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1
王慶不好意思的收回筆記本，模了模頭︰「呵呵，沐書記，別見怪，俺們習慣了，你們是領導，說出來的話都是指示」。
沐風指了指他，魯志生也在一邊吸著煙筒笑的岔了氣，「老王，我這次下來就是想听一听你們關于砍伐竹林，建立衛生筷加工廠的想法」沐風總算說出了此行的目的，他就是怕有些人短視，看到眼前的利益放棄了長遠的利益，他這也不是真的想為白雲天添堵，而是從心底里為了竹林鄉好，農民還好說，畢竟大家心里面都有一本賬，保留著竹林就像種田一般，一年收一茬，雖然少，可是年年都有，村干部就不同，他們往往不會顧忌這麼多，只要眼前好過了，過個幾年是誰當村支書好不一定呢，所以很容易就會出賣集體的利益。
王慶听到沐風問，彈了彈煙灰，重重的吸了一口，抬頭看向沐風︰「沐書記，我懂你的意思，可要照理說，建了竹林加工廠收購竹子，咱們村委會的收入會大增，村委會一定拍手歡迎，可是竹子經得住砍多久，我也是土生土長的靠山村人，去了這個村支書的頭餃和每個月十五塊錢的工資，咱和個農民沒什麼區別，家里不是也種著地，承包著五畝竹林，所以我打心里不歡迎」。
沐風沒想到這王慶覺悟這麼高，不過也難怪，這時候大多村支書除了跋扈一些，威權意識高一些以外，真沒有幾個敗類，想完繼續听著王慶說話。
「可問題是我們村委會說的算話嗎？不是我對政府沒信心，打個比方，上面要我們干，我們抵著不干，落得個好名聲，那好，上面就把你換了，換個順當的人，咱們怎麼辦？同意了，繼續做村支書，村委會有好處，不同意，村支書沒得做，搞不好就算砍竹子都沒你的份，你說」後面的話王慶沒說，因為他看到沐風臉上有些不對勁了，魯志生也沒想到王慶會這麼直白，看了看王慶，看了看沐風。
王慶當了二十年的村支書，自然知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今天之所以這麼做，他也是听出沐風要和白雲天對著干，下來放口風，讓他們這些村支書和白雲天打擂台，只要村支書們不配合，就算白雲天掌握了話語權也沒辦法開展工作，可沐風也不想想，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鄉干部們一年換一茬，可他們村支書往往一干就是幾十年，有些還是世襲制，讓他們和白雲天斗，這不符合他們的利益，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他誰都不想得罪，那就只能實話說話，他說的也都在理，就看沐風怎麼理解了。
沐風仔細回味著王慶的話，確實有著一定的道理，根子還在上面，只要上面壓著頭，他們村支書也沒有辦法，沐風自己覺得一年多的順暢日子過得讓他有些想當然了，正在這時，陶宇軒走了進來，看到屋子里靜悄悄的，有些不自然。
「沐書記，王支書他們的飯菜都做好了，要不要先吃飯」，魯志生听到這話，起身把煙筒放到一邊，拍了拍腿上的煙灰「沐書記，飯菜都做好了，咱們就先吃飯」，沐風點點頭，魯志生拍了拍王慶的肩膀「老王，今天有沒有烤幾只竹鼠，我就好這個」。
王慶笑著說道︰「我怎麼能把這個忘了，昨天接了電話讓人抓的，一共抓了六七只，最大的一只有三斤重，夠你吃的了吧」。鄉干部下鄉無非就是吃吃喝喝，這也是村支書的基本工作之一，王慶當然不會漏了。
竹鼠沐風吃過，整個就是放大版的老鼠，有的長的足有貓大，這在竹林鄉也算一道野味，可沐風第一次見的時候差點把飯菜吐出來，這玩意大家習慣烤了吃，烤出來就是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不過架不住村里干部的熱情，嘗了一口，味道確實很好，有點像野兔肉，可又沒有野兔肉吃起來有沙子的感覺，十分細女敕脆香，後來也上癮了，有機會就想找來吃。
這麼一打岔，屋子里的氣氛好了一些，到了最後一間房，里面支著一張大大的圓桌，臘肉，烤竹鼠，黃燜土雞，紅燒肉各一大盤，另外還有三四道小菜一壺自釀包谷酒，這在村委會算得上是招待客人的最高標準了，王慶看到人少，又到村委會一樓拿起大廣播，把民兵隊長，婦女主任叫來，一桌七八個人，再加上有三十多歲，還算有些韻味的婦女主任在一邊說些一語雙關的話，這頓飯倒是吃的可口。
飯菜吃完，沐風失去了繼續談話的想法，自己走了走，身邊就帶著陶宇軒，他這次下鄉看來是多此一舉了，村干部們有自己的利益，他們會衡量，最重要的還是看自己能不能頂得住，自己在上面頂著，下面的人就輕松一點，可自己能頂多久呢？
走到田間小道上，看著一塊塊錯落有致的農地，農地上的秸稈早就被收回去喂牛，寒冬臘月的農地里依然長著不少野草，一只只麻雀在地里跳來跳去，空氣清新，讓人頭腦為止一清，整個人舒服不少。
陶宇軒亦步亦趨的跟在沐風身後，沐風轉身看向他，陶宇軒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沐風心里嘆了口氣，陶宇軒就是沒有劉濤那麼真誠，這些從眼神中就能看出，這是他第一次這麼仔細的打量陶宇軒，二十**歲的年紀，可臉上眼角卻有一圈紋路，當了自己一年的秘書，沐風卻沒有和他好好的說過一次話。
「宇軒，你家不是竹林鄉的吧」沐風彎下腰撿了一根秸稈含在嘴里，小時候他就喜歡這樣，現在沒什麼外人，他就表現的自然一點。
「是的，沐書記，我家是城關鎮的，中專畢業就被分配到竹林鄉當老師」陶宇軒不知道沐風這是什麼意思，問什麼答什麼。
這一點沒有出乎沐風的預料，他早就想到陶宇軒家不是竹林鄉的，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什麼親戚上門找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哦，那你家還有什麼人」，沐風接著又問道，看到前面有個小水庫，沐風打算到那里看看，腳下走的快了些。
「家里還有父母和一個大姐，不過都是農民」陶宇軒有些話沒說，當年家里困難，大姐就沒有讀書，轉而讓他去讀，他畢業以後因為家里沒關系就被分配到竹林鄉，可這在家里人的眼里也是驕傲，幾輩子都沒出現一個吃公家飯的，在他看來卻是恥辱，要是他家里也有關系，那他現在就不會是個伺候人的，或者像沐風那麼有運氣，一畢業就陰差陽錯的當上副鄉長，嘴里回答著，腳下也加快幾步，跟上沐風的步伐。
沐風听了陶宇軒這話皺了皺眉頭，听他口氣好像看不起農民，沐風自己也是農家孩子，農民怎麼了，靠自己的雙手吃飯，比之有些人活的更加自在一些，心里這麼想，可嘴上卻淡淡的說道︰「不容易啊「不知道是說陶宇軒不容易還是說自己家里不容易。
到了水壩邊，沐風看著用黃土夯築而成的堤壩，經過幾十年的風風雨雨長滿了雜草，壩口的出水口看著有些新，換了個鐵閘和用水泥修築了一條溝，這些都不一年前開工修繕的，已經到了枯水期，可小水壩里還有八分滿，轉身看向水壩下面，靠山村就坐落在不遠處，全村不多的水田就靠著這口水壩提供灌溉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