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曲家國碎,一道離人殤

作者 ︰ 陳小白

更新時間︰2012-11-21

淅淅瀝瀝,千柔百轉如幽深古道,透著一股謐靜安寧,琴聲叮咚,古道清泉,沁人心脾,潤人心肺,菁菁鳴玲,如同沿路而行,拾階而上,踏過幽深小道,循著悠遠清泉而去。

泠泠清清,仿若歷盡時光,嘗遍百態,路徑柳暗,不見花明,一股壓抑憑空而來,如重鈞大錘,鎮壓心神。

瑯瑯鏘鏘,路逢絕境人不棄,終聞暗香見花明,踏遍前路,走過詭靜,一片光明呈現眼前,耀陽刺目,淋進心頭,洗滌壓抑陰暗,還了一股舒泰清明。

咚咚 嚓,沉悶如鼓, 鳴如鐘,嚓聲驚魂!絕境逢生,以為曙光耀目,卻不想,入目之處,盡是尸骨,那一片連綿肉山,那一地暗紅血痕,入目之處,猶見士兵臨終之前那死不瞑目的怨恨,大口怒張的憤怒,涕淚雙流的悲傷,還有面無表情的漠然,似在凝視自己?

鐺鐺玲玲,  砰砰,低沉卻不失靈動,清鳴仍還存悲戚,驚魂之後,一股莫名的悲戚油然而生,乒乒?這是他的家鄉,這是他的國家,當他歷盡艱險,度過劫難之後,入目之處,只有橫生的尸體,只有黯淡的瞳孔,只有淒涼的風景。

淅淅瀝瀝,仍然是開篇之曲,卻略有不同,不似先前那般清明輕快,有了一股肅穆寂寥,透著一種更深層次的悲慟,哀莫大于心死,此時聲樂嘆息,情葬心底

少有離家老大回,再見已是家國碎

雙手遮住面龐,淚流滿面的劉員外不能自已,胖臉抽動,鼻子哆嗦,一副慟到深處,悲傷至極,不忍目睹的樣子,但那雙眼卻是精光閃爍,指縫大開,仍舊目不轉楮。

叮叮當當,悲到心底,浮于面龐,一曲家國碎,一道離人殤,竟將一幕遍野淒涼通過這樣的手法詮釋出來,道的不是單純的觸目之悲,目睹之哀,而是那更深層次的及心之慟,到魂之悔,這是離人的心緒,他所見所想,不是那目之所見的慘不忍睹,不是那殘忍恐怖的血腥場面。

而是,那內心深處的自責自悔,哀痛心死

曲終人散,殘留余音,繞梁三尺,縈繞不絕

「啪!啪!啪!」在這樣悲戚之音絕盡,仍有淒苦哀涼殘留人心之際,卻是突兀听見劉員外三聲斬釘截鐵,一拍一頓的鼓掌聲,刺耳中,所有從那撫琴女子意境中月兌離出來的士子名流都將目光轉移過來,神色不滿,也有疑惑,看向劉員外。

「好一曲家國殤,離人悔。此曲堪稱完美,倒是沒想到,竟是以這樣的手法詮釋出來,這般的悲涼之意,劉某臆想不到,只能嘆服。」劉員外立于大廳中,昂首挺胸,中氣十足,除卻仍然淚流滿面,眼眶迷離的面孔來說,竟有一股穩健深沉,波瀾不驚的大家之範!

一旁葉雲神色沒有變化,跟劉員外站在一起,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場中一切。他想清楚了,若這劉員外真是那隱藏功力的絕世高手,那殺自己定然不過彈指,即便是自己渾身解數盡出,也躲不過,逃不過。既是這般,那有何懼意,泰然處之就是。且看他為何不殺自己,若有機會再行搏命。

但還有另外一種情況,若是這劉員外有種種原因而自我封印,將那本心蒙塵,露出另外一種自我,那麼就不足為懼了。以他這個自我來說,不過習氣修為,要殺自己,想太多。

種種情況俱到,都是這劉員外不殺自己,那葉雲倒是淡然自若了,以他堅定的意志,很難有東西能嚇到他,驚駭,也只是見識太少,見到一些奇異之物難免不平靜。

吭吭玲玲,隆隆鏘鏘

突然一陣琴音響起,卻是余音將盡未盡,清明將出未出,就是這時,這幾聲悅耳琴音傳來,在這淒涼余音之上,清明欲現之中,奏出了一股奇特的意境,讓人感覺,仿若這曲琴音方才並不完美,此時才恰恰剛好!一幕畫面不由浮現

蒼涼悲戚,野草橫生,墳冢遍地,一道身影挺拔而立,靜靜的看著,不言不語。

絲絲噓噓,卿翎嗒轟?

