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不由的往後退了退,高聲激勵道︰「誅殺反賊的功勞可是不小的,拿下他們,死活不論,本知縣定為你們向知府大人請功!」
衙役听到趙毅的許諾,看向眼前的八個白蓮余孽,雙眼放出像狼一樣貪婪的毫光,累死累活一年攢下的功勞,可能還比不上眼前的一個反賊來的實在,二十多個衙役相視一眼,倒是有點粥少僧多的嫌疑。
「你們兩個上哪去,保護本知縣的職責更加的重大!」趙毅看著眼前兩個躍躍欲試的衙役,趕緊拉住他們︰「放心,功勞少不了你們的,要是本知縣被殺,誰去給你們請功啊!」
「鐺,噗!」一個白蓮余孽的短刃剛與一名衙役的大刀相接,正想近身反擊,沒想到背後便被人砍了一刀,身子一個踉蹌,站立不穩,持刀的右手也有些乏力,誰想到前面的衙役竟然趁火打劫,大刀往前一推,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往後一拉,將自己的喉嚨都給割破了。
「靠,你們追我干嗎,我又不是知縣大老爺!」王主薄看著向他跑來的一個白蓮余孽,撒開了腳丫子急忙向趙毅的方向跑去,邊跑還邊氣急敗壞的罵道︰「瞎了你們一雙狗眼!」
「活該!誰讓你想出風頭來著!」趙毅看著狼狽萬分的王主薄,沒好氣的說道︰「樹大招風,下次想要華麗亮相的時候,先想一想隨之而來的風險,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六個白蓮余孽很快就被眾多的衙役擊殺,跑在最後面的一個白蓮余孽倒是比較聰明,眼看毫無希望,轉身往後跑去,摟住一個前來伸冤的百姓,右手的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要過來,否則我便先殺了他。趙毅,你不是自命清官嗎,你要是再逼我,你也要落下一個草菅人命的罵名!」
「大人,不可與歹徒妥協啊,否則事情一旦傳了出去,那就好比白布進染缸,洗不清了,您的烏紗帽可能就此不保也說不定!」王主薄用右手遮住他的嘴型,在趙毅的耳邊小聲的勸說道︰「把他們兩一並擊殺,沒有人會說您的不是,區區一個百姓,又怎能抵得上您的自家性命和遠大前程重要!」
「閉嘴!」趙毅白了王主薄一眼,推開了身前的衙役,只身走上前,舉棋不定的看著兩人︰「把他們包圍起來,先不要放他們走,也不要妄動!」
衙役听到趙毅的命令,從兩人的身旁穿插過去,守住了他們的退路,將他們兩圍在正中。
白蓮余孽無可奈何的看著抄到他身後的衙役,對著趙毅色厲內荏的吼道︰「趙毅,你當真不顧他的性命!你可要考慮清楚,那麼多的百姓都瞪大了眼楮看著呢,你想讓他們心寒嗎!」
趙毅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兩人,目光從上到下,將兩人看了個遍︰「若是本縣的良民,即便是拼了本知縣的性命,也會將他救下。若是兩個賊寇在那里惺惺作態,你以為本知縣會上你們的當嗎!」
高啊!給他也安上個亂賊的名頭,既能將兩人就地正法,又不會給自己留下罵名,難怪他年紀輕輕便能做到知縣的位子,果然是有些真材實料!
