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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後,軍官們挨帳喚醒熟睡的士兵們。當士兵們揉著還有些迷糊的雙眼掀起帳簾時,外面已是一片冰雪世界。
遠處的山丘、近處的田野、樹林,全被白雪覆蓋,那白茫茫一片,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風雪並沒有完全停歇,雪花仍在不斷的飄落,但比之夜里,已是小得多。風也漸漸停了下來。
積雪厚至小腿,人踩上去,一腳便是一個雪洞。
霜後暖,雪後冷,這話一點也不假。
外面的溫度比昨天夜里還要冷得多,一種剌人骨髓的寒冷。
士兵們沒有被寒冷嚇倒,興奮的沖出帳去,趁著早飯前這段短暫的時光,學著兒時的樣子滾起雪球來。
平靜的軍營頓時沸騰起來,充滿生機,玩樂的玩樂,喂馬的喂馬,收拾營帳的收拾營帳,看起來亂,但一切卻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彭大錘等一干響馬盜被安排在兩個帳中,並沒有人看管他們,听到外面的聲音後,他們很快起來。但卻不知道做什麼,只好站在那里望著遼軍在那打鬧。
施大勇沒有約束打鬧的士兵們,與部下一樣,他的內心深處也隱藏著一顆童心。若不是身為主將,只怕他也參加進滾雪球的隊伍里去了。
遠處,一隊哨騎正在例行警戒
突然,一股難聞的惡臭味卻隨著風向鑽進了正在玩雪的士兵鼻中。那味道說不出的嘔心,帶著腥騷,又好像是腐爛的尸臭。
大清早的聞到這麼臭的味道,士兵們頓時大為掃興,一個個皺起眉頭,往臭味飄來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的上風口,有四口大鍋正騰騰的往外冒著熱氣,咕嚕咕嚕的,也不知在煮什麼。顯然,士兵們聞到的臭味就是從這四口鍋中飄出。
「伙房在煮什麼,這麼臭?」
「不會叫咱們吃這臭東西吧?」
「斷糧了?」
「」
不知道怎麼回事的士兵們相互詢問起來,甚至有人在想是不是軍中斷糧了。
「別瞎猜了,鍋里煮的是馬肉。」
狼騎兵們知道馬肉的事,見那些昌平兵們瞎猜測,便將昨晚往營中帶馬肉的事情說了出來。但他們和那些昌平兵們一樣,誰也沒想到馬肉竟然是這麼一種臭味。
「馬肉怎麼這股味道的,這能吃嗎?」
昌平兵中有人問了一句,可是狼騎兵們也沒有吃過馬肉,只是听老輩人說起過馬肉有股怪味,至于怎麼個怪法,卻誰也不知道。畢竟,他們是騎兵,這世上,除非到了絕境,騎兵是不會宰殺自己的戰馬的。自然,他們也無從探究馬肉的怪味到底如何個怪法。
越是沒人解答,士兵們這心就越好奇,漸漸的,對馬肉的好奇取代子鼻中的臭味,包括狼騎兵在內的,所有的士兵奔向了那四口大鍋,想知道這鍋里煮著的馬肉到底是個什麼樣。
不過那馬肉味實在是難聞,不少昌平兵在鍋邊聞了一會就受不了,遠遠躲了開去。
伙長陳老實是寧遠軍戶出身,因年紀大了,上不動戰場,但身為軍戶,他又不能不在軍中听命。原本只是混混日子,跟著遼軍也打過幾次仗,但無一不是大敗而回。
施大勇剛到松山任守備時,曾清點軍中士卒,選出年輕力壯的重編為營,淘汰了一批年紀太大的,而陳老實等七八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軍戶,則被施大勇派到了伙房。
其後,伙房被編入李大山的輜重營,大凌河城外一戰,輜重營幾乎全軍覆沒,之後又相繼發生小凌河之戰、錦州保衛戰,這輜重營一直沒有機會重組。
再然後,施大勇率部進京獻俘,便更顧不得重組輜重營,便帶了陳老實等老軍戶在宮中,負責替南下的軍士燒水做飯。原想著回錦州之後,好好組建輜重營,把這幫老軍戶遣散回家,沒想到天子一道聖旨,命令錦州軍南下山東平亂。這一來,更是將施大勇的計劃全部打亂,連帶著陳老實等老軍戶也只能一路跟著南下。
