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一世梟雄
東方的異彩,揭去了滿天的睡意,喚醒了四隅的明霞。
剎那之間,太陽浮出了海平線,絢爛的陽光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眾人的臉龐。
在海邊忙碌了整整一夜,眾人卻沒有絲毫的倦意,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笑容悄然映上臉龐。
光明普照大地,又是嶄新的一天,往昔已經塵封,新生即將開始。
割喉島狹窄而漫長的海灘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三十多張木排。那二百多名傘兵佇立在木排旁邊,沐浴在溫暖和煦的陽光下,他們笑的那樣平靜,那樣從容。因為他們的心,就像現在的天空一樣敞亮,當他們坐上木排的那一刻,他們的人生將會與悲傷黯淡的往昔揮手告別,重新翻開充滿陽光的一頁。
隨著葉風一聲令下,傘兵們齊刷刷地推著木排沖向大海,沖向他們期盼已久的未來。
百舸爭流千帆竟,借海揚帆奮者先。
三十多張木排繞過割喉島,向著西北方向快速駛去。西北32公里外的馬德拉島,是眾人的目的地,也是眾人回家的中轉站。
在海上航行了沒多久,最前方木排上的傘兵忽然轉過身,向後方的木排做了手勢,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消息便傳到了葉風等人所乘坐的木排上。
「遠處有五艘船,正在向我們快速駛來。」身為老牌的特戰精英,烈火自然懂得這個手勢的含義,急忙告訴了眾人。
「是什麼船,法蘭西軍艦嗎。」梵高憂心忡忡地說道。
「霧氣太濃,看得不太清楚。」烈火舉起望遠鏡,聚精會神地觀察著遠處的幾個小黑點。「看起來不像是軍艦,應該是漁船。」
就在這時,前方木排上的傘兵再次轉身打了個手勢。
茫茫白霧之中,又多出了十幾個小黑點,那些小黑點在快速地移動著,一點一點地變大,不一會兒,便已隱約可以看到船只的輪廓。
「又來了十幾條船。」烈火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那十多艘船的航行路線,疑惑不解地說道。「這些船看起來都是漁船,可是,它們為什麼會不約而同地向我們這邊駛來呢。」
就在眾人納悶之際,那十多艘漁船已經把三十多張木排圍了起來。
一場輕松喜悅的回家之旅,卻忽然橫生意外,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先前在割喉島上,那二百多名傘兵為了發泄心中的憤怒,已經把彈藥揮霍一空,因此在離開割喉島時,他們也就沒有再攜帶那些槍支。此時發覺情況有些不太對勁,于是便紛紛拔出了他們身上的最後一件武器,二百多把傘兵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白光。一時間,現場氣氛急劇升溫,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盡管那十多艘漁船非常奇怪地把眾人乘坐的木排包圍了起來,但漁船上的人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只見他們站在甲板上望來望去,似乎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木排停止了前進,這讓臥麗德感到十分郁悶,猛然端起ak47突擊步槍,憤憤不平地嘟囔道。「這些漁民想要干什麼。」
葉風伸手按住臥麗德手中的ak47突擊步槍,冷靜地說道。「稍安勿躁,先看看再說。」
就在這時,一艘漁船快速向葉風等人乘坐的木排駛來,行進到距離木排七八米遠的地方,漁船停了下來。一位面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上了甲板,望著木排上的葉風,笑著說道。