鞠躬及地,灑下烈酒,身影再次挺立,昂然驕陽,身上竟升騰而出一道堅毅頑強的意志,欲要將這破碎家國重建,將那凶狠韃虜屠盡,這是一股生的力量,逆的斗志,重生的奇跡!

幾曲繞梁音,引動不悲人。這一次,全場寂靜無言,連目光都沒有人忍心晃動,他們欲要定住這震動心神的一幕,這震撼的奇跡之刻。

待余音徹底盡絕,劉員外才深吸口氣,氣貫中庭,朗朗開口。

「神弦意定,萬籟收聲天地靜。玉指冰弦,未動宮商意已傳。悲風流水,寫出寥寥千古意。歸去無眠,一夜余音繞耳邊。好曲,好意,好音,好人!」白淨微胖的劉員外搖頭晃腦,撫掌大嘆,似沉醉其中,不忍自拔,仍陷于方才那令人震駭的一幕中。

此刻劉員外與葉雲正好身處大廳中,如此朗聲開口,自是引來無數目光,那些士子騷客,文人公子,巨賈名流無不例外,注視劉員外,眼中閃動不同的光芒,似有不同的心境,有不同的思緒。

其中有不少忿然,不少質疑,不少莫名,不少尊重,也有不少思索,似在思考劉員外話中的深意。

這樣的情況,劉員外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不是那膽小如鼠,簌簌發抖的怯弱漢,而是那高深莫測,氣淵如海的高人隱士一般,淡定自若,一副不服來辯的姿態。

葉雲淡定立在一旁,面無表情。劉員外都不懼,他何懼。雖然高調了些,但此時身在後閣,四周又無那護衛荊長空之流,有何懼之。再說葉雲心中也打定了注意,再過一會,便與劉員外分別,獨自一人去模索著後閣通往後院的道路,若是達,再一人離去,不再停留。

他已打听清楚,這後閣也不是盡頭,這花滿樓大的嚇人,在這後閣之後還有一片寬廣的賞花觀池之地,那里亭台樓閣處處,假山異石林立,很是幽靜,很是美麗。

等會,便要去尋那後院之所。從三樓可以隱隱看到後院景色,更可以窺伺到院外的房屋處,他可以利用那里,看到那護衛是否有人在那兒蹲守自己,以便有方法來應對。

如今看似安全順暢,但卻危機四伏,走不好一步,便是很難處理了,甚至有身死的危險。

一曲徹底終了,劉員外挺立許久,卻一直未有人來答辯,頗覺無味,正準備前行試探一番,看能否接觸一下那彈琴之人,以了自己尋芳之念時。

「听君一言,勝卻天籟君言無樂,聲有樂,君手無器,身自器,君述無意,情作意,如此一來,君之言,本非曲卻勝似曲。以精為器,以氣為樂,以神為意,以精氣神三絕,譜出一縷大道之曲,卿若天籟,君應絕世,卿若絕世,君應無涯。」一道令人聞之清明,听之舒泰的聲音似從對面二樓一處亭台樓閣中傳來,悠揚婉轉,點撥一番之後微一停頓,卻是將得在場所有人注意力拉扯過來,聚精會神的聆听她的下一言。

如此境況,葉雲雖面無表情,但心底卻是凝重起來,見到劉員外以及這個神秘女子兩人皆能一言一行,將絲絲意境蘊含其內,在不知不覺間感染他人,如此功力,如此造詣,實非常人能及。

更讓葉雲有一絲莫名猜測的是,這詭異的劉員外能達到這般境界也就罷了,為何那撫琴的神秘女子也能?依照這巨大樓閣中其他奇女子的年齡來推算,若那能達到這般高深境界的撫琴之女也是一個妙齡少女,那麼,這也太過駭人了吧?

