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吵吵鬧鬧梁豐不管,他自回去做他的縣太爺。剛回來他就分別寫信給丁謂和王曾,附帶寄上魏騰等人手抄的《三字經》文本,說明寫書的本意,客客氣氣請提意見。順便告知一聲︰官家欣然御筆題寫了書名,看看兩位相公能不能也給個面子,賞個序呀、跋啊什麼的。
兩個宰相都同他交情匪淺,當然要仔細看看他的新作。一看之下,贊嘆不已。難為這小子心系基層教育,能夠總結大宋教育普及率不高的不足原因。這玩意兒雖說談不上什麼高深學問,也談不上有多少文采,勝在好讀好懂,容易普及。要是國家用它做了基礎教材,推廣民間。少說今後能識字懂理的老百姓要翻一番。
是好事,就要支持。于是丁相公欣然命筆,為他的《三字經》作了一篇序文。
「中華之盛,文之為德也大矣,與天地並生者何哉?夫前聖立言,浩然煙海。汗牛充棟,不足以容之萬一。
惜前唐以降,五代紛紜,兵戈涂炭,文化幾欲絕之。幸夫太祖興于天命,膺兆姓之祉,開大宋之萬代弘業,可謂興矣!由是盡取前朝利弊,合為文治之功業,科舉完備,制度堪稱盡善。乃取《詩》《書》《易》《孝》《周》《禮》《儀》《孔》《孟》《春秋》《爾雅》共為十三經,垂衡以稱量天下之士也!德謨洪烈,不亦偉哉?
然夫為學日益、為道日損,苦海之舟。以槳楫泛于天地之間,何其窮也?學者不得其路,為人者不知其理,雖聖賢大義,能會之于一二者何?
今有天聖二年進士及第梁豐玉田,自請方命,為政臨民。觀夫民間蒙童入學之艱深,既嘆不得其門而入,復嘆天下兆姓空曉聖賢之名。不諳聖賢之道。乃發此願心,作《三字經》以示。彼雖文不甚深,所記無過世間常理;語不求奇。所論正合興衰之道。凡有禮節,無不載入,凡有楷模,並列供仰。是為天下蒙童亦或略識文墨者所能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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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忝列中書,識見愧不及後子,嘗試觀之,復贊其能于小處見宏大,能集前賢之言行而追仰至聖。由是命筆為序,期以此經傳,文被天下。凡普天之下,盡知昌隆之治,以至于堯舜之世也!天聖二年秋八月廿五長洲謂序。」
丁謂不吝筆墨,給了梁豐這本書很高的評價,而且自謙說見識不及這個後生小子。希望他的書能夠啟迪百姓,好讓大宋能夠達到堯舜的盛世。
「普寧梁豐,天聖元年舉開封舉人第二,翌年殿試,舉進士及第第三,時年不過一十九歲。少年揚名。曾有《越來草堂筆記》行于世,復有戲謔之言,成《西游記》誦于坊間。其才也厚,其性也飛揚。余始會之,以為月兌跳,既喜亦戒之默存為上!先是,開封府功曹參軍,既有協助治水之功,復有自擇署官之法,皆為稱頌。後半年,子自請治于地方,不以少年得意之形,不作縣宰驕矜之態,留心政事,務本重農。每多觀教化之功弊,思前人之未足,遂潛心治學,歷覽典籍。會之成此書,雖小辭,亦近大道也!
贊其語淺言深,村夫野老,稚子蒙童,靡不能會。是其為大功德也!要以為開蒙之本,教化雨露,使天下盡得聖賢之道,行三代之禮。用心可謂良苦,用法可謂得當。余心深慰矣!由是作跋,亦可權作心得也哉!天聖二年秋八月廿六日曾筆。」
王曾也作了一篇跋文,向讀者介紹了作者梁豐其人,和丁謂異口同聲地稱贊了他的功勞,期望這本基礎教育教材能夠推行,全面提高國民素質。
由于是特快專遞,梁豐很快就收到回信,拿著兩篇文章笑眯眯地翻看之余,臉蛋有些紅撲撲的,似乎流露出羞澀。他老婆馮程程覺得奇怪,這男人臉皮其實有夠厚的,今日怎麼反應不正常了?
「老公,你臉紅啥?」
「呵呵,沒有啊,我臉紅了麼?可能是熱的吧!」
「這都穿夾衣了,你還熱?我看不正常,難不成你覺得兩位相公夸過了?我看剛剛好呢!」
梁豐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個「剽」客?貪天之功據為己有。用心很好,就是路數不正。包括前幾天他送給雪里梅那兩首詞,當時感動得那女子真是柔腸百結,覺得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梁郎,便是為他死了也心甘情願!
這時听了馮程程的話,仿佛找到了個台階,急忙點頭稱是︰「你說得對極,兩位相公太抬愛了。這麼一本小冊子,無非就是讓小孩子們多認幾個字而已。哪里能到這樣高度。唉,只是寫都寫了,不用也不行,慚愧啊慚愧!」假惺惺地謙虛幾句後,便寫了信急召劉老板來封丘,時間剛剛好。自己這邊插圖畫得差不多了,小嫦做事最是嚴謹,必定也會把自己的任務完成。劉老板一到,就是大功告成,馬上付梓。
做完了事,伸個懶腰,正要出門去慎思堂看看公事。誰知馮程程在旁邊悠悠嘆道︰「唉,也不知那雪里梅是甚模樣,好生向往!」
梁豐心里突了一下,回頭尷尬道︰「嗨,什麼模樣,還不是兩個眼楮一張嘴罷了?有什麼稀奇的。」
「不稀奇,那如何為你鬧出這般動靜?連楚王世子都得罪了,滿城風雨哦!」馮程程閃著大眼楮直勾勾水汪汪看著他笑道。這種事豈能瞞得過人的?何況梁豐本來也沒存心要瞞,自然就傳到程程耳朵里。但此時當面問起,仍然有些臊得慌。只好支支吾吾道︰「也就是一個名氣罷了,她身在那種環境,自然要出名些。」
「比我和小嫦姐姐如何?」反正四下無人,馮程程上前摟住老公脖子,膩聲問道。
「呃,各有各的特點。怎麼說?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嘛!」梁豐雖然腦門出汗,也不肯昧了良心,當面抬高一個、貶低另一個。
「死鬼,算你有良心。你要敢說她壞話,我就瞧不起你啦!」馮程程伸長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她可沒多少醋意,能多有個人屬意老公,只證明自己識貨。
梁豐送了口氣,心想這關可算過了。
「那你怎麼不把她接回家來?怕我們欺負麼?」不料程程又問道。
「呃——,全接來擠作一堆干什麼?本官這點俸祿,養你們幾個還真有些費勁。再說,多個走出要好些。嘿嘿!」趕緊說完,溜之乎也,實在不好意思說是人家不肯來。
「哪天尋個機會,見見這位雪姑娘才好!」馮程程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