「葉先生,很高興見到你。我是聖十字會馬德拉地區主管康西卡奧,奉彼得會長的命令,前來迎接你,歡迎你光臨馬德拉島。」
「地獄的風,你怎麼和聖十字會勾結起來了。」臥麗德白了葉風一眼,氣呼呼地從葉風手下抽出ak47突擊步槍,隨後便把槍口指向了漁船上的康西卡奧。
「這事說來話長,你先不要沖動。」葉風再次伸手壓住了臥麗德手中的ak47突擊步槍。「聖十字會目前有所變動,似乎是想要回歸主流,重新融入社會。」
「哼。」臥麗德十分不情願地放下了ak47突擊步槍,冷冰冰地說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可不許變卦。」
葉風淡然一笑,說道。「放心吧,我的大小姐,我一定會把穆罕穆德的披風送回中東。」
「這還差不多。」臥麗德轉怒為喜,撇了撇嘴,揶揄道。「好了,快去問問那個家伙想要干什麼,沒事就不要擋著我們回家。」
葉風轉過身,面向漁船,說道。「康西卡奧主管,不知道你們前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葉先生,還請你們不要緊張,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想要安全地護送你們前往馬德拉島。」康西卡奧淡然一笑,然後轉身向旁邊的下屬吩咐道。「通知所有船只,讓他們立即把準備好的食物和飲用水送到木排上。」
隨著康西卡奧一聲令下,那十幾艘漁船上的人,紛紛走上甲板,用吊籃把大包大包的食物送到了木排上。
情況瞬息萬變,看到對方只是前來送食物的,那些傘兵頓時輕松了起來,紛紛收回了手中的傘兵刀,甚至還有人跳上漁船,與船上的漁民一起搬運起食物。
「聖十字會這是唱得哪一出啊。」托爾從包裹里取出幾袋食物,疑惑不解地說道。
「或許是他們良心發現,也想做點慈善活動,積積功德了。」梵高匆匆瞥過托爾手中的食物,忽然眼前一亮,一把從托爾手中搶過一袋食物,笑著說道。「馬德拉烤魚片和肉串,嘿嘿,聖十字會出手可真大方,這些都是馬德拉島的名貴特產,平常就是想吃也很難買到。」
「吃貨,你就吃吧,小心一會毒發身亡。」臥麗德嘲諷道。
正在大快朵頤的梵高,猛然一驚,隨後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大小姐,你可別嚇唬我,我都已經吃了兩塊烤魚片了。」
葉風笑了起來,說道。「你放心吃吧,這些食物應該沒有問題。」
「沒錯。」烈火伸手拍了拍梵高的後背,笑著說道。「如果他們想要對我們動手,就憑著他們對附近海域的熟悉,隨便布點水雷,或者在快艇上架上機槍,來回沖上幾個回合,就會把我們打得狼狽不堪。再說了,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嗎,這些烤魚片和肉串都是馬德拉島的名貴特產,如果他們想要毒殺我們的話,在面包和飲用水中投毒就行了,也沒必要花費這麼大的成本。」
「算了,我還是不吃了。」梵高吐淨口中的魚肉,又把手中的烤魚片放回到了包裹里。「等我們到了馬德拉島,我再去商店里買。嘿嘿,好久都沒有瘋狂購物了,這一次,我要讓馬德拉人看看我們阿爾及利亞石油商人的風采。」
分發完食物之後,那十多艘漁船自動讓開道路,改為分列兩側。就這樣,三十張木排,在十多艘漁船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奔赴了馬德拉島。
上岸之後,看到眾人歸心似箭,康西卡奧也就沒有挽留,直接讓人開車把眾人送到了馬德拉島機場。
一到機場,梵高這個暴發戶中的暴發戶,便立即爆發了起來。
梵高帶著三十多名傘兵,大大咧咧地沖進了機場食品店,輕輕拍上一張支票之後,便把食品店洗劫一空。待到把整箱整箱的食品送進休息室之後,梵高又來到了訂票中心,龍飛鳳舞地填好一張支票,然後在機場服務主管無比驚詫的目光下,笑嘻嘻地包下了一架空中客車a-380客機,作為自己和托爾,以及那二百多名傘兵返回阿爾及利亞的專機。隨後,梵高又得意洋洋地為葉風等人各自預定了一張豪華頭等艙機票。
