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騎軍大敗而歸,卻沒有動搖勝捷軍士氣,楊剛一番大笑後的言辭傳揚出去,反倒讓勝捷軍上下軍心更加穩固,而黃亮及數百騎軍更是憋出一股殺氣,心中暗自發誓,來日一定要報仇雪恨。
這等效果在林寧、張路等武夫看來,實在是神奇的很,當初听聞黃亮喪敗歸來時,幾個勝捷軍的統兵大將可都沒想過會有如此結果,都想著怎麼為袍澤求情,誰知黃亮不但沒受懲處,反倒得了許多嘉獎、賞賜,真真讓眾多武官羨慕不已,眼看著總督大人溫言安撫,大筆白花花的銀子撒出來,不少丘八只恨不得吃敗仗的是自己了。
當然,一眾武夫也就是這麼想想罷了,可沒有人真個願意吃個大敗仗。
不說黃亮和殘余騎兵心中如何感動,也不說一眾武將各自歸營,如何欽佩總督大人的寬廣心懷,眾將離去之後,原本笑眯眯的楊剛突然雙眉緊皺,卻是瞬間變了一副模樣。
我擦!不過十來天功夫,兩千多騎兵就沒了!連人帶馬,算上兵器甲冑,這得損失多少銀子啊…………
哭喪著臉,楊剛幾乎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費盡力氣才有了一支能戰的騎軍,可轉眼間便被韃子打了個落花流水,要說不心疼,那也忒沒心沒肺了,而一想到此後老長一段時間里勝捷軍只有步卒可供依仗,楊剛就忍不住要跳起來罵娘。
但這還只是讓楊剛心煩惱怒的一小部分緣由。
「顏先生、莫先生,清兵本就精銳難敵,如今又有紅夷大炮這等大殺器在手,我軍該當如何應對,還請兩位先生不吝賜教!」
楊剛苦著臉,轉頭盯住兩個智囊,騎軍損失就損失了罷,當下最要緊的是如何應對紅夷大炮這東東,一想到來日潼關會被這個時代最可怕的武器攻擊,楊剛忍不住便臉上變色。
也難怪楊剛如此,需知楊剛及勝捷軍據守三秦的最大依仗就是險要地勢,雄峻關隘,若是沒有潼關在手,換誰也不敢說能以步兵擋住滿清韃子的鐵騎洪流,如果有誰以為步兵集團能夠擋住成千上萬騎兵沖鋒,甚至能夠反過來殲滅四條腿的騎軍,要麼就是吹、牛、逼,要麼就是自大到分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白、痴!
楊剛兩者都不是,顏越、莫言也都是智慧過人之士,故此當堂上只剩下這三個人時,沒有一個人還能維持之前的從容。
能夠攻破堅城的紅夷大炮,加上機動力、突擊力極強的韃子騎兵,二者的結合對勝捷軍有著致命的威脅,楊剛、顏越、莫言三人苦思片刻,卻是一無所獲。
「大人,還容卑職多想些時日…………」顏越皺眉想了半天,最終無奈說道,一邊莫言也是一樣說辭。
楊剛嘆了口氣,揮揮手,顏越、莫言兩人步履沉重地去了,楊剛則哀嘆一聲,往內院而去。
原本以為有潼關在手,足以將韃子鐵騎擋在關外,可是到頭來楊剛卻發現自己少算了一樣,後世都說滿清如何落後,如何摧殘進步文明,如何仇視痛恨給滿清造成巨大傷亡的火器,卻少有人提及滿清同樣也在利用火器,並且使用的一點也不差!
野蠻、落後並不等于拒絕向文明進步,善于騎射並不等于不去使用已經具備現代兵器雛形的火器,只是楊剛一直下意識地將滿清韃子當成永不開化的生番,一直下意識地以為韃子就應該是蠢笨如豬的,就像後世天朝無數描寫抗日戰爭的影視劇,將日本軍隊刻畫的奇蠢無比一樣,楊剛曾經無比鄙夷那些腦殘無下限的導演、編劇們,可卻沒成想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犯下同樣的錯誤。
永遠也不要輕視自己的對手,制定戰略時,永遠要把各種最糟糕的因素考慮進去,如果把敵人當成是豬,那麼很有可能自己離刀案不遠了!
