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3
「賢弟妹說哪里話來?」晁蓋正色道︰「大家既然一個頭磕到地上,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還分什麼你我?這兩萬貫金珠寶貝你們兩個若是不拿,便是不把晁蓋等人當兄弟!」菜園子張青見晁蓋是誠心如此,自是大為感動,母夜叉孫二娘更是流下淚來︰「此番走這一遭,有幸與諸位兄弟相識相交,真乃我們夫婦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哥哥若有用到我們夫婦之處,可捎信到孟州去,自當舍命追隨。」
晁蓋也是虎目含淚︰「能與二娘夫婦相交一場,何嘗不是晁某和諸位兄弟的福氣?此一去,謹記不可重操舊業,有這兩萬貫金珠寶貝,你們這輩子應當衣食無憂了。」孫二娘點頭道︰「哥哥放心,以後我們夫婦只做正經買賣。」
「這就好,愚兄也就放心了。」晁蓋忽然想起武松來,知道他一年半載之後,就要從十字坡經過,便起了結交之心。他讓吳用取過一百兩金子來,遞到孫二娘面前︰「山東有個好漢,名喚武二郎,愚兄對他聞名已久,只是無緣相見。他日如果武二郎路過十字坡,賢弟妹可將這些金子送與他,就說晁某向他問好。」
「僅僅是慕名,晁蓋哥哥就要送與那武二郎一百兩金子,托塔天王仗義疏財之名果非幸至。」張青、孫二娘暗自贊嘆著,答應了下來,與晁蓋等人灑淚而別,回孟州去了。
張青、孫二娘夫婦前腳剛走,白日鼠白勝後腳也上前施禮道︰「晁蓋哥哥,小弟離開安樂村也有不少時日了,不怕哥哥和兄弟們笑話,這心里呀,還挺想家中那個黃臉婆的,既然哥哥要去東京汴梁,小弟就不去東溪村了,那樣又繞遠了許多。」
晁蓋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因為水滸中,正是由于白勝的緣故,才導致了他身份敗露,如果不是及時雨宋江冒險送信,他們幾兄弟只怕都要被斬首示眾了。晁蓋想了想,緩聲道︰「黃泥崗之事鬧得太大,之前蓋酒店時,許多事情你雖然沒有露面,但難免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依愚兄之意,還是不要回去為好。如果真的思念弟妹,就遣上一個莊客,把她接到東溪村也就是了。」
白勝對著自己淨骨頭沒肉的胸脯使勁擂了一拳,大聲說道︰「哥哥,小弟做事您還不放心嗎?黃泥岡和斷龍谷的事,小弟做得天衣無縫,就是蔡京老賊親自來查,也查不到小弟的頭上!」
晁蓋見白勝心意已決,只好道︰「白勝兄弟,你若是真想回安樂村,必須得答應愚兄兩件事!若是不答應,愚兄拼著讓你見怪,也決不放你回去。」
「別說兩件事,縱是十件八件小弟也應得!」白勝見晁蓋松了口,自然是喜上眉梢。
晁蓋一字一句道︰「第一件事,便是不許吃酒。愚兄與你相識多年,自是知道你的德行,你若是吃醉了,什麼沒頭腦的事都做得出來。此一件,你可依得?」
「依得,依得!」白勝撓了撓腦袋,咬牙切齒地賭咒︰「此番回了安樂村,小弟就將茶水當作酒水來吃!」白勝這一句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也頓時輕松活躍了許多。
待笑聲稍落,晁蓋又說出了第二件事︰「第二件事,不許賭錢!任憑手癢難耐也不能去賭,你可依得?」
「依得,依得,一千一萬個依得!」白勝單手指天,立下了重誓︰「小弟若再去賭錢,便教深陷重牢之中,嘗遍三木六刑之苦!」
晁蓋听白勝起了一個如此晦氣的誓言,就想不讓他回安樂村了。但又想自己已經答應了他,豈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就只好皺著眉頭應下了。白勝喜滋滋地領了自己的那份金銀珠寶,縱馬回安樂村去了。晁蓋望著他的背影,沒來由的長長嘆了一口氣。
智多星吳用看晁蓋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道︰「哥哥,可是不放心白勝兄弟?要不,小弟讓小七兄弟去追他回來?」晁蓋搖了搖頭,道︰「由他去吧,他既然已經許下諾言,一不吃酒,二不賭錢,就應該不會出什麼差池。」晁蓋話雖這樣說,但終究還是放不下心來,就對公孫勝和吳用言道︰「為了以防萬一,二位賢弟可將生辰綱直接運往石碣村,那里港汊甚多,又有諸多蘆葦蕩,縱是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差人尋到了那里,也不懼他,大不了投水泊梁山去。」
「如此甚好,兄弟們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公孫勝和吳用對晁蓋的這個安排齊聲叫好。
