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2
就在這時,場中的另一場重量級的對決已經分出了生死。留守司府的護院教頭飛天虎蔡勇,雖然剛上來用一路破風刀逼得小李廣花榮只有招架之功,更別說騰出手來用弓箭了,但是三十多個回合之後,花榮逐漸熟悉了他的路數,使了一路梅花槍法,搶佔了上風。
到了五十合之後,沒有還手之力的變成了蔡勇。花榮殺的興起,手腕一抖,幻出了七個槍頭,卻是梅花槍法的殺招梅花七蕊。蔡勇被晃得眼花繚亂,分辨不出來虛實,根本不知道擋哪一個槍尖是好?他拍馬欲走,卻早已被花榮一槍挑落于馬下。
晁蓋看場中局勢已經明朗,大名府方面,首將王定與飛天虎蔡勇已經陣亡,天王李成和急先鋒索超也失去了再戰之力,僅僅剩下一個大刀聞達還在困獸猶斗。剩余的兵馬雖說還有三百余人,但個個已經喪膽,根本無心戀戰。晁蓋便沖著聞達喊道︰「聞都監,你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如今,十萬貫生辰綱被劫已經無法避免,你就是拼上了老命也無濟于事,還是帶著李都監和索提轄他們走吧,再耗下去,只怕這赤松林就真要成為你們幾個的葬身之地了。」
聞達知道晁蓋的話在理,再戰下去,全軍覆沒應該是遲早的事。況且,李成和索超的傷勢也不知怎麼樣,若是時間拖久了,再來一個傷重不治,那麼就算他能夠殺出重圍,但只剩下他聞達一個人,到梁中書那里就更說不清了。聞達思前想後,終于拿定了主意,揮刀逼退了阮家三兄弟,大喝了一聲︰「走!」此舉正應了大名府眾官兵的心意,片刻之間,便退了個干干淨淨。而無論是晁蓋十兄弟還是清風寨的人,都是志在十萬貫生辰綱,沒有一個像黑旋風李逵那樣的,殺人都能殺瘋了的殺人魔王,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刻,為難那些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的眾官兵。
卻說大刀聞達等人丟了生辰綱,一個個心灰意冷,大家都明白,此番回到大名府,丟官受罰是意料中事,能不能保住項上人頭,還得看蔡京對此事有多在意,梁中書和蔡爽夫婦的心情糟到了什麼程度。正茫然無助時,不想在濟州卻踫上了索超的徒弟周瑾,幾個人一合計,就自然而然的,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已經死去的生鐵佛崔道成和不見了蹤影的青面獸楊志頭上,說他們兩個勾結強人,里應外合,劫走了十萬貫生辰綱。
再說托塔天王晁蓋見大名府官兵走的干淨,便對小李廣花榮拱手道︰「這位可是小李廣花榮兄弟?某在宋江兄弟處常听說你的大名,只是無緣相見而已。」花榮急忙還禮︰「敢問好漢尊姓大名?如何認得我那宋江哥哥?」晁蓋拉下了蒙面黑巾,笑道︰「小可鄆城晁蓋。」
「原來是晁天王,小弟久仰哥哥大名。」花榮急忙上前拜見︰「今日若非晁天王等眾兄弟及時趕到,小弟這一班人馬只怕就難以活著離開赤松林了。」
「哪里,哪里,晁某只是適逢其會罷了。」晁蓋自然不敢居功,並逐個為花榮引見了入雲龍公孫勝、智多星吳用等人。當花榮听說晁蓋前幾日救過花惜玉一命時,更是甚為感激,說道︰「晁天王日後若有用著花榮之處,只管捎個信來,清風寨上下自當竭力相助。」晁蓋點了點頭,道︰「晁某若有難處,一定前去清風寨叨擾花兄。」
兩人寒暄了一陣,就說到了如何分配十萬貫生辰綱之事。晁蓋搶先出聲道︰「若非花兄率領清風寨眾兄弟攔住押送生辰綱的隊伍,只怕晁某等人便會與這十萬貫金珠寶貝失之交臂了。再說,此一戰,清風寨也折了不少人手,他們的家眷都應該安撫,這麼一算,花兄理應分得七成,晁某等人分得三成便也心滿意足了。」
「這如何使得?」花榮搖了搖頭道︰「小弟身為朝廷命官,向來不貪圖身外之物,此番之所以來淌生辰綱這趟渾水,並不是知法犯法,而是著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十萬貫生辰綱被劫,小弟的使命就已經完成,就此別過。」
晁蓋苦勸不住,只得任由花榮等人空手離去。晁蓋望著花榮的背影,不由出聲贊道︰「小李廣花榮果然乃人中龍鳳,視金錢如糞土!」智多星吳用在一旁輕聲道︰「哥哥,依小弟看來,只怕並非如此,他只是不想欠著哥哥的救命之恩罷了。」吳用話音未落,只听一個悅耳的聲音道︰「哪個在說我哥哥的壞話?小心本姑娘把你的舌頭揪下來!」
