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尼安是一名聖武士。很多人對聖武士有著一種偏見。認為他們都是花崗岩腦袋的鐵皮罐頭,認死理,愚蠢。經常讓隊伍陷入到不必要的麻煩之中。是冒險小隊中的二號麻煩制造者。(據說,一號麻煩制造者是游蕩者。但是游蕩者們,特別是那些半身人游蕩者總是說,他們制造麻煩沒錯,但是往往他們制造麻煩卻不會被人發現。不似某些笨蛋罐頭。)
但事實並非如此。聖武士並非全是死板的笨蛋。
作為聖武士,坎尼安很了解善惡。
什麼是善良?城市中的廣大安善良民一定是善良的嗎?不是的。他們不作惡,他們不違紀。那是因為他們受到法律或世故人情的束縛,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或者膽量,那是因為他們衡量利弊,發現老老實實的話更加劃算。有人說農民是淳樸的,而另有人說,奸詐的人就不會當農民了。
事實就是這樣。那些不得不遵紀守法的人,並非是真正的善良。
什麼是善良?什麼是仁慈?
一個有著無限做壞事的能力的人,卻不去做壞事,而是做好事。那才叫真正的善良。並非是處于外在的要求例如法律或者輿論,而是自覺的行善的人,才是真正的善良。丟給餓狗一根骨頭不是真正的仁慈,真正的仁慈是餓得和狗一樣卻能和狗分享一塊骨頭。
而那名姓馬丁的德魯伊的行為,就很有意思了。
他現在就是有無限權力作惡的人。但是他沒有。從他的舉動來看,也似乎只是一個單純的年輕人。他沒有呵斥俘虜,相反卻十分的尊重被俘的倆人。雖然他走在後面,但是他似乎用了什麼法子,讓路變得好走了起來。坎尼安還可以感受到,束縛他們的青藤,每隔一會就會自動的稍微松動,讓血管免受長時間的壓迫。
所以坎尼安就很有沖動,想要告訴馬丁他們被追殺的事情。當然,產生這種沖動的原因,是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感到敵人正在追來,周圍一片祥和,他卻感到一陣寒意。在這個神秘莫測的世界,人們會重視任何征兆的。
不過畢竟剛剛才和對方打斗過一場,而對方還是一個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以邪惡思想而聞名的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坎尼安最終放棄了說出他們被追蹤的事情。
坎尼安改口問道︰「你是剛被清窩出來的嗎?」作為一名老資格的聖武士,對于邪惡組織的很多事情,他都有一點了解。他根據馬丁的行為舉動來看,馬丁很可能是剛剛被「清窩」的。這讓他放心不少。按照他所了解的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的規定,剛被「清窩」的人,是不允許與其他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接觸的。他至少不用擔心被帶給那群變態狂了。坎尼安倒是不太擔心馬丁會作出什麼邪惡的舉動,馬丁看起來不是那種人。而且作為聖武士,他知道,很多人在人群情緒的影響之下或許會作出惡行,但是單獨的話卻不會作出什麼殘忍的舉動。他主要是擔心馬丁把他們帶往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的聚集地。如果那樣的話,是十分危險的。而只有他倆和馬丁的話,似乎還是安全的。
馬丁听到「清窩」這個詞後,感到很驚奇,連忙回答到「你知道這個詞?」
坎尼安微笑著說道︰「知道,你們派別的德魯伊的一種行為。我曾經听別人談起過。」
听到有外人了解自己派別的一些事,馬丁很高興,連忙追問坎尼安,問他對清窩這種行為看法。但是坎尼安則含糊了起來。馬丁立刻明白了,坎尼安所謂的「了解」,其實是帶著不小的偏見的。所以不敢在現在說出來。
馬丁在和師父學習的時候,就知道外界對他們的誤解與偏見。于是他忍不住的嘆氣,然後解釋了起來、「所謂的「清窩」這種行為,是向紅狐學習而來的。成年狐會在幼狐在一歲半的時候驅逐出窩,清窩可以減輕同一領地的食物壓力,騰出生存空間。但是相應的,百分之三十的幼狐會在清窩之後的十天內死于非命。」
坎尼安和柳克麗霞靜靜的听著。這是了解馬丁的一個機會,他們要在對馬丁多一層了解之後來決定是否告訴馬丁追殺的事情。
「你們大概會覺得這很殘忍,而且充滿獸性吧。但是我們教派的同志做過實驗,通過特殊手段讓紅狐不進行清窩行為。結果長大的幼狐智力低下,生存能力極差。事實上,紅狐清窩的行為順應優勝劣汰的競爭規律,對于整個紅狐的種群有著重要意義的。我們的「清窩」就是向紅狐學習的。事實證明它確實有效,讓一代代的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都很合格。事實上,我們的「清窩」同法師們的「試煉」有著同樣重要的意義。」
