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選大賽(一)
感思在一片空靈中變得更加細微敏感,向四面八方漫延伸展,仿佛八爪魚一般將觸須伸向每一個觀察點,再報回給心靈。
風的疾掠波動、雲層明暗著的光影、遠處人們移動的腳步聲與談論聲、還有車輛尖銳的鳴嘀聲在極靜的狀態下,以清晰明了的方式投影在夏洛的心靈中,身體上的毛孔似乎都張開了,再次帶給夏洛那種妙不可言的感覺。
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在獠蚣的口中假死過一次後,身體為什麼會變得不同,仿佛身體里本就有那種力量,只是一直被封印沉睡,直到現在才逐步蘇醒似的。夏洛隱約知道這跟自己的身世有關,但現在也無跡可查。無論怎樣,畢竟自己的力量提升了,最起碼要比當初的「群毆超人」強得多,這是天大的好事。
如果必須要假死才能喚醒記憶,夏洛寧願再死一次。
奇妙的感思像八爪魚的觸須般迅速退回、消失,夏洛從極靜的狀態中醒來,緩緩睜開眼楮,窗外嘹亮的號角響徹天際,彰顯著一年一度角選大賽的開始。
出發的時刻到了。
比賽場地哥洛德教堂地處冥堡以南,魔角鎮南郊,夏洛與廚房那幫兄弟從冥堡南門穿出,見南門口停了三輛越野車,黃綠相間的迷彩顏色讓夏洛一眼就認出那是埃撒克的「座騎」。
夏洛再向前走了兩三步,車窗玻璃緩緩滑下,露出埃撒克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微微一笑,做了個示意上車的動作。
夏洛沒想到這位不斗不相識的朋友還會為來接送他,心中大慰。
埃撒克雖然是奎信的人,與卡賓、皮爾他們對立,但一直未撕破臉,但現在公然與自己在一起,算是向奧格上將那群手下劃清界線。
高登見到車後座上崔亞娜的一俏臉,心頭一陣迷糊,直到斯內特捅了他左脅一下,這才慌忙與其它廚房的兄弟一起鑽入另外的越野車。
坐在埃撒克一側,斜看他的側臉,夏洛心頭暖意更甚,地獄之角雖然是個刀尖上舌忝血的地方,但夏洛卻覺得它異常親切。
他似乎已經愛上這個地方。
車窗兩側景影飛快倒退,哥洛德教堂遙遙在望。
哥洛德教堂前的空地已是人山人海,越野車不得不停下,所有人下車,夏洛一言未發,只是走過去狠狠地擁抱了埃撒克一下,正要大踏步走向哥洛德教堂,卻被埃撒克舉起的右手擋住。
夏洛不解地望著埃撒克,埃撒克含笑示意夏洛身後,夏洛轉身,一道銀亮得刺眼的光芒閃耀眼前,卻是那柄埃撒克握著與自己交戰過的厚背巨刀。
「它是你的了!」
夏洛深深望了埃撒克一眼,哈哈大笑︰「好!我就讓你看看添了翼的老虎是怎樣撥到頭籌的!」
兩人相視大笑,夏洛抓起厚背巨刀,在手中掂了掂重量,用左手輕輕撫了撫它吹發可斷的刃面,甩扛在肩上一側頭︰「走吧!」
所有人都匯集到魔角鎮南郊處的哥洛德教堂前。
這是鷹揚帝國中獨一無二的教堂,已在這塊土地上矗立了五百年,它共有五層之高,佔地一千余平方米,呈金字塔形向上錐立,稱之為教堂,僅是出于它參神的作用,其實它的外表更接近塔。這些還不是它的最奇特之處,最令人感到不安與恐懼的,是教堂的人骨裝飾。
當初建造者認為這塊地十分聖靈,在建造的過程中,這個片區曾出現過百年不遇的大瘟疫,死了一萬來人,尸骨遍野,墓地無法葬下這麼多人,建造者認為這是天意,便將尸骨收集到教堂內作為裝飾,據說用去了五千三百零七人的尸骨。
簽下生死狀,夏洛跟在進入角選大賽的十五名勇士之後。每名勇士最多可以攜帶三種武器入場,可以自備,也可以到兵器房中選擇。夏洛將厚背巨刀背在身後,又到兵器房中選了稱手的兩樣兵器,走進哥洛德教堂內。
穿過兩道七米高的拱形門,一行人進入教堂內部,第一層殿堂足有一千多平方米,黯淡的光線從浮繪著神魔事件的玻窗上透射進來,中間部份的空間被鐵柵欄分割為八大塊面,黯光將柵欄陰影投在地上,斑駁陸離。
四周「忽啦啦」作響,一時間光亮大盛,原來是牆壁上的人骨壁燈燃亮,瑩煌火焰的頂端,是八方匯中的鋼繩,繩上掛滿了均勻一致的骷髏,仿佛用空洞濃黑的眼眶瞪視著眾人,詭異莫名,陰森恐怖。
