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狼騎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逃無可逃

作者 ︰ 傲骨鐵心

染血之人將變得好殺,自古軍中將校若不親手殺人,便不能于陣中奮勇殺敵。所謂凶氣,便是殺人之氣。好殺之人,使人望之膽寒,況食人之人乎?世人常說虎軀一振,見者拜服,這話用作食人之人,怕也恰當不過。那食人之人凶光一閃,世上豈有不怕之人?

每一個狼騎士兵胸口所掛骷髏便是入他肚中之人,暴戾嗜血之氣尤剩好殺之人數倍,在經過地獄般的折磨之後,他們已經徹底變得殘忍。大勇在松山講過的「鐵與血」在他們身上得到了最徹底的印證。

祖大弼、吳三桂所率三千遼東騎兵乃遼東各家拼湊而成,多為不曾上過陣的家兵家丁,與祖大壽帶往大凌河的遼軍精銳相比,這三千騎兵號稱「遼東騎兵」有些名不符實。但不可否認,這三千騎兵悍勇不足,但還是有敢戰之勇氣的。或許,遼東鐵騎的往日盛名給了這些騎兵依仗,當他們呼吼著策馬沖鋒時,人人皆是以遼東鐵騎戰無不勝,無往不利來自我鞭策提氣的。

可惜的是,當這支甚至都沒有沾染過人血的騎兵對上一幫靠吃人活到現在的骷髏之士時,覆滅只是轉瞬間的事,因為他們在氣勢上就矮了太多。

精于戰陣戰過強敵又極度嗜血的狼騎軍以三角之陣沖入遼東騎兵,當先猙獰可怖的主帥施大勇與萬夫莫擋的曹變蛟如同凶神惡煞一樣,狠狠的撕裂了遼東騎兵的陣形。

在此之前,狼騎軍的主戰裝備是三眼銃這等制式裝備,攻下登州後,軍中三眼銃大多殘破不堪使用,大勇遂命狼騎上下改以長刀制敵。這等刀刀砍在人肉的冷兵器在戰場上表現出的男兒豪氣是大勇自來這個時代就十分向往的。

熱血固然不能就此改造這個時代,但熱血卻能讓大勇及他的部下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自豪。♀

我們的刀砍過東虜的人頭,我們的刀砍過反賊的首級,我們的刀,是天子的刀,是真正保衛大明的刀。

在這華夏大廈將傾的時代,我們缺少的正是自豪

刀起手落,顆顆人頭滾落馬下,殘肢斷臂不斷拋落。

對付這三千遼東輕騎,大勇甚至不屑讓狼騎披重甲,更不需要步軍的配合,至于那些新附兵馬則是連邊都沾不上,在他看來,有這一千勇士足矣。

況,他從來不認為這大明的天下有什麼所謂「遼東鐵騎」,大凌河之戰,他更是從來沒有看到過明金雙方上演一場讓人目瞪口呆的騎兵大戰。對于困守在大凌河的明軍,大勇看到的只是一支人數並不多的騎兵,而這支騎兵與後金八旗比起來,雖然裝備差不多,但顯然,前者沒有後者那種嗜血之氣。

除了自己于小凌河畔的冒死沖鋒和錦州城下的殺身成仁,大勇真心將朝野上下吹噓一片的遼東鐵騎忽視了。便是祖大壽手下那支遼東騎兵真的厲害,也成了過去,成了黑土地上的具具白骨,現在,他的對手不過是幫騎在馬上的家兵家將而矣。

真的遼東鐵騎我尚沒放在眼里,又何懼你們這些假鐵騎呢。我連東虜八旗都不怕,又如何會畏懼你們這些假騎兵呢。

戰斗的演變並不如祖大弼事前向高起潛夸口的那般「一鼓而定」,明軍大營的鼓聲已經第三次響起。

當鼓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祖大弼兩臂已經酸得舉不動刀了,錦州軍騎兵悍勇讓他徹底意識到自己事先的估計是完全錯誤的,目光所及到處都是無主的戰馬和趴在地上的尸體。♀

很多士兵沒有死去,他們大多被迅捷而過的錦州騎兵砍斷了肢臂,那斷肢處血如泉涌,就是現在停戰讓郎中們醫治,這些士兵也支撐不了多久。當疼痛漸漸因為失血過多而麻木後,生命的逝去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交鋒至今,遼東騎兵已損失一半,而反觀那些胸口掛著骷髏的錦州騎兵,似乎損失並不大,雙方的戰損比達到了五比一甚至七比一,也就是說一千五百名遼東騎兵的死亡才換得錦州騎兵百十人的傷亡。

不是這些遼東騎兵不夠勇敢,只是他們還尚缺鐵與血的磨瀝。這等戰果讓祖大弼駭然,他只記得,這等戰損也只有當年和東虜的騎兵交戰時才有過。雖然每次堂兄大壽只派數百人出戰東虜,當這幾百人被東虜的百十人甚至幾十人全殲後,堂兄大壽便再也不管那些尚在和東虜步卒苦戰的友軍毅然掉頭逃跑。每回都能帶領主力安然逃回,對朝廷,好解釋的理由實在是太多。

