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鐘左右,藍海市衡山路分局來了一個客人。
徐萬龍有要事來警局找安逸青,沒有太多的廢話,直接說道︰「丁局長,我是來找安少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丁局長叫丁力,正是衡山路分局的警察局局長。
安逸青進入警局的這幾天,丁力陪著一萬個小心,雖說並沒有太多的大人物向他施壓放人,但是因為安逸青身份太過特殊的緣故,每每電話響起,丁力都是嚇一大跳,緊張的都快精神失常。
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他的體重就急劇下降,精神萎靡不堪,連頭發都抓掉了不少。
安逸青在,丁力不敢回家去睡覺,唯恐這邊出了什麼事情,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這里,吃喝拉撒睡全在自己的辦公室,連老婆孩子都不管了。
他听值班警員說有人來找安逸青,第一時間就亮相接待,這時听徐萬龍這麼說,一臉含笑的說道︰「當然可以,隨時都可以。」
徐萬龍覺得這家伙的態度有點奇怪,不像是一個威嚴的局長,倒像是一個皮條客,眉頭微皺,說道︰「那我這就過去了,還請丁局長找個人帶帶路。」
丁力笑容可掬的說道︰「大晚上的,其他的人都睡覺了,還是我親自帶你過去吧。」
徐萬龍點點頭。
丁力就在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說道︰「徐先生這麼晚來找安少,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吧。」
「嗯。」
「大少身份特殊,每天都有著忙不完的事情,說的俗一點,那也是分分鐘幾十萬上下,成天待在局子里,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徐先生您覺得對不對?」丁力問道。
「丁局長想說什麼不凡直說。」徐萬龍說道。
丁力干笑了一聲,說道︰「我的意思是,以安少的身份,在局子里待的時間長了,難免會給外人留下不好的聯想,這件事情,還是要盡快解決的好。」
雖說丁力並不清楚徐萬龍的身份,但听徐萬龍一口的京片子腔,便是知曉這人來自燕京,更何況,既然是安逸青的朋友,身份又能差到哪里去?恭敬點本分點總是沒錯的。
徐萬龍說道︰「這些話我會幫你轉達給安少的。」
丁力討好的說道︰「那就麻煩徐先生了,也請徐先生幫忙向安少問聲好,我人微言輕的,也在安少面前說不上話,希望安少不要怪罪。」
「應該不會。」徐萬龍淡淡的道。
丁力覺得試探的差不多了,這才說道︰「那徐先生認為安少什麼時候出去的好?」
丁力沒說這個案子什麼時候結案,該怎麼結案,而是問安逸青什麼時候出去,無外乎是想甩掉這個燙手的山芋。
徐萬龍號稱是安逸青手下的第一幕僚,哪會不明白丁力這話的意思,嚴肅的說道︰「丁局長,安少曾經說過,不要因為他的身份什麼的就對他特殊對待,既然犯了事,那就按照正規的法律程序走,這樣子,大少好,你也好。」
丁力訕訕的笑道︰「受教了,受教了。」
他還想著慫恿著徐萬龍當說客,將安逸青弄出去,哪知一開口就被人看穿的心思,又是尷尬又是羞愧,同時還無比的失望。
安逸青一天不走,他就一天沒有好日子過啊。
或許是因為徐萬龍的態度有問題的緣故,接下來的一路,丁力冷淡了許多,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將丁力送了過去,轉身就走了。
徐萬龍也不在意丁力的態度,輕輕敲了敲門,待听到里邊傳來安逸青的聲音的時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大少。」徐萬龍打招呼道。
「不是說沒什麼事不要來找我嗎?你怎麼來了?」眉頭皺起,安逸青不悅的說道。
「有點事情。」徐萬龍苦笑一聲,大步走過去,在安逸青對面上沙發上坐下,又仔細看了看房間的布局,听了听外邊的動靜,確認隔牆無耳,才說道︰「活佛出事了。」
「怎麼了?」安逸青神色一凜,厲聲問道。
徐萬龍說道︰「受了重傷。」
「凶手是誰?」
「秦陽!」徐萬龍咬了咬牙,說道。
「是他?」安逸青嘆了口氣,轉瞬間神色又是恢復正常。
當然黃沙江邊,活佛曾約秦陽三日之後普渡寺內一見,算算時間,今日已經是第四天了,二人之間這一戰不可避免,只是活佛竟然受了重傷,這多多少少讓安逸青有些意外,同時,也是震驚于秦陽的強橫實力。
「沒錯,是他。」徐萬龍重復了一下他的話。
「秦陽那邊怎麼樣?」安逸青問道。
徐萬龍便是將今天發生在新天地的事情說了說,重點說到秦陽並沒有受傷,安逸青說道︰「新天地的事情有跟進沒有?」
「有。」徐萬龍點點頭,說道︰「不過還沒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那些人是沖著秦陽來的。」
換而言之,就是秦陽攤上大事了,徐萬龍這話說的有幾許幸災樂禍。
安逸青卻並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思,說道︰「秦陽的實力太過強大,就算是有其他的勢力介入,未必能夠奈何的了他,這些事情,還是多想多看吧。」
徐萬龍知道安逸青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點了點頭,說道︰「大少,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照原計劃行事。」安逸青說道。
「可是,活佛變成這個樣子?」徐萬龍有點擔憂,還有點為難。
安逸青看著他說道︰「這兩件事情並不沖突,更何況我已經答應霍宇豪了,總不好失信于他。」
徐萬龍輕聲嘆了口氣,說道︰「我會辦好,請大少放心。」
安逸青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模過手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抽上,也不說話。
徐萬龍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剛進來的時候,是丁局長親自送過來的,他問我,你打算什麼時候出去。」
安逸青吐出一口煙霧,笑了笑,說道︰「不著急,你的事情辦完了我就出去,應該快了。」
徐萬龍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不再多說,又是坐了一會,起身離開!