參加角選大賽的所有人均在柵欄出入口處抽了簽,按著簽上的柵欄號及對手名,夏洛走進六號柵欄,觀望的人拼命往柵欄前擠,夏洛的親友團沾了埃撒克職位的光,撈到了前排座位,拼命向夏洛搖著手。
據說必須購買觀看票才能進入教學內觀望,高登、斯內特,包括埃撒克可是花了大把的鈔票才得以進入。夏洛不由得暗嘆科薩奇真是塊做生意的料,相信一每年的角選大賽都能讓他的私庫存得盆滿缽滿,只是苦了他這等被當成角斗士的表演者。
夏洛的第一個對手也走進柵欄內。
他身形矮胖,豆眼塌鼻,手中握著一柄三節釘。腰間別著一柄精致的德特xg小手槍,腳踝位置鼓鼓的,看不出端倪,想當然是他的第三種武器。
主持人念了一遍游戲規則,大約是各展神通,可任意運用自己選用的那三種武器,十分鐘交手之後,以雙方被擊點數定勝負,死傷概不負責。
夏洛撫了撫腰間的大口徑獵槍,在哨令響過後,緩緩抽出背上的巨刀。
對手盯著他看了五秒,大叫一聲,彈起三米之高,手中的三節釘化為三道光影,挾著萬均之力當頭擊來,夏洛大喝一聲,橫刀擋過方全力一擊,夏洛腳下地板現出蛛紋樣的裂紋,只覺得虎口麻痛,腳板微麻,對方的力量不容小覷。
對方的三節釘一擊不中,改擊為掃,由左下而上,帶起勁風刮掠得夏洛雙目生疼,夏洛劍再移,刀刃擋在對方釘末,那釘鏈順著慣性繞了巨刀半圈,竟將巨刀卡死,對方向後一拽,想令夏洛長劍月兌手。
夏洛借這一拽之力向前沖,哪知對方踝間的短匕寒光一閃,夏洛這一跳就像是用胸膛撞上對方的匕尖。
就在對方獰笑著以為就要得手,夏洛擰腰側轉,匕首刺在夏洛腰間的獵槍鋼柄上,「當」的一聲,對方情知不妙,臉色一變,提腳向夏洛胸口踹來,夏洛屈腳相抵,對方的腳踝傳來「喀卡」一聲,那人傷腳還未觸地,便痛得無法站立,向右側摔。
那人應變之快,身體還未倒地,扔釘取槍,槍眼呼嘯著掠出子彈,夏洛閃避不及,被子彈在右頰上擦出一道血痕。
他伸手抹了一把,舌尖輕舌忝食指上的血液,低罵一聲。子彈密麻呼嘯而來,夏洛以刀為盾,騰挪閃避,大喝一聲,騰跳起「刷刷刷」向對方攻了三刀,對方被夏洛萬均之力逼退三步,夏洛揮刀再擊,直挑對方握槍的右手。
對方哪敢與他硬踫,借已盡的側摔之勢,身形觸地,就地一滾,縮入柵欄一角,槍眼中的子彈密集朝夏洛射來。
夏洛豹子般騰空而起,閃過對方三道子彈。
唯有以快制快,他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夏洛連續彈跳沿柵欄而上,一只手剛剛抓住頂端柵欄,又一顆子彈呼嘯而來,他橫劍再擋,那子彈擊中刀刃尖最薄弱處,盡量刃口已加了玄鋼打造,但還是崩缺了米粒大小的一個缺口,子彈調轉,擦著夏洛臉頰而過,擊斷了幾睫發絲。
夏洛暗罵了一句,看著頭頂上方林立如錐的柵欄桿,心念一動,不再向對方攻擊,揮劍一連三刀砍斷了四根鐵柵欄,鐵棍飛速下掉,夏洛不待鐵棍掉到地上,腳影漫飛,以腳撥擊鐵棍刺擊飛來的兩枚子彈。
對方慘哼一聲,第一枝鐵棍一枝穿過對方右手,槍掉在地上,他痛苦地捂著右手蜷縮申吟著,失去了戰斗力,另三枝鐵棍成攻擊飛子彈後,「撲撲撲」釘在地上對方脅下的地板中。
夏洛彈丸般從柵欄頂端跳下,戰斗結束,他腰間的獵槍還未出手。
十分鐘的哨鈴還未吹響。
夏洛看著地上的對手,他挑眉曬道︰「真奇怪,你這種貨色是怎麼取得入場鞘的?」嗤然冷哼,掃了周圍叫囂人群一眼,除了高登和小跟班沃克叫得最狠外,夏洛發現人群中還有一個艷女叫得最凶,顯成了他的粉絲和擁護者,他眉飛色舞地走到那艷女前做了個習慣性的舌尖頂下唇的**動作,見艷女白膩的小手,得意地伸手出柵欄,抓住艷女的小手,就要在她手背上吻下,驀地見艷女剛剛充滿迷醉崇拜的眼楮瞪得大大的,一臉驚恐之色。
夏洛暗叫不妙,身子霍然風車般轉起。
電光石火間,勝負已定。
剛才本以為輸到無還手之力的對手瞪著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冒出的一截刀間,身子如裝滿了石頭的麻袋,不甘心地砰然倒地。
夏洛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手的尸體。
「是你逼我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