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名明軍被數把鋼刀劈中,身體瞬間被大卸八塊,砍死了最後一個擋路的明軍,闖軍兵士紛紛興奮地大叫起來。
「追!別放跑一個!追追追!」
初戰即勝,唐三很是高興,眼看著幾十個明軍倉惶逃跑,唐三立刻一迭連聲地命令追擊。
古時行軍打仗,但凡正面擊破、擊潰敵軍,後面幾乎就全是順風仗了,和明軍大仗小仗打了無數次,唐三自然清楚乘勝追擊的道理。
于是四百闖軍撒開丫子,順著蜿蜒的山道急追明軍,而明軍則一路狂奔,拼命逃跑。
追了約有一個時辰,眼看闖軍就要追上了,卻不得不放緩了腳步,因為前面忽然出現了一股明軍,這股明軍放過狼狽逃竄的同袍,然後便擋住了去路。
「十,二十,三十………區區不過三十兵士,哼,分明又是拖延時間的替死鬼!不要停,擊破他們!」
略微觀看了一下,唐三大聲喝到,大刀一指,闖軍便沖了上去。
依舊是一盞茶的時間,攔路的明軍便和同袍一樣,丟下幾具尸體,落荒而逃。
一追一逃之間,時間一點點過去,日頭從東方天際升至中天,又一點一點向西方沉落,唐三帶著手下足足追了三個時辰,闖軍人人累得夠嗆,可是士氣卻高漲無比,因為一路追擊,四百闖軍竟然擊破明軍五次,斬首六十多級!
古有趙子龍七進七出,今有我唐三五戰五勝,哈哈哈………
跑了六十多里山路,唐三的胸膛一起一伏,額頭上帶著點點汗珠,但唐三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催促手下兵丁加速追擊。
闖軍士兵腳步越來越沉,可是前方不遠處,拼命奔逃的明軍看起來更加疲累,一路上已經有不少明軍跑著跑著,就一頭翻下山道,栽倒山溝里去了,還有一些明軍坐倒在地,任憑追兵追上來,刀劍加身。
我們累,明軍更累!哼,我倒要看看,那幫兔崽子還能跑多少時候!
明軍士兵已經跑不動了,至少彭虎是跑不動了。
累得像狗一樣,雙腳重似千斤,跑了幾十里地的彭虎除了機械地向前移動,大腦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思想,不久前還高高在上的彭虎唯一乞求的,不過是停下來喘口氣,喝口水。
可是彭虎卻不敢停,一路上被闖軍追上的明軍下場逼迫彭虎,讓彭虎咬著牙,拿出吃女乃的勁逃跑,因為彭虎知道,被身後追兵追上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但即使是一心一意逃跑,一路上有好幾撥同袍稍微阻擋了一下追兵,彭虎也沒有能拉開和闖軍的距離,相反,隨著最後數十名被守備大人留下來斷後的明軍加入逃跑行列,包括彭虎在內的近二百明軍正被闖軍一點一點追上!
說不好今天老子就要歸西,真他女乃女乃的,早知道就不跑了,留著力氣也能拉幾個墊背………
這麼想著的時候,彭虎腦海里閃過的楊剛的臉,只是出奇的是,一直深深記恨楊剛,好幾次賭咒發誓要致楊剛于死地的彭把總,此時卻沒有了之前那股深入骨髓的恨。
繞過一個山坳,前方豁然開朗,一片少有的開闊地突然出現在明軍眼前,這樣的地勢對于追擊中的闖軍顯然更有利,但第一個轉過山坳的明軍卻突然露出了喜色。
前方二百米外,一群明軍正嚴陣以待,數量差不多有六百多,最前方的正是守備大人劉英。
守備大人怎麼會停在這里?腦子里閃過一絲疑惑,看到袍澤的明軍士兵紛紛加快腳步,向友軍奔去,在他們身後,追了一路的闖軍則最後一次放緩了腳步。
不跑了?跑不動了?還是想殺個回馬槍?哼,被我追了一路,就算這幫兔崽子想反咬一口,也沒有那麼好的牙口!