……
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杜西海就開始了每天早間必須做的功課——跑步。
有句話說的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如果沒有好的身體,就算是革了人家的命,自己也沒那個命去享受,那麼,處心積慮,苦苦經營又有什麼意義?
杜西海不是太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明白了這個道理,或許是在蘇州被秦陽大耳刮子扇的那個時候,也或許是在秦陽只身一人闖入療養院,拳打腳踢之下,讓杜家上上下下全都束手無策的時候。
那是一個沒有信仰,沒有道德之心的男人。
講道理,在他面前行不通,比拳頭,又比不過!
那麼,還能比什麼呢?
能比的,只有腦子了。
好在,他的頭腦還夠聰明。
跑了將近三十分鐘,十幾圈下來,杜西海跑的大汗淋灕,他喜歡這種感覺,走進房間,沖了個熱水澡之後,回到客廳里,隨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資料看了起來。
一個家族能夠百年甚至是千年屹立不倒,除了有一個出色的領頭人之外,及時合格的信息收集,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杜家也有屬于自己的情報收集機構,這家機構,是霍老爺子一手打造的,霍老爺子高瞻遠矚,正是因為他這一手,為杜家贏得了數十年的長盛不衰。
雖說這家機構還未被杜西海所掌控,但身為杜家第三代的接班人,杜西海已經擁有進入杜家的核心領域絕對的資格。
收集的信息五花八門,有集團內部的業務經營、人事變遷和財務數據,也會有平素在新聞聯播上看到的那些國際上的突發事件,集團的智腦會根據信息的類別進行歸類,然後針對性的拿出一些有效的信息送過來給他看。
如同每天清早的晨練一樣,看這些信息,也是杜西海每天早上必須要做的事情。
事實上,他也很享受這種坐在家里看透世界的快感。
一如往常,杜西海的手邊,有一杯佣人早先泡好的熱茶,杜西海喝著茶,看著資料,看著看著,杜西海的臉色就是一變。
新天地槍擊案?
秦陽與活佛大戰?
……
資料是每天即時更新的,這些資料,是昨天收集來的信息,這也就意味著,就在昨天,短短一天的時間,居然發生了兩件駭人听聞的大事。
杜西海顧不得喝茶,仔仔細細的將這兩則消息看了一遍,看完之後,輕聲吸了一口冷氣,震驚之余,又是無比的遺憾。
「秦陽那家伙,可真是福大命大啊,這樣子居然都不死。」杜西海喃喃自語的說道。
如果秦陽死了,他的麻煩雖然未必一下子就沒了,但絕對會輕松不少,杜西海會這麼說,是恨,也是畏懼。
是啊,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初入藍海,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小螞蚱,跳啊跳的,如此短的時間之內,竟然已經凝聚了如此強大的實力。
這份實力,並非僅僅是他本身強橫到變態的武力值,還有各方面的人際關系……這一次,新天地發生槍擊案,明眼人一看就知曉和秦陽有著月兌離不了的關系。
可即便蔡功平背負了強大的壓力,還是沒有將秦陽請過去問話,甚至親自去紫金別墅莊園找秦陽。
這雖然不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但也是一個風向標。
資料上更有顯示,槍擊案發生之後,政府方面有幾位大佬對此事表示不滿,但市長段之鶴和組織部部長羅明池紛紛為秦陽說話,連帶著二人的一系,也是一邊倒的傾向于秦陽。
市長和組織部部長聯手,即便是市委書記莫雲楓也是避其鋒芒!
羽翼已豐,這樣的人,踩不下打不死,如何能不令人忌憚?
盡管杜西海並不甘願認輸,但實際的情況是,認識秦陽以來,他一直都在輸,而且大有一輸到底的趨勢,這如何會讓杜西海又驚又怒!
看完好一會,杜西海都處于走神之中,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的時候,才回了神來,側頭往門外看去,就見杜秋實神色焦急,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
杜西海眉頭皺起,他不喜歡急躁的人,即便這個人,是他的父親。
「發生什麼事了?」杜西海不悅的問道。
「杜家出事了。」杜秋實進入客廳,抓過杜西海那杯還沒來得及喝的茶水,大口喝了一口,寒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