「今日神奇,實乃卿之大幸,能遇君于此處。若君不嫌,卿願與君再合一曲,以卿為琴,以君為瑟,奏一首絕世,呈給天地,奉與嘉賓。到時,方為真正的完美。」清明舒泰的聲音不待葉雲思考,已然傳了過來,話語中的絲絲縷縷之意,令的這整個場中听聞的所有人,都神色變化。有不少人眼中露出羨慕,嫉妒,痛恨。有不少人眼中露出質疑,不齒,鄙視。還有不少人眼中露出莫名,深思,恍然。這些林林種種目光全部集中在大廳中兩人身上,那劉員外昂然挺立的身軀上,當然,也有目光將葉雲也一同罩了進去。

「若琴瑟之專一,誰能听之?」只見那劉員外卻並未立馬露出其猥瑣之意,沒有應承,反而顯得沉凝大氣,高深莫名的反問道。

一語出,听懂之人皆怒目而視,看向劉員外的目光露出了不善,似非常忿然,與要將這微胖白淨的家伙活劈了一般。這廝竟將一首贊美之言,說的如此極具嘲諷之意,令在場眾人忍受不住。

葉雲默然不語,他覺得,這劉員外,當是故意的,也罷,隨他去了,自己也應該離去了。

「奏者自奏,听者自听。」清明舒泰之音一字一頓的傳來,回蕩場中,竟是不知不覺間將場中眾人的不善之意全部驅散了。

好手段!葉雲暗嘆,他心中有了打算,應將自身之道專注修煉,以便更早達到這般程度,到時,所能發揮出的效果,定然會超出他的意料。他人之道,終究是他人。

「請。」話語至此,劉員外再不多言,白淨微胖的臉上神情肅穆,手一伸,作勢欲請。

菁菁玲玲?撫琴之聲傳來,神秘女子沒有猶豫,听這清脆聲音,似能想象她那玉指縴柔,輕靈撫琴的模樣,那股出塵飄然之美,躍然人心

葉雲目光一瞟,見劉員外似乎進入了狀態,似要隨時出聲,與那奇女子共合一曲。不再多言,最後深深的看了劉員外一眼,腳步輕盈,邁步走了開去,他要去尋找安然離去之法,此時只有那後院有機會了。

「隨我去後閣看看。咦?那劉員外不是方才牽走一位姑娘麼?」遠處,那鐵塔壯漢正在兩座巨大樓閣的通道中行走,雄渾低沉之聲吩咐聲旁護衛,風塵僕僕,他們方才已經將整個前閣搜遍,即便是一些有人行事之房,也在徐家二少來臨之下,打開進去搜查了一番,但都無所獲。

此時,只有這後閣之中才可能存在那神秘家伙了,鐵塔壯漢大步踏出,一步足頂尋常人兩步,速度很快。

但在遠遠瞧見劉員外之時,卻有了一絲疑惑。身為這隴南城之人,他頗為忌憚這詭異的劉員外,听聞過此人的眾多傳說,本應與此人沒有交集。但卻因身處花滿樓護衛之職,而這劉員外又是經常出入這等場所,便是熟了起來,他想起,方才不久,好似真切看見這劉員外來到花滿樓,急不可耐的扯了一個妖艷的姑娘就往樓上去了。

也不知是哪間,當時也來不及細看,因此時身在後院的那位爺來了,他們這些護衛和老鴇都戰戰兢兢的很,不敢怠慢,供奉著終于到後院去了

「等會問問這劉員外,快,跟上,徐家二少親自來了,我想你們也知道思索,在這花滿樓實非長久之計,徐家二少的為人,我就不多說了,能否有造化,看你們自己了。」鐵塔壯漢聲音低沉,只在身周可聞。

雖是很平淡的話語,但卻讓身周的手下護衛齊齊一震,神色有了變化,更多了一份昂然積極,似乎有一股躍躍欲試之感。

其實也不怪他們,作為一個男人,他們即便再出類拔萃,也頂多是花滿樓的外圍人員而已,永遠進不到內部,頂多就是到一些城市等級更高的花滿樓里做護衛而已,終難成大器。並且,在花滿樓心中,對于他們這些花錢就能買來的護衛不甚相信,也不甚看重,說他們是炮灰,命如草芥也不為過。

是以,只要是個會思索一點的人,都會有一番其他的打算,特別,這個其他打算的對象還是那相傳,具有梟雄之氣的男人不用考慮,只需做好!

第二章到!這兩章頗為難寫,以至于弄到這麼久,實在汗顏啊。但小白已經想清楚,青玄,應要寫出讓小白無愧的程度,不能讓它草草而行,是以,若各位喜歡看,就多養一會,再來看,小白可以保證,青玄,不會比耳根的仙逆,忘語的凡人差,同是慢熱,我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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