轉過山坳,唐三立刻看到了前方的情形,手一揮,闖軍士兵紛紛停下腳步,刀槍緊握,直指明軍。
排兵列陣,沒有多少時候,走出山坳的闖軍就列好了陣勢,前後三排,每排百人左右,唐三則帶著剩余闖軍,站在後面督戰。
幾乎就在闖軍列好陣勢的同時,等在開闊地上的明軍動了,當先一員武將,正是劉英劉守備,
「諸君!今日一戰,有我無敵!不想死,就殺光闖賊!」
劉守備大聲叫到,列成密集軍陣的明軍兵士紛紛露出決絕之色,在他們身後,好不容易能喘口氣的彭虎則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被堵死的山路!
這里是………死路!?我擦!是誰干的!瘋了嗎!竟然用樹木巨石把路堵住!這讓我們還怎麼,還怎麼…………
彭虎突然一愣,腦子里靈光一閃,一個從說書先生那里听來的成語蹦了出來。
西楚霸王項羽援趙,渡黃河後破釜沉舟,與秦軍大戰,十戰十勝,韓王信伐趙,背水列陣,一舉破趙,這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彭虎呆呆地想著說書先生講過的故事,彭虎身後,沒有退路的六百明軍吶喊著,向一路緊追而來的闖軍沖去,片刻後,平靜的山谷里爆發了一場遠超之前的殘酷戰斗!
………
………
當六百明軍和四百闖軍激烈踫撞時,在來時的山路上,楊剛正小心翼翼地觀望著,而在楊剛身後,百十號大頭兵正在靜靜休息。
這百十號大頭兵正是楊剛才收編的部下,守備劉英先後派出五波明軍斷後,楊剛的一哨人馬就也分成五波,督戰監軍。
作為督戰隊,楊剛和所有的手下都很不合格,沒有斬殺一個逃兵不說,自己更是每每第一個逃之夭夭。
只是沒有一個明軍士兵會想到,被他們恨得牙癢癢的督戰隊士兵一路逃亡,會主動落後,看似慌不擇路地跑離山路,逃向四面八方,當時當闖軍追著大股明軍離開後,督戰隊的士兵們就會在伍長、什長的召喚中爬出凹坑、草叢,重新在山路上集結。
「人往往不會注意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這就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呃,你們听不懂啊,好吧,換個俗點的說法,這叫做燈下黑!」
給林寧、張路、盧大富和其他手下面授機宜時,楊剛這麼解釋,事情的發展證明,楊剛的算計完全正確,一心追擊明軍的闖賊對零星的散兵游勇並不在意,只要月兌離山路,闖軍兵士便會失去追擊的興趣。
「闖賊會認為,缺少糧食的零星潰兵會餓死、困死在山里,不會對他們產生任何威脅,可是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在他們的背後重新凝聚成一把鋼刀,然後………」
楊剛陰笑著,和當初訂下計策時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樣,只是在看似陰險狡詐的笑容後,楊剛的心里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誘敵深入,讓闖軍在一連串勝利後驕縱松懈,讓闖軍的體力在接連的追擊中消耗一空,這一切是需要代價的!
作為計策的訂立者,楊剛親眼看到了這代價,作為誘餌,不少明軍士兵死在了闖軍刀下,袍澤的鮮血、首級讓楊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不管擁有多少殘酷的沙場記憶,楊剛都無法讓自己的心靈像前任一樣平靜冷漠,或許以後有一天楊剛會習慣,但是絕對不是今天,不是眼下。
我不在乎陰彭虎和王寶一把,可是那些明軍士兵…………慈不掌兵,古人誠不欺我啊!
心中長嘆一聲,楊剛手揮了揮,當先向前走去,前方山坳後,喊殺聲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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