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 第五章 童年如夢

作者 ︰ 陳小白

更新時間︰2012-10-20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霞光繚繞,霧氣蓬勃,氤氳蒸騰的山林中,一晃七年已過,當年襁褓中的嬰兒已經成長了起來,整日與山林為伴,雖未達到山林野人那般如猿猴蕩躍,猛虎騰挪樣的矯捷身手,也是能夠輕靈敏捷的穿梭于叢林中。他就是葉雲。

如果不是只有七歲,那位嚴厲的師傅下令不允許到後山深處去玩耍,說不得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家伙已經模進去了。

生的如黑寶石一般的雙瞳,透著靈動的神采,一頭烏發亮麗照人,如山水一般清秀,小小的身體里面也是蘊含了強大的力量,當年經歷了神秘和尚的改造筋骨,使得他的**力量增長飛速,從五歲習武以來就大的嚇人,更是在此時有初窺了勁氣的門道,修得了勁氣。

這一修煉速度在門內可以稱的上是恐怖,要知道萬事開頭難,當頭的三個階段是很難跨越的,必定要打下堅實的基礎才行。

如今他已經達到了第二個階段,習氣,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能夠具備突破到煉神的地步了。

如今他從一身濕漉漉的,方才因為追逐一頭大耳兔太過入迷,竟然跟著一起跳下了水去,還好悟性不錯,下水就會游了,不然今天少不的要出事。

他一蹦三跳的往半山腰一處房屋走去,那里是照顧他的九伯住處,是他自從五歲習武之後就被安排到了這里。

自從五歲那年,剛進了一個叫青蓮殿的地方,死記硬背下了一卷名叫青蓮劍典的東西之後,師傅葉行空便讓他到半山腰來住,並且時不時可以進入後山歷練,而九伯就是這個時候被安排過來照顧他的。

雖然從九伯身上,葉雲感覺不到任何的氣勢,但是卻能夠猜出來,九伯應是一位非常強大的武者,不然也不會被葉行空派到這里來照顧自己。

其實說是照顧自己,實際上就是教他一些修煉上的問題,還有保護他的安危,例如飲食起居,都得自己打理,這是葉行空對他的要求。

當時年幼的他曾經嘟著小嘴抗議,但是在沒有任何作用之下,性格倔強的他也就只有妥協了,從此上山打野味,自己生火烤肉吃,自己不遠數里挑水,夏天痛痛快快的在荷塘里翻騰,冬天瑟瑟發抖的在水缸前洗澡。

已經兩年了,他對現在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反感,也沒有什麼好感。不過,今天是個例外,他听說七歲之後,所有被鑒定根骨不錯的孩子,無論是門派子弟的孩子,還是外面送來的孩子,都將要送到半山腰來,體會與自己一樣的歷練之行。

這多少讓他有點期待,畢竟有那麼多人陪自己玩嘛。

「九伯,那些孩子怎麼還不來啊,不是說了今天要來?你又騙我,是不是?」葉雲掂著小腳仰望九伯。

「不是哦,他們馬上就到了,你听,听到他們的聲音沒?」九伯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一般,雖是皺紋密布卻很是慈祥,和藹的聲音悠悠響起。

「咦,還真是耶。」葉雲側耳傾听了半響,確實有一片清脆輕盈的童音隱隱約約響起,似是從山頂而來,應該不多時就會到了。

想到此,葉雲更是興奮,掉頭又往山林里去了,想要捉點大耳兔來給這些素昧謀面的小伙伴們吃,同時也在他們面前秀一下自己是多麼的行。

九伯非常清楚這個不大的孩子心思,立于一旁撫模著胡須,慈祥的老眼非常有神,望著葉雲離去的方向。

原本一切都是非常和諧的,不想,日光西斜後,當葉雲氣喘吁吁的抗著幾只大耳兔回來時,見到那些小伙伴們早已來到,已經聚在一起聊天呢,頓時燦爛的笑了起來,就準備進去搬柴火烤肉了,誰知那群小家伙看到葉雲第一時間就是議論紛紛。

「這就是那個野種嗎?我爸爸常跟我說,宗主幾年前帶回來的野種比我們早二年就到半山腰來了。」一個同樣白白淨淨的小孩子跟周圍的伙伴們說。

「是呀,我听媽媽說他還學到了連媽媽都學不到的秘籍,一定跟宗主有不同尋常的關系。」一個扎著兩個馬尾辮的小女孩。

「你好啊,野種哥哥。」還有一些小孩子根本不明白什麼意思,歡快的打招呼。

自然,有一些比較懂事的孩子卻是沒有言語,而是直接默默的開始準備修行,他們大多數都是父母不遠千里送過來的,希望日後出去能夠光宗耀祖。

一旁的葉雲臉上燦爛的笑容不見了,抗著的幾只大耳兔也是慢慢向下滑落,他清楚的明白,野種兩個字是什麼含義,他也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世,是師傅從外面撿回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心里面非常的堵,有點喘不過氣來,又有點委屈,又有點想哭的感覺。