這一次,祖大弼卻一顆心掉進了冰窖,祖大壽每次都能安然逃回,他卻是想逃也逃不了了。他幾次想帶兵逃回大營,可是每一次錦州騎兵就好像看透他的用意一樣,牢牢的將他的後路堵死。

後面的薊鎮兵本應按號令向前接應,可是不知為什麼,薊鎮兵卻沒有依令上來,而是緩緩後退。這讓祖大弼感到被友軍出賣的憤怒。

于亂軍中找尋外甥吳三桂的身影,發現三桂正領著他吳家的親兵家丁拼命的向右翼沖去。

三桂當年于萬人之中率領幾十家兵成功救出妹夫吳襄,今日這戰雖然也是凶險,眼看是敗局已定,但成功逃回大營應是沒有問題。

祖大弼這樣想著,呼吼著要親兵向他聚攏,這仗無法再打下去,錦州騎兵的凶狠不在八旗之下,在打下去,好不容易拼湊的騎兵就將徹底覆沒,到那時,遼東還能拿出什麼制衡回師的施大勇。

「撤,撤,快撤!」

祖大弼當機立斷下令全軍後撤,但他很快發現自己已經逃不出去了,他看到數百步外,一伙明軍正簇擁著殘臉的施大勇向自己所在地方沖來。外甥三桂的方向也有一桿「曹」的將旗在亂軍之中飄搖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也不立危牆之下。大勇身為錦州一軍主將,按理他不應該身先士卒,對他而言,坐鎮中軍指揮就是。可是大勇每戰卻都是奮勇在前,從來不會躲在後面看著部下殊血戰斗。若是不能親自揮刀在前,大勇甚至都覺得自己這個主將當得毫無滋味。

男兒大丈夫,死則馬革裹尸,生則一往無前。

開戰到現在,大勇已經記不清楚到底砍殺了多少遼東騎兵,無數年輕的、蒼老的、凶狠的、膽怯的遼兵被他劈落馬下。一個滿臉胡子的騎兵長得極為凶悍,也端得悍勇,不過在接連砍死了兩名狼騎兵後,仍被大勇準確無誤的一刀砍在脖子上,刀鋒過後,一片血紅在空中美麗地綻放,隨後,那騎兵眼中殘留著不敢相信的目光,滿臉胡須的腦袋隨之完成了一個完美的向後翻騰二周半,落到戰馬下面,來不及眨眼,就被後面的同伴座騎一腳踏上,踩了個稀巴爛。眼珠子伴著腦漿一骨碌的擠了出來。

護衛大勇的郭義左肩被砍了一刀,好在身上有甲,這刀便沒能砍入肉,不過卻也生疼。

大勇率領親衛欲斬祖大弼時,一名隨祖大弼後退的遼兵胡亂向大勇射了一箭,不偏不倚地射在大勇的面頰上,驚得左右齊呼,郭義大嚎著便要來救大勇。

遼錦雙方不少人看到大勇中箭,一時間,錦州軍上下慌亂,遼東軍則是膽氣一提,祖大弼更是狂喜,張嘴便要叫喊「賊首已死」,卻見本應落馬的大勇卻毫不在乎的一把將插在面頰上的箭枝拽出,然後看也不看就扔在了腦後,長刀一揮便沖祖大弼殺過去。

「媽呀,這哪是人,這分明就是鬼!」

遼東騎兵尚還存的膽量在這一刻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多人分明看到賊將中箭,可那賊將竟然毫發無損就又沖了過來。如此勇將,不是常山趙子龍又是什麼?

「降了,降了!」

瞬間,數百遼騎勒馬站定,紛紛下馬扔下兵器,他們放棄抵抗了。投降之後的遼騎倒也沒有擔心被對方屠殺,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和他們正廝殺的錦州軍其實也是大明的官軍,雖不知為什麼上面要他們和這些也是明軍的兵馬廝殺,但既然對方也是大明的官軍,這便不當對同袍下死手吧。

好險!

大勇也是心生余悸,方才那箭來得悄無聲息,一下就射在他面頰之上,換作沒有中炮之前,這箭卻也要命,現在卻是並不要害,因為大勇的左臉之上根本沒有血肉,只那薄皮掩蓋的頰骨,這箭算是擦邊而過,雖也要大勇疼得要死,但卻不致命。

拔出箭枝之後,大勇高舉長刀,怒了,心底的狼性徹底激發,嚎叫著「沖啊、殺啊」,瞪著血紅的眼楮,向祖大弼直撲過去。

遼東騎兵士氣已完全瓦解,大半下馬乞降,錦州軍也不管他們,徑自向逃跑的祖大弼和吳三桂包圍而去。

隨著騰出手的狼騎將士越來越多,吳三桂和祖大弼已逃無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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