等到飛機一架一架的飛離馬德拉島機場,葉風也登上了飛機,與眾人不同的是,葉風並沒有直接飛回天京,而是選擇了飛往法蘭西巴黎。
葉風此行的目的,還是為了麗蓓卡。盡管已經順利地把麗蓓卡從格拉瑪號游輪上救出,但麗蓓卡卻因為那個被法蘭西政府營救的「唯一幸存者」皮特魯斯的緣故,而不得不隱姓埋名,暫時躲藏在英格蘭白金漢宮。
現在的情況,對麗蓓卡極其不利。手中握有皮特魯斯這張王牌,薩尼亞便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就算麗蓓卡現身說出真相,也會因為皮特魯斯的存在,從而被薩尼亞操縱輿論指鹿為馬,污蔑麗蓓卡是為了報復薩尼亞政黨把路易斯政黨趕下台,心懷不滿所以才惡意抹黑法蘭西現政府。
為了讓麗蓓卡盡快返回祖國,重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葉風必須找到皮特魯斯,想盡辦法讓皮特魯斯開口說出真相,只有這樣,才能扳倒薩尼亞,才能讓麗蓓卡正大光明地踏上法蘭西的土地。
望著窗外的朵朵白雲,葉風心中不禁感嘆。
政治人物的世界,真是麻煩,真是復雜。
……
午後兩點,一架波音787客機,徐徐降落在了巴黎機場。
走出機場之後,葉風並沒有多做停留,直接乘坐出租車前往皮特魯斯養傷的貝爾西軍醫院。
此時已是冬季,巴黎的氣溫有些陰冷。貝爾西軍醫院地處巴黎郊外,路上並沒有多少行人。一路暢通無阻,出租車很快便來到了郊外。
望著建在半山腰上的貝爾西軍醫院,葉風示意出租車司機把車子停在山腳下。剛剛走下出租車,葉風便听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駐足回首,一個靚麗的身影佇立在路邊,嫵媚的臉龐上滿是會心的微笑。
米黃色的風衣,深藍色的香奈兒套裝,瑪利亞的裝束還是一如往昔,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妖嬈。
「皮特魯斯已經被轉移走了。」瑪利亞蓮步輕移,款款走到葉風身旁,笑吟吟地說道。「前天晚上就被轉移走了,不過,目前法蘭西政府仍然對外宣稱皮特魯斯還在醫院中療養,而且貝爾西軍醫院也一直都保留著那間特護病房。」
「你是怎麼知道的。」雖然法蘭西政府的做法並沒有出乎葉風的預料,但听到瑪利亞如此準確地說出皮特魯斯被轉移走的時間,這還是讓葉風感到非常詫異。「對了,你知道皮特魯斯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我不清楚。」看到葉風有些不太信任自己,瑪利亞莞爾一笑,接著解釋道。「貝爾西軍醫院有一位外科醫生,是我們聖十字會的秘密成員,所以我才會知道皮特魯斯已經離開了。前天晚上,法蘭西政府出動了特種部隊,在午夜秘密把皮特魯斯轉移出去了。至于他目前的下落,我是真的不知道。」
葉風點了點頭,說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是來找我的嗎。」
瑪利亞眨了眨眼楮,伸手挽起葉風的胳膊,笑著說道。「帶你去見一個人。」
「彼得要見我嗎。」葉風淡然一笑,接著說道。「你是要帶我前往位于列支敦士登的聖十字會總部嗎。」
瑪利亞吃了一驚,急忙追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總部的所在地。」
「這是我的猜測,不過我並不知道你們總部的準確地址。」葉風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接著說道。「不論再隱秘的事物,只要它一出現,便會留下蛛絲馬跡。幾個月前,你們在中東陰謀發動政變,計劃失敗之後,你們的中東特使倉皇逃出巴格達。中東各國派人尾隨追蹤那位中東特使,一直追到了瑞士東部邊境的布克斯小鎮,然後那些追查人員便神秘地死在了小鎮郊外的樹林里。」
「你可真厲害。」瑪利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著說道。「不過,我目前還不會帶你去參觀我們的總部,因為彼得會長就在巴黎。」