雖然不能回家,但陳老實等軍戶也沒有什麼埋怨,反正就是被施將軍遣回家,他們還是衛所的軍戶,到時仍是替別的軍官當苦力,倒還不如在這松山軍中,至少,吃得飽,拿得足,雖然銀子不多,總也能給家里添些油鹽。
南下以來,每當安營,陳老實總是想著給將軍和弟兄們煮些肉食,可是地方的糧草難得見到肉食,更別什麼活物了。
這倒也不是地方不願給,實是這幾年各地年景不好,地里種的莊稼都沒什麼收成,人都吃不飽了,哪里還有余糧養些牲畜。耕牛之類的,都是大戶人家的財物,官府更是嚴禁宰殺,因此,想要吃上牛肉,基本上是痴人說夢。
所以,能給弟兄們煮頓肉,是陳老實在內的幾個老軍戶最大的心願。
這回,終是得償心願了,雖然是馬肉,味道也難聞,但總也是肉不是。
因此,看到士兵們厭惡馬肉的味道,陳老實一邊指揮那幾個老軍戶拿大鏟子在鍋里翻肉,一邊笑著對士兵們道︰「弟兄們,可別嫌這馬肉味難聞,吃起來卻是香的咧,包管你們吃了上頓還想下頓!」
「陳老實,你盡瞎咧咧,這馬肉一股子臭味,誰個樂意吃他咧?」說話的是把總宋慶,正拿著手捂著鼻子。
見是宋把總,陳老實忙笑道︰「宋爺,這你就不知道了,知道臭豆腐不?這馬肉就跟那一個味,聞著臭,吃著香咧!來來來,這肉都熟了,宋爺要是不信,就來一塊嘗嘗,吃了之後你就知道了。」說完,拿鏟子撈起一塊馬肉送到宋慶面前。
那馬肉方方正正,看著是熟了,湊鼻聞上去,好像也沒那麼臭。
宋慶半信半疑的捏起這塊馬肉,因為剛從鍋里撈出,有點燙,他還換了個手。
「陳老實,這馬肉真如你說得那般好吃?要是不好吃,我可就跟你算帳了。」宋慶仍是有些懷疑馬肉的味道。
陳老實打包票似的一拍胸脯,笑道︰「宋爺,你就放一萬條心好了,吃吧,吃吧。」
見陳老實說得這麼肯定,宋慶不禁心動,加上邊上一眾兵士也催著他嘗一嘗,他便將那塊馬肉拎到嘴邊,嘿嘿一笑道︰「那好,我替弟兄們嘗嘗。」
說完,嘴巴一張,便要將那塊馬肉放進嘴里,豈料肉剛到嘴邊,胳膊卻猛的被人一打,那肉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誰啊!」
宋慶有些惱火的轉身想看是誰這麼大膽,這一轉身,卻發現是幾個素不相識的漢子,身上穿得尋常姓衣服,並不是軍中的人。
「你們是誰?哪來的?干什麼打掉我的肉,找打啊!」
宋慶怒氣沖沖,他不知將軍在秋水鎮招攬響馬盜的事,所以見幾個姓也敢對自己動手,自然是來了氣。
為首的那漢子臉色蒼白,自然是彭大錘,對宋慶的質問,他並沒有回答,而是搖了搖頭,道︰「軍爺,這肉不能吃。」
「呃?這肉不能吃?」宋慶和錦州兵們都是一怔。
陳老實卻急了,拿鏟子朝彭大錘一指,罵道︰「你哪來的野漢,敢說我的馬肉不能吃!你倒是吃過馬肉沒有,要是沒吃過,就休得亂說話,真笑話了,還沒听說過馬肉不能吃的。嘿!」
「我不是說這馬肉不能吃,而是」彭大錘不知道怎麼向遼軍解釋,索性彎腰蹲下將那塊掉在地上的馬肉撿起,然後拿在手上用力一撕,然後朝宋慶和士兵們說道︰「你們看,這肉尚未完全煮熟,還有血漬在內,若是現在就吃,會中毒的!」
眾人朝那撕開的馬肉看去,果然,中間尚有血絲沒有煮透。
陳老實頭一次煮這馬肉,當成和牛羊肉一起煮了,見外面都熟得差不多,便也以為里面也熟了,這才敢撈一塊給宋慶嘗嘗。這會見肉還沒熟透,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這卻也不能怪他,因為馬肉性老,實是很難煮熟。
但沒熟不代表不能吃,不過留了點血絲,有什麼不能吃的,你要是說這肉有毒,宋老實是打死也不信的。這馬和牛羊不是一樣,都是吃草的,哪里會有毒了!就是那馬和驢雜交的騾子不也是沒毒嗎!
