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1
「石兄弟,休得無禮!」寶光如來鄧元覺掃視了一圈,見周圍皆是憤怒的目光,急忙向托塔天王晁蓋深施一禮道︰「石兄弟酒喝多了,還望晁天王莫要見怪!」
托塔天王晁蓋哈哈大笑起來︰「怪什麼怪?得遇如此錚錚鐵骨之人,堪稱當代魏征,實乃水泊梁山之幸也!晁某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一張一弛才是做人之道,晁某不知錯在何處?還望石兄弟明示!」
石寶肅然道︰「晁天王雖說是擊敗了曾頭市大軍,斬殺了曾家四虎,收了史文恭,但不要忘了大刀關勝的數萬精兵還在金沙灘虎視眈眈,晁天王不去乘勝攻打金沙灘小寨,反而在這里玩耍起一些小技巧來,難道不懂得兵貴神速嗎?」
「石兄弟金玉良言也!」托塔天王晁蓋站起身來,對著石寶深深鞠了一個躬,道︰「只是石兄弟不是我水泊中人,不知晁某早就派出阮氏三雄燒毀了金沙渡口的大小戰船,又遣混江龍李俊、船火兒張橫、浪里白條張順以及童威和童猛兄弟掛著曾頭市的旗號,收復山南水寨去了。只要這兩處得手,就等于切斷了大刀關勝的退路。多則十天,少則七天,數萬官軍就會斷了糧草,不沾自亂也。到時,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把大刀關勝生擒活捉!」
托塔天王晁蓋話音剛落,只見一個嘍跑了進來,跪下稟道︰「晁天王,阮家三位頭領及李俊頭領同時傳回捷報,金沙渡口的大小戰船全部化為灰燼,山南水寨也重新奪回,並且還活捉了聖水將軍單廷圭。」
「撲通!」一聲,石寶伏地便拜︰「晁天王用兵如神,談笑間已定勝局,石某嘆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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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似水,雙鞭呼延灼騎著那匹御賜的踢雪烏騅馬,百無聊賴地在水泊邊走著。這一仗,他幾乎輸掉了底-褲,不但左膀右臂百勝將韓滔和天目將彭被大刀關勝生擒,而且他苦心重建起來的連環甲馬也被神火將軍魏定國一把火燒了個干干淨淨。
雙鞭呼延灼一邊走一邊尋思︰「不想今日我呼延灼落得如此下場?如今,宋公明哥哥不知逃到了何處?就算踫著了,他只怕已經失去了東山再起的資本!投降大刀關勝?這雖說不失為一條活路,但那樣他呼延灼不成了反復無常的小人?回去投靠托塔天王晁蓋?卻實在厚不下那般臉皮!」雙鞭呼延灼仰天長嘆一聲,借著月色銀輝,望著茫茫煙水,只覺天大地大,卻不知何處是他呼延灼的容身之所?
忽地,雙鞭呼延灼腦海中浮現出了濟南章丘才女李清照的詩句︰「生當為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不由感觸萬千,自忖道︰「與其苟且偷生,不如一死了事!」他就從背上模出一條鞭來,回首望了望虎頭峰,低聲道︰「別了,梁山!別了,眾位兄弟!」說著,掄起水磨八稜鋼鞭,往自己的頭頂砸去。
生死時刻,不想旁邊伸出一柄喪門劍來,剛好架住了雙鞭呼延灼的鋼鞭,一人急聲道︰「呼延哥哥,何苦如此?您若是這般去了,那豈不是可惜了這一身的本事?」
雙鞭呼延灼扭頭一看,卻是鎮三山黃信。
經鎮三山黃信這麼一攔,雙鞭呼延灼想要自殺的那股氣兒不禁散了,問了一句︰「宋公明哥哥呢?吳軍師和呂方兄弟呢?」
鎮三山黃信禁不住垂下淚來,哽聲道︰「吳軍師呂方兄弟都被抓了,宋公明哥哥和我一路逃到水邊,他在驚嚇之中溺水而亡了」
雙鞭呼延灼的眼圈也紅了,嘆道︰「想不到宋公明哥哥一世英雄,就這麼走了!」
