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4
「伸手模姐面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模姐腦前邊•••」聒噪刺耳的尖銳嗓音不停在林原耳邊繚繞,宛若魔音穿腦,痛苦不堪。這小調中蘊含的意思更是讓林原直翻白眼,但是桀老卻是嘖嘖稱贊。
「嘖嘖,這小調,意境深遠引人遐思啊!這讓老子我想起了當年縱橫天下,嘗遍天下的鮮花,那光景,那小容貌,那細女敕的肌膚,嘖嘖嘖嘖••••」陣陣贊嘆讓林原雞皮疙瘩暴起,但是手足卻是不能動彈,徒呼奈何。
唱著這俚語小調的若是一個粗豪的漢子,或者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嬌’娘,倒也無可厚非,可是若從一個白面無須,尖聲尖氣走路都扭腰甩臀掐著蘭花指的男人口中唱出來,那可真的要人命了!
尤其這死人妖掐著嗓子,夾著屁‘眼不停的唱著,馬車車廂里面卻有個男人听著不停嘿嘿婬笑,更是讓林原心中陣陣發毛。「早知道這樣,自己拼死不讓這死人妖救自己上車,丟人啊•••」
心里哀嚎著,林原面容呆滯的躺在輦車後面的半截車尾上,無奈的忍受著路人詫異的目光,死的心思都有了。
這是一輛極為奢華的輦車,上好的紫檀香木打造的車廂車頂,甚至連轅頭都是硬度極佳的香水紫檀木,但是卻低調的被染成了赭色,唯有陣陣的暗香顯示出這輛輦車的不凡。在這輦車前拉動的,是兩頭極為神駿的勾齒獸,足足高大一丈五寸的身高,兩只大腳撲騰撲騰的發出震顫聲,但是卻未帶起絲毫灰塵。
若是識貨的行家在這里,定然會認出這是兩頭極為罕見的踏雪勾齒獸,在邊關那可是大將才能擁有的神駿坐騎,卻沒想到在這里只是拉車用。
這種怪獸只靠兩只異常發達的後足行走奔跑,迅捷無比,而退化的兩只前爪也僅僅是相對于那重大兩千余斤的身軀來說,對于普通人,也是可以撕裂鎧甲的噩夢。一根根尖銳的利齒從口中暴突而出,上面不時隱約可以看見一條指頭粗細的肉絲。
沒錯,這是一種極為凶殘,以肉食為生的野獸。不過這種怪獸一旦若是馴服,便是最好的坐騎,朱明國的無敵鐵騎,都是以這種馱獸組成。但是相對于江南來說,這樣凶猛的野獸倒也少見,只有北地來的富豪才會有這樣的馬車,至于江南本地則是以更加溫馴的青鬃獸作為馱獸,雖然這青鬃獸速度慢一些,耐力也差一些,但是卻相貌溫馴,正是才子佳人名士的絕佳坐騎。
這奢華而不張揚的輦車後面,是一塊長長支出來,足有兩尺寬的後板,而此刻林原正僵硬的躺在這塊板子上,無奈的忍受著路旁異樣的目光。
足足走了三天,這輛輦車才將自己從那該死的荒原中帶了出來,而林原,卻也生生忍受了三日的魔音穿耳。那半男不女的陰陽人,這一路上唱的小曲,無不香艷之極,而坐在車中這位顯然是好這一口,听得更是津津有味,加上唯恐天下不亂的桀老,簡直要把林原折磨瘋了。
「妙啊,妙!果真是一個妙人,要是老祖的肉身還在的話,定要把這小子抽出魂魄來,放入養魂瓶里,讓他不死不滅,終日給老祖唱歌!」陣陣惡寒,林原不禁哀嘆,自己怎麼就踫不到一個正常人呢?你听听,這老兒說道話,哪里是贊賞?
幸好那尖聲尖氣的陰陽人听不到桀老的話,否則的話恐怕就要上來將林原丟回老地方。雖然身體僵硬,不能動彈,但是林原的眼珠子卻是不停的轉動著,打量著一路的風貌。
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界,不過是短短數百里的路程,居然是兩種風光。三天前還在那鳥不拉屎的荒涼沙漠中,而這兩天行來,居然郁郁蔥蔥青翠滿眼,美不勝收。
「站住!」一聲大喝,輦車立時停下,「進入江州城,交納關稅一貫!」聲音中氣十足,極為的傲慢。「一貫錢!你是官差還是搶‘劫!」
果不其然,那趕車的陰陽人立時尖叫了起來,口沫翻飛不停的和這官差爭論著。「你說說,你說說,平伸收灑•••收我一貫錢?」那官差冷冷一笑,「馬車五百文車馬稅,三個人每人二百文進城稅,一共是一千一百文錢,就這樣還是看在你們第一次來江州城的份上,給你們的打折優惠,去掉了零頭,一貫錢就足夠!」
顯然這官差也是老油條,口齒伶俐,三下五除二就把這稅錢名目說的清清楚楚。而那車夫更是一跳三尺高,「車馬稅五百文,你這是搶’劫!三人六百文,你哪只眼楮看見我車上三個人了?哦,你說那個•••你覺得捆在車尾的能算一個人麼?」
林原的鼻子簡直要氣歪了,自己不算人算什麼?這陰陽怪氣的車夫足足與這官差爭論了盞茶的功夫,生生將這一貫錢講到了五百五十文,卻依舊在那零頭的五文錢上做著爭執。車中的正主終于听不下去了,輕咳了一聲,「小李子,修要計較了,速速進城!」花花世界就在眼前,哪有那閑工夫扯淡!