葉雲默默的從他們身旁走過,走到了屬于自己的小屋前,將大耳兔緩慢的放下,去搬出了柴火,開始生火起來。

他並沒有去招呼那些小伙伴們,只是一個人盯著那熊熊燃燒的火堆怔怔發呆,直到大耳兔被烤焦了都沒回過神來。

在將所有的大耳兔都烤好了之後,他並沒有如以往那樣迫不及待的大口咬一塊下來再說,看著手中的兔肉,又看了看那黑洞洞的小屋,還有這熊熊燃燒的火堆,他禁不住又開始失神,他試圖追尋腦海中那已經不存在的記憶,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想到頭疼欲裂,依然沒有絲毫結果。

就這樣,葉雲與這些小伙伴們雖然整天見面,但是實際上的交集確實很少,尤其是當他們說自己是野種的時候,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即便自己明明很強大,可以揍到他不敢再這樣說,但是他就是感覺渾身憋的慌,有委屈,也有悲傷。

有時候他會獨自一個人爬上屋頂,躺在上面,仰望星空,看那星辰點點,如有靈性一般閃爍不停,似在眨眼,似在微笑。

獨坐寒煙深處,夜正濃,明月如鉤,樹枝頭。

日子還是那樣一天天的過,直到三年後,他們這群小伙伴還是同樣在這里歷練,兩年前葉雲達到煉神期失敗,後來宗主花了大代價用了靈藥在勉強讓他達到了煉神初期,而那些同來的伙伴們也有不少天賦異稟的達到了習氣期。

同來的小伙伴們還是時不時的叫葉雲小野種,盡管他們已經不如當年一般毫不知意,但是仍然樂此不疲。

午時,晴空萬里,微風習習,這快小湖旁邊一片寧靜,葉雲正躺在一塊大石頭在面閉目養神,突然有七八個與自己一般大,十歲左右的小孩子靠近了,男女皆有,本來葉雲並不在意,但是當這群人在自己面前停下來時,他情不自禁的睜開了雙眼。

眉頭一皺,感覺到了一股壓迫的氣勢。還沒等他緩過神來。

頓時,當中一個長得有點壯實的小男孩粗聲粗氣的道︰「小野種,把你從青蓮劍典里面學來的秘法都告訴我們,不然揍你。」

听到他們叫自己野種,葉雲憤怒的抬起頭看著他,一眨不眨。

「哎喲,你還硬氣了,大家上,揍他,讓他說出青蓮劍典。」那壯實男孩二話不說直接掄起拳頭就打,雖然他也只有習氣期,但是他們勝在人多,並且葉雲也沒有下狠手,頓時就被七八個人圍攻了起來。

橫臂招架,直拳猛打,借力拖打,葉雲的身軀非常靈動,在人群中閃爍,避過一拳,沖上去就是一記重拳,只不過都沒有下重手,盡管他們下手都是毫不留情,並且圍攻而上。

葉雲似要將這里當成一次實戰練習一般,可惜,他看的太簡單了,七八個人的圍攻可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

就在他一腳踹飛其中一個男孩的時候,那個在一旁觀察已久的壯實男孩迅猛的襲向他的後背,一拳將他打的頓時前沖了幾步才緩過神來,卻沒想到前面一拳直奔面門而來,頓時被打的頭腦昏沉,眼前如有幾十只小金星一樣亂轉。又被一人一個掃腿打倒在地,七八個人順勢一下將他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有不少人一邊打一邊喊著︰「你個野種,還敢還手啊,揍你。」

「快點將青蓮劍典說出來,不然打死你!」那壯實男孩大喝道。

葉雲實在無力反抗了,臉上也被挨了幾腳,鞋印子清晰可見,一臉的灰塵,雙手死死的抱住了頭,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硬是沒吭一聲,葉雲倔強的不使自己哭出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有委屈,傷心與孤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這些孩子打累了,亦或者是見到根本沒有效果,也是不敢把事情鬧大,一哄而散的離去了。

過去了很久,葉雲才慢慢的清醒了過來,回想著經歷的那些事,看著身上那些髒亂的痕跡,那些鞋印子,他忍不住趴在了草地上大哭了起來,似是要將這些年以來受到的所有委屈,那些被誤解的憋屈全部哭出來,雙手死死的抓著地上的青草,似是想用出身上所有的勁一般,連指甲刺透手心流下了鮮血都沒有發覺,只有指節一片發白。

許久,似是沒有了氣力,葉雲抬起頭來向著空靜的樹林發出了一聲蘊含了所有情緒的大吼,震動了一片飛鳥。他想要將一切都吼出去。

又過了許久,葉雲站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默默的起身,到湖邊將自己身上的污跡擦拭了個遍,手指觸過那些泛青,泛紫的傷痕,隱隱作痛,卻沒有絲毫表情,平靜的近乎恐怖。

由此,又在樹林里呆了數天,將那些傷痕養好了之後才出去,因為,他不想讓看著他長大,一直呵護他,愛護他的九伯看到擔心,他想要自己默默承受,倔強的一如當年。

青霞氤氳木遮天,寒池一戰金鱗變。回首傷心少年事,童謠一夢不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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