穴,這只會讓他們睡得更深。李慕白開門進去了,他以前來紫禁城也這樣做過。門口有人把守,誰會想到他在里面。「咯吱。」門關上了。李慕白發現自己來錯了地方,或許又中了一個圈套。為什麼?因為門不是他關的;因為李慕白听到了至少五個人的呼吸聲;因為他已經感覺到有殺氣鎖定他。屋子內的燈忽然亮了,不止一盞,把屋子內照的亮堂堂的。門的旁邊站了兩個人,分別穿著一身赤色和橙色的錦服。門自然是這兩個人,這兩個人自然站在李慕白身邊。屋子的中央擺了一張圓桌,兩個圓凳。桌上有一個銀酒壺,兩個銀酒杯。桌的上位坐著一個身穿黃色錦衣的年輕俊美男子。他身旁站著一位紫色錦衣的年輕女子。女子低著頭,看不清面容,但憑窈窕的身段,也定然有著不俗的相貌。黃色,金子的顏色,龍袍的顏色,玉璽的顏色,權貴的顏色。因為「黃」既是「皇」。「黃色」既是「皇色」。這些人是誰?李慕白听說過,也見過其中一個。皇上能和寧王對峙如此之久,不僅是因為有兵權,寧王自然也有私藏的兵力,但卻沒有這些人。鋼七獅團——他們是「王座下的獅子」。全團七十人,全是虛境中期以上的實力。為首七人︰血獅,猛獅,狂獅,怒獅,醒獅,靈獅,王獅,皆是氣境實力。這七人中,有六人是孤兒,為了這個組織生,同樣也為了這個組織死。還有一人,就是他們的王。當今皇上為什麼不顧忌這股力量?因為這股力量的王是當今的六皇子,朱世旺,也就是上官令的門徒。門邊的是狂獅和怒獅,坐著的自然就是王獅,站在他身邊的是鋼七里唯一一名女子,靈獅,她被賜名為朱芷靈。朱世旺輕拍了一下手,面無表情道︰「坐。」李慕白也正想休息一下。可就在拍手的瞬間,狂和怒已經拔劍而出,分別上下橫斬向李慕白。拔劍之迅速,劍勢之凶猛,劍氣之凌烈。前面是劍,後面是門,左右是人。李慕白現在可謂是在死角,這兩劍實在難躲避。摘星盜聖輕功天下無雙。這雖是句夸張的話,但自然也有幾分真實性。李慕白蹲跳縮身,以腳蹬門借力,半個翻滾,坐到了圓凳上。朱世旺依舊是拍了拍手,笑道︰「摘星盜聖的輕功也並非浪得虛名。」李慕白道︰「這可不是迎客之道。」朱世旺道︰「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可沒那麼多選擇。再者,你若連這兩劍都躲不過去,那我也沒必要以客之禮招待你了。」接著他又打了個響指,身旁的靈端起了銀酒壺,給他面前的銀酒杯滿上酒,又走到李慕白跟前添酒。靈添酒的手法很嫻熟,壺離杯約有一尺(三十厘米)高,可酒卻未灑出一滴。酒到了杯的七分滿,她便立即收壺,不多一滴,也不少一滴。很明顯,她在倒酒時借助了內力。朱世旺舉起酒杯,道︰「傳聞摘星盜聖不僅輕功和盜術一流,品酒的能力也是一流。不知你可喝的出我這是什麼酒?」說完,自己一飲而盡。李慕白帶著面罩,自然無法喝酒,所以他摘下了面罩。朱世旺道︰「這就是摘星盜聖的真容,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得,厲害厲害。為請教?」「李慕白,」李慕白把面罩疊好放入口袋中,又道︰「我若沒猜錯,你應該就是當今六皇子,座下王獅。」朱世旺沒說話,只是微笑了一下。有時候,沒說話就是默認了。李慕白舉起酒杯,到杯口嗅了嗅酒香,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好酒,好酒。」接著也是一飲而盡。壺是銀壺,杯是銀杯,酒也是好酒。壺未變色,杯未變色,酒中自然無毒,李慕白自然敢一飲而盡。朱世旺道︰「盜聖李慕白,果真是會喝酒的人。」會喝酒的人,並不是千杯不醉,而是懂得品酒。就像伯牙需要鐘子期,良馬需要伯樂,好酒也要會喝酒的人喝。李慕白未回他話,因為靈又開始給他酌酒,也開始給朱世旺酌酒。不多時,一壺好酒已經喝完。朱世旺道︰「李慕白,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正經事了。」李慕白苦笑道︰「我就知道這酒不是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