林原也是松了一口氣,生怕這人前不認人的小李子把自己扔到城門口,那時候自己可就真的欲哭無淚,丟人丟到家。悻悻的從懷中取出幾塊碎銀子,飛快的估模了一下數量,將一角銀子扔到了那官差手中。「我家主子說話了,就給你個面子,多了算你的酒錢吧!」
這小李子陰陽怪氣的一笑,馬鞭在空中清脆的抖了個鞭花,「我家主子可是個大方人啊!走嘍!」早已不耐煩的兩只勾齒獸立時低低發出一聲吼叫,撲騰著步子快速的沖進了高大的城門。
那城門稅吏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大方?這他娘的還叫大方?這塊銀子絕對值五百五十文有余,但是要上稱稱的話也僅僅不過僅僅多出五七文樣子,還酒錢,在這寸土寸金的江州城,買一角最差的劣酒恐怕都還不夠。
那小李子嘻嘻哈哈,顯然開心之極,但是躺在後面的林原卻依稀看到,那稅吏僅僅從後面一輛馬車手中接過了三十五文錢。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這些北方來的土老帽,不狠狠宰一刀,豈不是浪費了這好位置?」听到這話,林原不禁愕然。
果真如同那差役所說,這江州城果真是繁華無比,人流如織,這小李子車把式倒也不錯,一條鞭子甩的山響,勾齒獸高出其他馱獸兩尺的身高更是鶴立雞群,加上食肉動物特有的威懾力,那些溫馴的小馱獸哪里敢靠近?這一車兩獸三人一陣急轉,仿佛輕車熟路一般,便來到了一處鶯聲燕語的所在。
陣陣脂粉香氣撲鼻而來,林原看不見具體到了什麼地方,但是听著放浪形骸的女子笑聲,面容立時古怪了起來。然而猛然間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一道神念卻是從這輦車之上掃過,引得林原心中一陣抽搐。
「金丹高手!絕對是金丹境界的高手!」一路上醒來,眼見得的大都是尋常的普通人,偶爾有一兩個出奇的,卻也僅僅是相當于煉氣二層左右的江湖武者,這也使得林原有些松懈了起來,然而冷不防這一道近乎于虛無的神念,卻是立時引起了他的警覺。
「這江州城臥虎藏龍啊!」深深的忌憚之意升起,卻听到那小李子得意洋洋的聲音傳來,「把爺的馬車趕到後院去,好酒好肉喂好了!不就是銀子麼?我家主子向來大方!只要你們伺候好了,害怕少了銀子不成?」話音未落,便傳來硬物同皮肉的撞擊聲。
那守門的龜公嘶嘶呼痛著,卻眉開眼笑的將韁繩接了過來。「爺,您小心,這邊走•••」眼角撇去,只見一雙縴塵不染,樣子極為講究,小鹿皮的厚底靴上面嵌著一層金絲紋絡,看起來華貴異常。
「來呀,好酒佳人,都給爺送上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我容易麼我?把你們最紅的姑娘給我叫來!」那聲音渾厚,但是卻極為的放浪,嘻嘻哈哈遠去。
對于這聲音,林原早已經熟悉,也早已經習慣,在那樣鳥不拉屎的地方,卻依舊要讓個半男不女的死人妖從早到晚唱十八‘模,可見已經饑渴到了什麼地步。
只是讓林原無語的是,這主僕二人卻都神經大條的很,竟然就這麼走了,根本沒想到自己!雖然說是把自己救上車,但是卻根本沒喂自己一口水米,除了那小李子每天查看一下自己是否有氣之外,根本就是放任自己不管!果真是將自己當做一個撿來的柴禾一般。
實在是一對極品的人渣!林原翻了個白眼,心中對這兩人下了論斷。這輦車在那龜公手中左繞右繞,便被放置在了一處角落里,林原暗暗嘆了口氣,經過這些時日的修養,在他體內那股狂暴異常的真元如今被安撫下去了不少,只要將最後一根經脈打通,自己就能行走自如,雖然不能與人斗法爭斗,卻也比現在死狗般的模樣好上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