見宋慶和一眾軍士正望著自己,目光之中都有質疑之色,宋老實情急之下,指著彭大錘嚷了句︰「你說有毒就有毒了!」
彭大錘嘴巴一張,剛想說,卻听耳畔傳來施大勇的聲音。「老宋,他說得沒錯,這馬肉是有毒,不過,若是煮爛便沒毒了,若不煮得爛熟,這毒就不能出,吃不得。」
施大勇笑著從士兵當中穿過,來到鍋前,然後看了一眼彭大錘,點頭道︰「若不是閣下醒,本將險些鑄成大錯害了弟兄們,這份情,本將記下了。」
彭大錘沒有說話,而是扭頭帶著幾個手下出了人群。
「將軍,這些人是干什麼的?」宋慶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幾個漢子的身份。
施大勇將他們的身份說了,要宋慶他們不要刁難這些馬賊,然後吩咐陳老實不要急著將馬肉出鍋,再用大火熬上半個時辰。
將軍說的話,陳老實自然不敢不做,忙吆喝著幾個老軍戶趕緊再添柴火。
半個時辰後,鍋里的肉已是熬得透爛了,拿鏟子輕輕一戳,肉便化進了濃湯中。
那馬肉的臭味也是再也聞不到,轉而代之的是一股濃烈的香味。
行軍打仗,伙食沒那麼講究,調料品幾乎沒有,除了鹽巴就是蒜頭。
為了讓部下們安心食用馬肉,施大勇帶頭撈了一碗馬肉,就著蒜頭吃了起來。
見將軍帶頭,士兵們自然也不再懷疑,當下,幾號人啃肉喝湯,吃得不亦樂呼。
施大勇不忘叫陳老實盛了一桶馬肉送給彭大錘他們,彭大錘他們也不客氣。
其實施大勇並不知馬肉未熟不能食用,而是曹變蛟猛然想起慌忙告之的。
因多熬了半個時辰,出發的時間便推遲到了辰時。
此時,風已完全停歇,雪也基本上停了,只零星一些小雪花飄下。
正要命令全軍上路出發,哨騎卻帶了兩個京營士兵飛奔而來。
見到參將軍服的施大勇,那兩個京營士兵當即行禮,然後拿出一封信恭敬的遞給了施大勇,說道︰「我等是神機營的,奉高公公之命給將軍送信來。」
高起潛的信?
施大勇微一皺眉,啟開信上的火封,取出信來看。看過之後,臉色變了一下。
蔣萬里在旁見了,忙緊張的問道︰「將軍,高起潛在信上說什麼了?是不是要追究咱們打他御馬監人的事?」
「不是。」施大勇搖了搖頭,嘴角一咧︰「高公公這封信可是一片好心。」
「好心?」蔣萬里一怔︰高起潛能有什麼好心?
邵武、曹變蛟、李大山他們也聞訊趕了過去,听施大勇說高起潛是好心,也都感到奇怪。
施大勇將信隨手遞給蔣萬里,沉色說道︰「高起潛在信上說,我們東去登州的路已被叛軍陳有時部堵住,陳有時麾下有五千叛軍,高起潛要我不要冒然攻打,否則會有兵敗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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