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峰竟毫無防備,生生受了這記耳光。他仰面而倒,隨後爬起來臉上浮起了一個大大的紅掌印。可他絲毫不以為意,反而仍是笑道︰「怎麼?想打架嗎?」
「你不要得意……我……」山桃心知打他不過,暗想這些日子反復受他欺辱,眼淚就不住向上涌。
可她不想讓雷峰看到她流淚的樣子,一轉頭,便跑走了。
她跑到一個遠遠的大樹下,低聲地痛哭了起來,從小她就跟在姬瑪大師身邊,努力練箭,希望能夠有一天鏟除魔族,為族人討回公道。
雖然銀精靈幾乎滅族了,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她還是憑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她的武藝進步之快,更得到了所有人的稱贊。
她相信自己會不斷進步,以後不但能鏟除魔族,也能像姬瑪大師一樣,照顧好剩余的族人,成為所有人的依靠。可是現在曾經的族人全部被害,妹妹也危在旦夕,她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風在這曾經茂密,現在干枯的樹林里吹著。她的生活也如同這森林一樣眨眼間變了模樣。山桃只覺得這里天很高,地很大,但天地間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未來在哪里呢?似乎哪里都一樣,都是一片枯萎的顏色。
良久,她止住了哭聲,暗道妹妹還在那黑巫師手里,蛇毒古怪,自己絕沒法子,只能靠黑巫師給山杏延命。現在族人雖然全都不在了,但至少要照顧好妹妹。想到黑巫師那副猥瑣的嘴臉,她又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走回黑巫師和妹妹休息的地方,她看到妹妹已經醒了,正在拿著一堆草扎什麼東西。想到自己剛剛哭過,眼楮還紅紅的,山桃便不好意思立即過去了,只是遠遠的望著二人。
雷峰這時卻靠在山杏身邊,問道︰「你在忙什麼呢?」
「扎草人。」山杏頭也不抬,有氣無力的答道。
雷峰拿起她的草人,發現這草人扎得還是蠻漂亮的,重病之中的女孩,倒還是心靈手巧。只不過這個草人有點特別,身前寫著雷峰,身後寫著馬克斯。
雷峰盯著山杏問道︰「你一醒來就扎這個東西,還把如此偉大的名字刻在上面,就不怕對革命先烈不敬?」
山杏斜瞄了他一眼,那深陷的眼楮似乎瞄人一眼都要費很大力氣。她沒有答話,忙著扎另一個。
雷峰幫她拽了些枯草,問道︰「你這個上面準備寫什麼?山桃•牛頓,還是山杏•愛因斯坦?」
山杏頭也不抬的道︰「姐姐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把她的名字刻在草人上?我每個都刻你的名字。」
「哈?那你把主人的名字刻在草人上,有什麼圖謀?」
「不告訴你。」山杏一邊扎一邊道。
山桃遠遠的看著二人,暗想這下他們兩個又要吵起來了。人類有把最恨的人扎草人泄憤的習俗,黑巫師又豈能不知?山杏居然明目張膽的在他眼前扎草人,純粹是挑釁,難免自討苦吃。
她正想著,就看到雷峰笑道︰「要不要哥幫你?」
「好啊。」山杏笑了起來,拿起一個刻好名字的草人,「你幫我把這個五花大綁,吊在樹上。」
山桃心里一驚,妹妹這樣的挑釁,恐怕黑巫師脾氣再好也要生氣了。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想到自己技不如人,過去也是徒取其辱,便一時邁不開腳步。
這時雷峰卻道︰「好啊,你看掛哪棵樹上比較合適?」
山杏喜道︰「就是這棵吧,掛高一點兒,綁緊一點兒。」
雷峰爬上樹去,把草人依言掛上。山桃遠遠的看著,心里吃驚不小,這雷峰居然真幫著山杏掛寫著自己名字的草人!他還真……真不介意!
山杏見雷峰幫著把草人掛上了樹,樂得像偷吃了魚的貓。等雷峰下來,她忍不住心中的得意,說道︰「喂,你知道把你掛起來是什麼意思嗎?」
雷峰點頭道︰「當然知道,樹上很高嘛,你是在祝主人步步高升。」
「誒?……」山杏半張著嘴,沒想到他會這麼解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又拿出一個刻著雷峰•馬克斯名字的草人道︰「那這個你把它大頭朝下埋在地里。」
雷峰依言埋好。
山杏又忍不問道︰「你知道埋土里是什麼意思嗎?」
雷峰點頭道︰「當然知道,大頭朝下抵地,正是出人頭地之意。」
「誒?……」山杏眨了眨無神的雙眼,拿出扎的第三個草人,說道︰「你把這個,找個細繩,勒緊它的脖子,綁到我的包包上。」
雷峰果真把第三個草人綁到了山杏包包上。山杏見此,開心的笑道︰「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嗎?」
雷峰點頭道︰「當然,你把刻有主人名字的草人掛在包包上,意思自然是時刻掛念著主人,希望能一直陪伴主人,和主人永遠在一起。」
「鬼才喜歡和你在一起呢!」山杏小嘴噘起來,扭過頭,虛弱的閉上了眼楮,又說道︰「姐姐怎麼還不回來。」
雷峰笑道︰「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姐姐大腸干燥。」
山杏瞪起無神的雙眼怒道︰「你才大腸干燥!」
「哈?你怎麼知道哥大腸干燥?難道哥方便完,你去偷偷瞧過?」
「你才偷偷瞧那東西呢!你好惡心,我不跟你說話了。」山杏又轉過頭去,不看雷峰,雙眼越來越無光采。
忽然間,她又轉過頭來,對雷峰說道︰「喂,我扎你草人,你不生氣嗎?」
雷峰暗笑,齷齪的想︰哥從小學時起,每次學雷峰活動都會被老師批評,上大學之後,馬哲(馬克斯主義哲學)、馬政經(馬克斯主義政治經濟學)紛紛掛科,哥早就想找這些始作俑者泄憤了,今天也算是完成了一樁心願!
不過這些他當然不會跟山杏講,而是淡淡的說道︰「不生氣,只要山杏你高興就好。」
山杏低下頭,輕聲說道︰「其實,你是一個好人。」
雷峰驚道︰「哈?這是怎麼回事?你這算是給哥發好人卡嗎?這世道怎麼了,連你這樣的長相也可以給哥發好人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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