回到內院時天色尚早,往常這時候楊剛要麼在巡視軍營,要麼在處理公事,只是今天心情實在郁悶,才早早回來,楊剛臉色難看,內院中的僕役、婢女便也都急忙收斂笑容,一個個屏聲靜氣起來。
于是楊剛所到之處全都迅速陷入死寂,雖然不知道主人為什麼心情不好,可是沒有人會不開眼地去觸霉頭,直到兩個身份特殊的女孩出現。
鶯兒、柳兒著錦插翠,遠遠地便福了下去,再起身迎上來,兩女臉上笑容絲毫不減,一左一右便偎在了楊剛身邊。
「少爺今兒個怎麼回來的這麼早?真是太好了,少爺少爺,您早就答應婢子出門游玩了,可一直說話不算數,今天既然下班這麼早…………」
柳兒巧笑倩兮,端的明亮活潑,另一邊鶯兒柔柔地不說話,可是兩只大眼楮卻露出期盼之色,饒是楊剛心情不暢,被兩個女孩兒笑語依偎著,也不由得輕松了三分。
「這個,好罷。」
楊剛搖搖頭,仿佛如此就將煩惱搖走了,嘴角也略略見了些笑模樣,主人心情好轉,原本死寂的內院便也活轉了來,一干僕役忙碌一通,數十、上百親兵前後相擁,楊剛便帶著兩個少女上了街。
潼關縣城不算大,屢經戰火,還開門營業的商鋪沒有幾家,不過柳兒、鶯兒卻興致勃勃的很,拉著楊剛一條街又一條街地轉悠,絲毫不覺得無聊,楊剛本來最是膩煩逛街的,不過今兒個陪著兩個和自己已經有了夫妻之事的女孩,很有耐心。
唉,要是在後世就好了,陪兩個老婆逛街,嘖嘖嘖,得羨慕死多少人!
楊剛邊走邊胡思亂想,視線中兩個女孩兒鶯聲笑語,活力四射,不知不覺間便忘了煩心之事。
唔,一日夫妻百夜恩,讓我算算,我和柳兒、鶯兒得有幾千、幾萬恩了罷?真真奇怪,我要給這兩個丫頭過明路,讓她們正兒八經成為我的妾侍,柳兒、鶯兒卻推三阻四的,只願意做我的丫頭!?
楊剛想著,覺得女人心真真難以揣摩,卻忘了後世心理學家對女性的分析,一個處于熱戀中的女人是不會急著和男人結婚的,因為她覺得幸福就在掌中,只有當女人覺得幸福受到威脅時,才會急急忙忙尋求一份保證。
柳兒、鶯兒便是如此,按照大明的禮法,這兩個丫頭都已經得到了楊剛老媽趙氏的認可,其中一個更是趙氏的貼身婢女,就算楊剛並不喜歡兩個女孩兒,這輩子也肯定得給柳兒、鶯兒一個名分,更何況楊剛和兩女床底之間融洽得很,感情一夜比一夜深厚,柳兒、鶯兒肯定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已經是少爺的人了,這輩子肯定是少爺的小妾,想跑也跑不了,何必急著過明路呢?要是成了姨女乃女乃,先不說要立起規矩,再不能輕易出門,不能像現在這般天天守在少爺身邊才更糟糕!
柳兒、鶯兒心中所思所想都差不離,而兩個並不愚笨的女孩住在一個院子里,關系早就拉近了,一些想法偶爾試探著提出,不用明說,便自然有了默契。
就如今天逛街一般,並非兩個女孩兒臨時起意,沒有一點眼力見兒,一來是為了用女子特有的方法排解自家少爺的憂悶,二來柳兒、鶯兒還另有所圖。
往前又走兩條街,前面出現一個鋪子,卻是一家裁制衣物的繡坊,柳兒、鶯兒歡呼一聲,前後腳沖了進去,楊剛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寵溺的笑,也慢慢踱了進去,只是,剛一進門,還未看清楚繡坊內情形,楊剛便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