赤松林畢竟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晁蓋目送公孫勝等六兄弟帶著生辰綱走後,也縱馬踏上了前往東京汴梁之路。他此次前去東京,實則有一個不足與外人道的原因,那就是悄悄的把林娘子接出來,送還給豹子頭林沖。水滸上說,是他們兄弟上了梁山,火並王倫之後,林沖才派人去接自己的娘子,但卻已經被高衙內逼得懸梁而死。在林娘子望穿秋水的等待下,林沖的人整整晚去了半年。
這也怪不得林沖,他那時在梁山上,處處受白衣秀士王倫壓制,並沒有什麼安全感,所以,他才沒有去接自己的娘子。因為,他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娘子,跟著他擔驚受怕。他以為,高衙內調戲事件已經告一段落,像高衙內那樣一個喜新厭舊的公子,應該不會再去糾纏自己的娘子。正直善良的林沖,不但低估了自己娘子的魅力,而且還低估了一個打持久戰的決心和耐心。更何況,這還是一個痴情的,一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人都知道賊心不死,其實,之心不死的程度遠遠在賊心之上。
而此時,晁蓋才剛剛劫了生辰綱,距離上梁山還有一段時間。從時間上推算,林娘子如今應該還沒有慘遭毒手。「一定能來的及!」晁蓋暗暗為自己打氣,也在為林沖和林娘子祈禱。
當年第一次讀水滸時,晁蓋還在上小學五年級。當時,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讓林沖和林娘子白頭到老,然後再把高衙內的卵蛋踢爆,讓他練葵花寶典去。相信這也是大多數水滸迷的心願。不為別的,就因為林沖太過悲情,幾乎所有的倒霉事都讓他踫上了。林沖有什麼錯?他只不過娶了一個漂亮賢惠的娘子而已!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娘子都不能保護,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可以說,林沖在得知自己娘子的死訊後,他的心已經死了。他之所以還活著,一則是為了兄弟,二則就是取高俅的狗命。每當看到這一段時,哪個不為林教頭扼腕嘆息?
「既然,晁某今天有了這個機會,那就絕不能讓悲劇重演!他年,高俅老賊若是被捉到梁山,到時只要晁蓋不死,一定讓林教頭手刃刺賊!」晁蓋胡思亂想了一陣,揮起馬鞭,狠狠抽了幾下,坐下馬便如離弦之箭飛了出去。
晁蓋騎得是一匹棗紅馬,腳程雖說不是太快,但勝在耐力極佳,所以,他日夜兼程,僅僅用了三四日,就來到了東京萬壽門外。眼看城門在望,晁蓋跳下馬來,剛想進城,不想旁邊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劈手抓住晁蓋的衣袖,低聲叫道︰「大膽的強人,剛剛劫了十萬貫生辰綱,還有膽子來到這天子腳下?欺我東京汴梁無人嗎?」
晁蓋大吃一驚,剛想動手,忽覺得聲音有點兒耳熟,急忙抬頭一看,來人竟然極其面熟︰彈指可破的粉女敕臉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小巧的鼻子,眉宇間帶著一股英氣,像極了電影中花木蘭的扮相。卻是在赤松林分別不久的銀鈴花惜玉。
晁蓋又驚又喜︰「惜玉妹子,你怎麼來了?」
「唉!費了好大的心思易容,還是被你一眼認出來了!」花惜玉嬌聲道︰「本姑娘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突然想起來晁大哥的長胡子來,就想揪著蕩蕩秋千玩玩,不知這一次晁大哥是否賞臉呀?」
「你以為晁某是電視劇中的腦殘男主角嗎?任憑一個女扮男裝的家伙在身前晃蕩了幾年楞沒一點兒反應?」晁蓋本來還暗暗發笑,但一听到揪著胡子蕩秋千,便是只有打冷顫的份了。既然花大小姐不能得罪,那就是拍上一個小小的馬屁也是無傷大雅。晁蓋琢磨著,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不是熟嗎?要是換一個不認識的人,肯定認不出來你是男是女!」
晁蓋也就是這麼一說,花惜玉卻當了真,攔住了路上的一個行人問道︰「這位大哥,你看看,本姑娘是男是女?」
那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後看了花惜玉一番,搖了搖頭,嘴里嘟囔了一句︰「老天爺還是挺公平的,這姑娘模樣長得挺漂亮,就是腦袋好像被旁邊這匹棗紅馬踢了,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