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聲嚎叫的狗可怕,還是一直默不作聲的狗可怕?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狗要是對著人大聲叫,就說明它還在威脅、恐嚇你,離真正動口還有距離,而如果一只狗不聲不響,那就難以判斷了!
這就好比兩國之間,要是一幫外交官不停打嘴架,抗議、嚴正抗議,極其嚴重的嚴正抗議,那麼便沒什麼好擔心,可一旦外交官們消停了,那麼要麼是事態已經平息,要麼就是要動真格得了。
再比如元首的叫囂,最猖獗的時候歐陸反而沒有大戰,元首不出聲了,于是法國四個星期後宣告投降,英國則龜縮到三個小島上。
天朝對印對越開戰也是如此,先是大嗓門的交涉,交涉無效,一旦收聲,炮彈就砸到了阿三和越南佬頭上…………
事實上,大部分國家、大部分人都是如此,高聲叫罵用的力氣太多,就少有精力在動手動腳,至于擂台上的拳手pk,狠揍對方還來不及,哪有功夫叫囂!?
所以,當楊剛掰完了手指頭,徐府內的眾人卻沒等來預料中的打擊,府外一片死寂時,雖然沒人懂得軍國大道,徐府中人反而感受到了更多壓力。
怎麼就沒有動靜?那些丘八怎麼就沒有動靜!?
徐府門內密密麻麻全是人頭,一個個頂著厚實的朱漆大門,還有一些死盯著兩米多高的院牆,只等敵人翻牆而入,便迎上去廝殺,可是等了半晌,外面全無動靜,這些歌家丁、家奴們就有些急躁起來。
「看看外頭怎麼回事?莫不是那些丘八說大話,不敢真個動手罷!」
一個提著刀的管事壯起膽子,小聲說了一句,真就有人應了,七手八腳搬來一部梯子,架到牆頭,隨即一個家丁戰戰兢兢地往上爬去。
無數目光落在那家丁身上,就見那家丁小心翼翼往上攀爬,快到頂了,動作更是緩慢,而後雙臂微微用力,雙眼露出一線,往外瞟了一眼,那家丁立刻便縮回了頭。
「外面什麼情況?快說快說!」等在下面的管事連聲催道,管事身後三五十米,徐武壽也一臉疑惑地望著那家丁。
「那些丘八都好好站著,沒見什麼怪處。」
「放屁!再看看!這會看仔細些!」
楞了一下,管事罵了出來,也難怪這管事斥罵,那家丁剛剛往外掃了一眼,過程怕是連一秒也沒有,外面丘八如果有什麼花樣,家丁自然看不出來。
吃了一喝,家丁無奈,又慢慢伸頭,眼見著再次探頭出來,這家丁真就仔細了許多,只是認真一瞧,這家丁臉色攸地變得蒼白,雙腿也猛地抖了起來。
「看到什麼了?快說啊!你到底看見什麼了!」
察覺家丁雙腿戰戰,底下眾人直覺地不妙,可是連聲催問之下,那家丁只是抖個不停,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沒用的東西!拉他下來,讓我看看!」
管事心中不耐,一聲喝斥,幾個家丁七手八腳把同伴拽了下來,管事雙手並用,蹭蹭蹭往上爬去。
前面家丁在牆頭看了許久也沒事,第二個上去的管事膽子就大了許多,探頭出去一瞧,管事的臉色也立刻劇變,雙腿一模一樣抖擻起來,不過到底比家丁見識、膽色強上一些,雖然臉色難看到了幾點,這管事卻還能夠開口說話。
只是管事一開口,徐府內就立刻大亂,而引起混亂的也就兩句話。
「堆積了這許多柴草!那些丘八要要要………要放火燒死我們!」
先是一靜,隨即便是轟得一聲,徐府家丁瞬間便炸了,人們爭相往院牆爬去,要看看管事說的是不是真得,片刻後又有幾架梯子架上牆頭,凡是攀上牆頭的往外一看,臉色就變得和管事一模一樣!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這可怎生是好!不行,我要出去!我可不想燒死在這里!」
「守不得了!快點出去!快點出去!」
徐府內聲浪越來越嘈雜,越來越大,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彈壓一眾家丁,就算是正站在正堂門前的徐武壽,也只是蒼白著一張臉孔,完全作聲不得!