彼得竟然來到了巴黎,這讓葉風感到十分驚訝。在意大利米蘭的星月酒吧,瑪利亞曾經告訴葉風,發生在納米比亞海域的兩起海難,以及隨後發生的追殺,都與聖十字會無關。根據這些只言片語,葉風隱約感覺聖十字會和薩尼亞的關系並不像傳言中的那樣緊密與友好。作為被聖十字會一手扶植起來的薩尼亞,居然接連做出讓聖十字會感到十分棘手的事情,這只能說明薩尼亞在獲得法蘭西總統的寶座之後,正在逐漸地月兌離聖十字會的掌控。
「彼得為什麼會來到巴黎,你們現在和薩尼亞的關系不是很糟糕嗎。」葉風不由得問道。
「彼得會長想要和你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瑪利亞盯著葉風的眼楮,笑著說道。「會長閣下說,為了顯示我們的誠意,他願意只身冒險,前來巴黎和你一見。」
瑪利亞特意把「誠意」二字說得很重,似乎是在反擊葉風剛才對她的不信任。
葉風笑了起來,說道。「好吧,我接受你們的誠意,彼得想要在什麼地方見我。」
瑪利亞並沒有回到,只是微微側過身,望著不遠處的一間咖啡館。
葉風的目光也隨著瑪利亞轉向了那間咖啡館,咖啡館很小,也有些破舊,在巴黎這個紙醉金迷的國際大都市中,看起來有點不太起眼。就在葉風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那間小咖啡館的落地窗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中等身材,相貌普通,蒼老的臉龐上隱約透露出幾許威嚴。看到葉風在注視著自己,那位白發老者緩緩舉手示意,臉上的威嚴漸漸淡去,一抹會心的笑容悄然綻放。
若不是發覺瑪利亞眼中流露出的敬意,葉風或許就會把那位笑容和藹可親的白發老者,當作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鄰家老爺爺。
「會長閣下在等著我們,我們趕快進去吧。」瑪利亞笑著說道。
暗黑世界頭號秘密組織,名震天下的聖十字會會長彼得,竟然出現在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咖啡館中,這讓葉風瞬間對彼得多了幾分好感。
能斷大事,不拘小節;有干將之器,不露鋒芒;懷照物之明,而能包納。如此看來,彼得能夠成為一世梟雄,也是理所應當。
葉風向彼得微笑點頭,然後和瑪利亞並肩向咖啡館走去。
一輛裝滿鮮花的面包車呼嘯而來,停在了咖啡館門前。一位穿著墨綠色制服的花店員工走下了車,一邊翻看著手中的記錄單,一邊從車廂中拿出一大束玫瑰花,然後快步向咖啡館右側走去。
看著那位腳步匆匆的送花人,瑪利亞笑著說道。「親愛的,我還沒有收到過你的鮮花。」
葉風笑了起來,正要開口說話,忽然發現那名送花人竟然扔下鮮花,拔腿就跑。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傳遍葉風全身。
之前風平浪靜,沒有絲毫的征兆,這股強烈的威脅感,是突然到來的。
「不好,車上有遙控炸彈。」葉風一把拉住正要橫跨公路的瑪利亞,抱著瑪利亞縱身躍起,向著路邊的一個花壇飛撲而去。
,爆炸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面包車被遙控炸彈炸得騰空而起,飛了十多米高,這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爆炸引起的巨大氣浪,把整條街道都震得顫抖了起來。
滾滾翻騰的硝煙中,鮮花漫天飛舞,到處都是玻璃碎片,那座破舊的小咖啡館,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剛才還佇立在窗前的白發老者,早已不見了蹤影。
「會長……」
瑪利亞聲嘶力竭地吼著,掙扎著從葉風懷中站起,也顧不得拂去身上的塵土與玻璃碎片,朗朗蹌蹌地向路對面的咖啡館跑去。
「會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