這就是他們眼中的世界了吧,一個殘酷的地方,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坎尼安暗想著。接著他詢問到「你對生命是什麼看法?「
馬丁對對方的跳躍式思維有些驚奇,但是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們本來也往往都是跳躍式思維的,于是他立刻誦讀了起來「生命是一種酵母,一種發酵的東西,它吞噬別的生命用來維持自己的生命。如果任何東西都能用來交易的話,那麼,生命就是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世上只有這麼多的水,這麼多的陸地,這麼多的空氣,而生命卻可以無限繁殖。大自然是個揮霍者。看看魚和無以計數的魚卵。從這一點說,再看看你我。在我們的生殖器官里也藏著成千上萬的生命。如果我們有機會,有時間利用我們體內未曾孕育的生命,我們的後代就能繁衍成一個民族,佔據整個世界。生命?呸!一文不值!最低賤的東西。它四處乞討。大自然慷慨地把它拋灑出來。在能容納一個生命的地方,大自然灑下數以千計的生命。因此,弱肉強食,直到留下的是最強大、最貪食的生命。至于生命究竟是什麼,我既不能讓你明白,也無法把它裝進你的腦袋里。當然,生命只對它自己是有價值的。我可以這樣對你說,我的生命價值連城——對我自己而言。它是無價之寶,你會說我高估了,但我不能不這樣做,因為是我體內的生命作出的這個評價。」
「很有蠱惑力的異端邪說」坎尼安暗自評價到。
「這是我們教派中的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先人的語錄中的。」馬丁解釋道。「但是我總覺得這段話有問題,我們教派是那樣的理解進化,生存等等,但是如今卻被打壓成這樣。我們有著強大的實力,卻不能在城市中公開自己的身份。奇怪嗎?我覺得不奇怪,我認為在我們中佔主流的那種極端個人主義思想是錯誤的。是它導致我們教派被打壓成這個樣子。不過,事實上我們教派也在進行著變化,如今,利他主義等等也在我們教派中流行開來。」
「那麼你呢?」柳克麗霞問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年輕的家伙。我還沒有足夠的深度和廣度來思考那麼多東西。我們之中流傳著一句句話︰得到智慧的惟一辦法,就是用青春去買。等我老了再去思考那些事情吧。對于我們中流傳的種種思想,我的師父只教導給我一點︰不要把冷冰冰的叢林法則過于簡單的套入到人類活動之中!他不斷的重復著句話,教導我要銘記住這句話。至于我個人的話,我認為首先我應該在人群中生活一段時間,再談該有什麼樣的思想。我離群索居太久了。我年少時雖然生活在社會之中,但是當時我根本就沒有足夠敏銳的眼楮來觀察世界。」
我們能告訴他情況嗎?那樣會導致他投靠追捕我們的那些人嗎?在馬丁說完後,柳克麗霞立刻用高等語和坎尼安討論了起來。他們之前在路上測試了一下,用高等語罵了馬丁幾個詞。而馬丁听到後沒有任何反應,似乎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所以他們認為用高等語商量是安全的。對于是否說出被追蹤的事情,坎尼安認為無論如何,對于一個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都是不能盲目信任的。但是如果現在不告訴他真相,那麼將來沒有準備的遭遇敵人的話,他倒向敵方的可能性更大。
馬丁開始似乎在用迷茫的眼神看著他們。但是很快的冷笑了起來。
「我是懂高等語的,每一個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都懂,不然的話我們無法研習那些古代典籍。」
听到馬丁用高等語說到那些,坎尼安和柳克麗霞驚慌了起來。
「但是不用擔心,我不會投靠那些人。我是值得你們信任的。當然,口說無憑,所以我現在就用實際行動來表明這些。」
隨即,馬丁松散了青藤。
「你們想要怎麼樣?讓我幫助你們快速移動甩開對手,還是準備反擊?」馬丁問道。
「當然是反擊!」柳克麗霞搶在坎尼安之前答道。坎尼安思考了一下之後,也表示贊同。
「好!那就讓我們開始準備吧!」馬丁答道,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很渴望戰斗,他想用戰斗中的表現來洗去兩名聖武士對他的偏見。
所以,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拉開距離,然後……
然後睡上一大覺!
在下面的前進中,坎尼安想到,看來他們獲得了一點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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