這幫丘八忒也狠毒!居然要火燒我徐家!我可是徐武壽,是中山王一脈嫡系,那楊剛怎麼就敢………
徐府外突然光亮大作,徐武壽瞳孔猛地一縮,一顆心突地沉到了谷底,而徐府家丁齊齊仰頭望去,隨即更是鼎沸起來。
「開門開門!還頂著門作甚!」
「出去!出去!和那伙賊死鳥拼了!就算掉了腦袋,也好過做烤豬!」
人擠人,人推人,朱漆大門前盡是人頭,只是大門里鼎沸如此,門外卻依舊一片死寂,沒有半絲聲響。
也不知是大腿粗的門閂被取了下來,還是眾人生生擠破了門,就听轟隆一聲,兩扇六米寬、五米高的大門猛地就向兩側大開,重重地砸在兩邊牆上,眼見有了出路,焦躁驚恐的徐府家丁立刻便往外涌去。
只是,最前面的徐府家丁剛剛往外走了幾步,一張臉孔便扭曲的變了形,兩只腳更是死命地往後退,可是不等他們抵住身後的力道,一聲巨響便炸響了!
這一聲巨響好似打雷一般,還是在眾人耳邊的一個響雷,只是一聲,前一刻還蜂擁往外擠的徐府家丁就都呆住了,等回過神來,立刻便有無數人癱倒在地!
我的天爺!外面那伙丘八真真就是一群殺神!
人人雙腿發軟,膽小一點的更是濕了褲襠,徐府家丁視線之中,前一刻還干干淨淨的大門內外遍地鮮血,斷肢殘骸無數,而正對敘府大門之處,一尊虎蹲炮的炮口正飄蕩著縷縷青煙!
這一炮打死了多少?嘿,怕是最少也有二三十罷!這麼密集,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似得,怕是二三十都說少了!
楊剛冷冰冰地盯著徐府門內,楊剛身後,幾個丘八正忙不迭地給虎蹲炮重新裝藥,等裝好了藥,近百石彈、鉛彈從炮口倒入,最後再塞上一枚大石彈。
「大人,虎蹲炮準備好了,是不是再發一炮?」
一個臨時炮手過來,大聲請示到,回頭看一眼如噬人猛獸一般的虎蹲炮,楊剛正要點頭,突然就听見一片大喊。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俺們降了!降了啊!」
楊剛回頭望去,就見徐府內跪伏了一片,密密麻麻,見 不見頭,求饒聲不絕于耳,更有一些人拼了命地磕起了響頭!
哼,一群無膽之輩,一炮都禁不起,也敢作亂叛逆!
楊剛冷哼一聲,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大聲開口。
「要想不死,拿杜歡、徐武壽的人頭來!」
楊剛聲音不高,可是徐府家丁們都听清了,互相看看,眼中就涌上一層狠辣,而正要逃向後宅的徐武壽身上頓時就多了無數狼一般的目光。
這幫混帳東西!平日吃我的喝我的,關鍵時刻卻賣主求榮!別,別過來,不要過來啊!
前後左右都是曾經的奴僕,不久前徐武壽還只覺得家奴太少,可這一刻卻只覺得太多,清清楚楚看見奴僕猙獰的殺氣,腳下一軟,不住後退的徐武壽自己把自己狠絆了一個跟頭。
「哎呦!痛死我了!快來扶我………」
「不,別過來!不要過來!」
「你們不能傷我!讓我出去!我要見楊剛!楊剛!楊大人!楊爺爺!饒命,饒命啊!我有機密要說!我知道杜歡的陰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