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0
烈烈朔風呼嘯而過，整個燕山湖上白雪皚皚，偶爾有一道凌亂被挖開的雪道，那是冬日里在湖上跑生意的窮苦人，每日開扒的痕跡。燕山湖的月輪魚，極為的有名，經過老秋灑落樹籽的滋養，寒冬臘月里的月輪魚，正是味美的時候。足足千余里的燕山湖上，不時可見一群人鑿開冰窟窿，下了網子，正嘿呦嘿呦的向外出魚。
這活兒非得經年的老漁夫才能干，守在一旁開網取魚的都是帶著羊皮帽子，手上拿著勾刀的老者。畢竟在這撒泡尿都成冰柱的天氣下，若是慢了一點的話，非但這漁網和魚會凍在冰面上，就連那費盡力氣開鑿的窟窿都會再次風動。
而在另一邊，數十名大漢正手持長長的拍桿，不停的拍擊著那碩大的冰窟窿，不時有嘩啦嘩啦的薄兵碎裂。月輪魚性情最為好奇，這漫長冬月里，沉悶枯燥的冰下生活，早已經讓這些魚兒不耐煩，只要這麼弄出一點動靜來，便都會好奇的向著這邊明亮所在匯聚，這是燕山湖漁民千百年得到的經驗。
一條條尺許長短的月輪魚在網中跳動，那群早已經守候半天的老漁夫們，歡呼了一聲，揮舞著掌中的勾刀撲了上去，一條條白花花，遍體銀鱗，腮邊一點白色宛若滿月的大魚便被紛紛挑了出來。
這些魚被高高拋起，在呼嘯朔風中接連飛了十余丈，當落地之時已經結成了一層堅硬的冰殼，只有這樣才能充分的保持這月輪魚的鮮味。一個好漁夫，不僅僅要會選取開洞的地段，更要會觀望朔風，只有在最冷最烈的風雪中，才能打出最好的月輪魚。
「好香啊！」爽朗的笑聲響起，滿臉胡子的小六子手中的勾刀飛快探出，立刻從面前一條月輪魚的左鰓穿了進去，從右腮出來，這條約有三金多沉的月輪魚立時便順著這勾刀的勁道飛到了半空中，如同開弓的利箭向著遠處飛去。
濃濃的異香充溢在冰面上，沒有半點普通魚類的那種腥味。這月輪魚腮下有香囊，準確的劃破香囊，讓這香液充溢滿整個魚的身軀而不破開魚身，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收魚的程序要由經驗老道的漁夫來完成。而這小六子雖然看起來滿臉的絡腮胡子，但是年歲卻僅僅二十有余，筋骨強壯，他取出的魚比起被人來要多飛三丈左右，上面的冰殼更加的圓潤，賣相更好。
「好小子！」一旁一名老者運刀如飛，將一只只魚掄了出去，夸贊道︰「你小子是唯一一個這點年紀就能夠取魚的好把式，以後絕對錯不了！小六子啊，我還有個外甥女，今年十八歲，雖然大手大腳，但是勤快能干，你看看要不•••」
小六子飛快的收了十幾條魚，看得旁邊人嘖嘖稱贊，果真年輕就是好。他從腰下取出一個大大的酒囊，悶了一口，長長舒了口氣。「王家老爹，我還想多干幾年，攢點錢，明年魚休的時候打上一條好船多賺幾個老婆本••••」
笑著拒絕了王老爹的好意，那老頭也不氣惱，嘿嘿笑了起來。一旁人早有起哄的，「小六子，你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還是盯上了別人的媳婦？」話音剛落，立時引來哄堂大笑。
小六子抹了抹嘴巴，繼續彎下腰去，一刀飛快探出勾起一條碩大的月輪魚，心思卻早就飛到了那溫暖的小屋里，白花花的身子和**的感覺讓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可惜劉小花是死了丈夫的寡婦，還有一個婆婆在身邊，開出那麼高的彩禮錢，不然的話這兩年攢的錢早就夠了，沒辦法還得加把勁啊！」一邊想到那被人稱作十里八村第一朵嬌花的小寡婦，這小六子的干勁更加十足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拼命干活，趁著塞外的白毛風沒來之前，打算多打幾網魚的時候，忽然整個冰面開始微微顫動了起來，那幾個正忙活成一團，滿臉褶子都如同菊花舒展開的老頭子立時面色一變。
「不好，快跑！是蛟災！」小六子立時心中一凜，也顧不得自己只穿了一件單薄棉衣，根本來不及收起地上的厚羊皮棉襖，立刻拔腿就跑，早在遠處察覺到不妙的那群漢子，更是一哄而散。
在水上討生活，哪有那麼容易。有入冬開春是冰面忽然崩塌的冰災，有塞北白毛風黑毛風襲來的雪災，而最讓所有人膽寒心涼的，卻是十冬臘月收月輪魚時出現的蛟災！
隨著那冰面顫抖的愈發厲害，隨之而來的是響徹天際的 嚓嚓碎裂聲，沒有身臨其境，誰也想象不到厚達十幾丈的冰層碎裂會發出怎樣駭人的聲響。那聲音可真的叫催人肝膽，讓人神魂皆喪。