吳用不用回頭,已知來者是誰,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但臉上還是裝作雲淡風輕︰「花姑娘此言差矣,小生說的乃是實話,非壞話也!」
「花姑娘?」晁蓋听到這一句,差一點兒笑噴了,看來這個吳用並非無用,還能準確算出來八百年後島國鬼子的口頭禪,著實不簡單。
來者自然就是花家大小姐花惜玉了,這會兒的她可有點兒蠻不講理︰「本姑娘可不管什麼實話、謊話,但牽涉到我哥哥的話,就是不許說,誰說本姑娘就打他的!」
花大小姐一到,諸神退位。智多星吳用是個要面子的人,若是真讓花大小姐當眾打了,那他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混?所以,閉嘴自然就成了唯一的、有效的選擇。
「花大小姐,一別不過半柱香,那陣香風又把你給吹來了?」這種時候,唯一敢不閉嘴的只有晁蓋,他如果膽敢閉嘴,後果只怕要比打要嚴重多了。當然,由于心理上的障礙,晁蓋是打死也叫不出「花姑娘」那種讓人咬牙切齒卻又浮想聯翩的曖昧稱呼的。
關于花惜玉和晁蓋在赤松林相會之事暫且放一放,先說花惜玉的哥哥小李廣花榮。
花榮率領清風寨眾人剛剛出了赤松林,嘴快的花開就開了腔︰「既然晁天王真誠相讓,盛意拳拳,公子何不取了那生辰綱?反正是不義之財,不拿白不拿。別說七成了,就是一成也有一萬貫呀,那可是多麼大一堆銅錢呀!」
花榮淡淡道︰「托塔天王晁蓋雖說為人豪爽,仗義,但總歸和我們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豈能欠了他的救命之恩?那十萬貫生辰綱就算做補償吧!雖然說遠遠不夠,但也只能如此了。」
花落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輕聲說道︰「公子,此事處理得當,笑得非常贊同。」這話花落說的有點兒勉強,花榮當然听得出來,他長嘆了一口氣,道︰「我何嘗不知‘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涌泉相報’的道理,何況是恩同再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們是官,他們是匪,自古就是水火難容,我怎麼能與他們過多攀扯?那樣,會毀了我們花家世代的聲譽!」花落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花榮的心里並不想這樣做,可是,他沒得選擇。
只有花開還在那里惋惜︰「話雖是如此,但至少也應該把描金鵲畫弓帶走吧?那可是公子的祖傳之物,丟失了幾十年,找回它一直是老爺的心願,就這樣送出去蠻可惜的。」
「若是父親在天有靈,他一定會同意我這樣做的!」花榮仰望著萬里無雲的碧空,悠悠道︰「其實,你們並不知道描金鵲畫弓的真實價值,僅僅是那一張弓,就抵得上梁中書十年的生辰綱了。我若是拿了那張弓,豈不是對晁蓋不公平?那樣,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十年的生辰綱?那可是一百萬貫呀!」花開的嘴張的能一口吞下三個雞蛋。花榮微微一笑,又道︰「那還只是弓身上四顆極品貓眼石的價值,若是算上那張弓,說不定還會翻上一番。」
「翻一番?那就是二百萬貫了?」花開的嘴張得更大了,這一次絕對能一口吞下七個雞蛋。
小李廣花榮沒有料到,他此番沒有將那張描金鵲畫弓帶回清風寨,卻仍然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花榮環顧四周,突然「咦!」了一聲,問道︰「怎麼不見惜玉那丫頭?」花開和花落心里一緊,但都沒做聲。花榮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花開,你說,惜玉呢?她是不是去找晁蓋了?」
「是——不不不,不是——她——她——」嘴快的花開此時卻變成了結巴,仿佛每一個字在他嘴里都有千斤重。
「說!到底是也不是?」花榮瞪圓了眼楮。
花開大驚失色,跟了花榮這麼久,他從來沒有見過花榮如此盛怒,就連遭受劉高那廝的羞辱時,他也沒有如此失態。花開望著花榮狼一般的眼楮,囁囁嚅嚅道︰「小的也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去找晁天王了,小的只是看到她又回了赤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