王主薄肅然起敬的看著趙毅,對這個毛都還沒長齊,新來上任不足一年的知縣大老爺算是刮目相看了。
「大人,我是黑月縣的良民,我不是什麼白蓮余孽啊!我是住在七巷的孟從進,衙里的戶口花名冊里肯定有我的登記,大人您不信可以差人去查一查,我在黑月縣里住了十一年了,怎麼會是白蓮教的余孽呢?」被挾持的人听到趙毅的話,看著四周如狼似虎的衙役,帶著哭腔的喊道︰「我不想死,我家里還有七十歲的老母需要我贍養,我不能死在這里……!」
「你既然能夠說得這麼清楚肯定,想來也不是誆騙本知縣,只是白蓮余孽蠱惑民心的手段實在太過高明,本知縣不得不防!」趙毅盯著兩人,出聲問道︰「七巷的孟從進是吧,你是做什麼營生的,本知縣這便差人去將相關的戶口本找來,核實清楚了,以免錯殺無辜!」
「大人,小的是賣豆腐的!每天一大早便會挑著豆腐花到街頭巷尾販賣,很多人都認識小的,他們可以為小的作證!」孟從進听到還有生還的希望,頓時滔滔不絕的講起來︰「五巷的劉大嫂吃豆腐花喜歡撒點糖,六巷的王老弟每天早上都會到我這里來吃上兩碗,他還跟我說他其實……!」
「夠了,本知縣相信你的身份是真的,你也是房子被燒毀的嗎?你家中的老母呢?她還好嗎?她是不是……?」
「多謝大人關心,大人真是一心為民的青天大老爺!」孟從進听到趙毅關懷的話語,不禁有些感動︰「我那老母至今行蹤未明……?」
趙毅冷冷的出言打斷他的話語︰「我看不是吧,怎麼會是行蹤不明呢?你應該說他現在很安全才對!」
孟從進有些不解的問道︰「大人何出此言?」
趙毅冷然的說道︰「抬起你的衣袖,讓大家好好的瞧一瞧!」
孟從進不明所以,依言抬起自己的衣袖,上面黃乎乎的滿是塵土︰「大人,我的衣袖怎麼了?」
「你,對,就是你!」趙毅指著身旁的大漢出聲說道︰「你也是房子既被燒,親人又不知所蹤的那人對吧,抬起你的衣袖,也讓大伙看一看。」
大漢茫然的舉起衣袖,讓人仔細的觀看,眾人看了半響,也沒看出什麼不同來。
「還是本知縣來說明吧!」趙毅看著一頭霧水的眾人,出聲解釋道︰「我且問你,當你看到自家的房子被燒,家人不知死活的時候,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當時老漢要沖進火里,救我的媳婦和兒子,可是卻被鄰居攔了下來。直到火焰熄滅以後,老漢才得意沖進被燒成廢墟的家里四處翻找,還好上天保佑,沒有找到他們的尸體。也就是說,老漢的媳婦和兒子都還活著,只是一時和我走失了而已,請大人替我做主,幫我找回媳婦和兒子。」
「听明白了嗎!」趙毅循循善誘道︰「進入被燒成灰炭的家里翻找尸骸,不可避免的就要搬開一些燒焦的梁木和桌椅,衣袖上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一些灰炭!大家看看他的衣袖,上面大部分都被黑炭所染黑,而反觀孟從進的衣袖,有的只是一些塵土,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沖進過火場!那麼,究竟是他狼心狗肺,不顧老母的死活呢?還是說在黑月縣的大火燒起之前,他的老母便被他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當然,我們相信答案會是後者,否則他也不會出現在這里。而他為什麼能夠做到未僕先知呢?答案很簡單,因為他也是白蓮邪教的余孽!只怕你們在籌謀這次計劃的時候,便已先想到了一旦行動失敗之後的解救方案吧,你們真以為挾持了本知縣便可以在黑月縣內橫向無忌?真是痴心妄想!」
「哈哈……,趙毅,真沒想到區區二十弱冠的你,竟能如此的明察秋毫,洞若觀火,我們死的並不冤!」白蓮余孽架在孟從進脖頸上的刀鋒猛地向右劃拉,割開了孟從進的喉管,隨即抄著短刀直朝自己的心窩扎去,雙眼死死的盯著趙毅︰「我先到陰曹地府等著你!」
「那可你可要有的等了,本知縣深悉養生之道,活個百八十歲不成問題!」
「吱……!」解決了兩個棘手的人,縣衙里大門被緩緩的推開了,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像是某種鬼怪登門時特有的聲響,附帶著陣陣的陰風往里灌著,涼颼颼的,將眾人的心全部提到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