小六子在拼命的逃，他還年輕，雖然這一次肯定是虧了，但是有這這手藝活在身，不愁翻不了身，但是若是被那可怕的冰蛟追上，可就真的再沒了希望。自己的那三畝薄田，自己那只小破船，甚至費了無數力氣才勾搭到手白女敕女敕的小寡婦，都要歸別人了！
只可惜老天爺並未听見他的祈求，在他身後三丈遠的地方，冰面轟然破裂，無數的碎裂冰碴仿佛鋼刀利刃般飛濺起來，燕山湖冬天的冰，真的可以割肉削骨，鋒銳之極！
緊隨其後的，是一張足有七尺長短，寬卻不過巴掌大小的細長大口，而那大口中，一顆顆拇指大小閃動著寒光，細密的利齒向著小六子狠狠咬來！
「啊！」在這危急關頭，小六子不知道哪里來了力氣，猛的向前一竄，那力氣之大，就連困在腳底防滑用的麻繩都被搓成了無數碎片，他整個人一剎那撲出了一丈遠，終于月兌離了那危險的巨口。
而那可怕的巨口卻是猛然一個旋轉，一口咬中了旁邊飛快逃竄的漢子，立刻淒厲的慘嚎劃破風雪呼嘯的長空，偌大一條漢子，居然三兩口便被撕成了碎片，吞入月復中。
轟隆！這水中的怪物終于顯現出了真面目，從那水中爬了出來。遍體鱗光閃耀，如同銀甲般的色澤，通體三十余丈的狹長身軀，兩只閃動精光的眼楮中閃動著瘋狂的意味，四只相對這身軀來說極短的腳爪正牢牢抓在冰面上，而那一張大嘴巴，居然佔據了三分之一的身軀，足有十余丈長短，狹長而又充滿鋒利的牙齒，原來剛才小六子所見到的，不過是探出冰面的一半而已。
嘶！古怪帶著牙酸的吼聲響起，仿佛這吼聲中帶著某種讓人頭暈目眩的意味，正四散奔逃的漢子們個個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都暈暈乎乎了起來。而那冰蛟雖然腳爪短小，可是速度卻是飛快，轉瞬間行走如風，便撲倒了兩名漢子，一瞬間就將這慘嚎的兩個倒霉鬼吞了下去。
這下完了！經驗老道的王老漢用羊皮帽子狠狠捂住耳朵，這次沒受到吼聲的影響，腳步不像別人那般蹣跚，正飛快的向外跑去。這下大李村算是完蛋了，恐怕全村的漢子能剩下三分之一就不錯了，明年開春不知道有多少小媳婦要改嫁到小李村去，真是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啊！二十幾年前小李村遭了蛟災，自己不就撈了個便宜媳婦麼？
胡思亂想著，王老漢眼角猛然瞥到了遠處仰面朝天的小六子，這村里的第一把好手此刻正仰面朝天，小腿一片血跡。剛才那一下已經耗盡了小六子全部的力氣，倒霉的是他的腿又被冰碴劃了一下，在這光景，有誰會停下來救他？望著那冰蛟向著小六子沖去，王老漢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但是旋即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跌死娘家人，各人顧個人吧！雖然自己很中意這小伙子，但是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在說，這冰蛟在這燕山湖縱橫不知道多少年，凶名昭著，是一代代漁夫的噩夢，傳說是這燕山湖龍王的守門大將，每當漁夫打撈水族過多的時候，就會出來給貪心的漁夫教訓。
可是這一次自己可是才開始撈魚啊，而且還祭祀了一口豬一頭羊一只牛，為什麼這龍王還要派出這煞星呢？這冰蛟身軀龐大，力大無窮，一身銀鱗更是刀槍不入，誰能奈何得了？燕平城那些達官貴人只知道月輪魚的美味，卻哪里知道這美味卻是燕山湖一代代的漁夫用命換來的！
小六子滿臉絕望的看著那冰蛟越來越近，眼中死灰一片。或許這個姿勢讓這怪物吃掉，不會像剛才的李大哥一樣，被咬成兩截那般痛苦吧？
「陵魚？竟然已經化蛟的陵魚！」煌煌劍光沖霄而起，平和而略顯驚詫的聲音傳來，小六子這才發現，那正撲向自己，凶悍無比的冰蛟，此刻居然被一道劍光死死壓住，腳爪撲騰著，發出陣陣哀鳴。
「神仙啊！」小六子半晌才回過神來，連忙跪在地上，噗通噗通磕了十余個響頭，「多謝神仙救命！」那人確實未曾理會他，而是挽過手臂，輕輕一壓便將這陵魚的狹長巨嘴死死摁住，猛然一聲輕喝，在小六子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這長達三十余丈的怪物，居然被這人一把輪了起來！
「沒奈何啊！你這家伙雖然實力不怎麼樣，可是卻又一身好筋骨，誰讓我的真元法力沒恢復呢？只有仗著肉身欺負你了！可惜你卻要受點罪！」話音剛落，那身影猛然一個旋轉，這長達三十余丈，足有近萬斤的陵魚轟的一聲，被四腳朝天砸在了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