「都怨我!沒保護好宋公明哥哥!」鎮三山黃信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痛苦之情溢于言表。戲演得著實不錯。
「黃信兄弟不必如此,此事怪不得你!」雙鞭呼延灼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不知黃信兄弟有何打算?」
鎮三山黃信留了個心眼兒,避而不答,反問道︰「那哥哥之意呢?」
雙鞭呼延灼搖頭苦笑道︰「我如今心亂如麻,倒想听听黃信兄弟的高見。」
鎮三山黃信道︰「擺在你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回去跟著晁蓋哥哥,沒準還能干出一番大事來!」見雙鞭呼延灼沉思不語,鎮三山黃信繼續道︰「哥哥是在擔心晁蓋哥哥肯不肯接納我們吧!依小弟看來,晁天王胸襟寬廣,決不會在意我們此前的選擇的!」
「我也知道晁蓋哥哥有容人之量。可是,他不在意,我在意!」雙鞭呼延灼激動起來︰「你知道嗎?重建連環馬花費了多少銀子?可是如今,折了個一干二淨!我呼延灼有何面目去面對諸位兄弟?」
鎮三山黃信也覺得雙鞭呼延灼言之有理,想要出言相勸,卻哼哧了半晌,卻也找不出一句恰當的話來。
過了良久,雙鞭呼延灼一咬牙道︰「黃信兄弟先回去稟告晁蓋哥哥,就說我呼延灼少則三天,多則七日,必將生擒大刀關勝獻于帳前!」
鎮三山黃信大驚道︰「哥哥意欲何為?」
雙鞭呼延灼一字一句道︰「我要到大刀關勝軍中臥底!」
鎮三山黃信見雙鞭呼延灼主意已定,只好道︰「呼延哥哥,大刀關勝為人寬厚,賺他容易,可他帳下的那個井木犴郝思文心計過人,難保看不出這番詐降之計?哥哥千萬小心!」
「兄弟放心,大刀關勝昔日與我有一面之緣,他又是個念舊之人,看我在走投無路時投他,必無所疑。至于那個井木犴郝思文,我自有辦法對付他!」雙鞭呼延灼的人生有了目標,精神立刻又抖擻起來,飛身上了踢雪烏騅馬,絕塵而去。
月色滿天,霜華滿地。
金沙灘小寨內,大刀關勝坐臥不安,便走出中軍寨,望著如晝月光,想著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這數萬兄弟的命運,不由嗟嘆不已。
這時,有一個伏路小校前來稟告︰「關將軍,寨外有個胡須將軍,匹馬雙鞭,想要見您。」
「匹馬雙鞭?難道是雙鞭呼延灼?」大刀關勝尋思著,問道︰「此人騎的可是一匹踢雪烏騅馬?」
伏路小校道︰「正是一匹黑馬,四蹄雪白。」
「果然是雙鞭呼延灼!他來做甚?難道是為托塔天王晁蓋做說客來了?想我關某忠義傳家,如今雖說身陷絕境,但絕不做那賣主求生之事!」大刀關勝有心不見,但又想听听呼延灼要說些什麼,就吩咐伏路小校︰「與我喚到中軍。」
不多時,一人來到中軍寨內,拜見大刀關勝。關勝借著燈光一看,正是與自己曾有一面之交的雙鞭呼延灼,不由心頭火起,怒喝道︰「你也算是忠良之後,朝廷命官,怎可屈身從賊,對抗天兵?今夜前來見關某,所為何事?如是前來勸降,提也休提!要不,關某眼里認得你,腰間這把劍可不認得你!」關勝聲色俱厲,「嗆啷!」一聲,把腰間的寶劍抽出了半截。
「將軍息怒!」雙鞭呼延灼假裝被駭得面如土色,急忙拱手道︰「小將先前也曾為朝廷統領連環馬軍,征討水泊梁山。不想中了鉤鐮槍計,身陷賊巢,但內心深處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重歸朝廷。」
大刀關勝哈哈大笑起來︰「呼延灼,你幾時學會了這等花言巧語?敢來賺我?前日,你不是還率著連環甲馬與關某開戰嗎?要不是被魏定國將軍一把火燒了個干干淨淨,只怕關某此時已成了你的階下囚!」
雙鞭呼延灼苦笑道︰「將軍有所不知,連環甲馬雖說是小將一手打造而成,但小將只有練兵之權,沒有統兵之權,縱是有心想陣前倒戈,也是有心無力呀!現如今,賊酋及時雨宋江已經溺水而亡,小將先前因為支持宋江,與那托塔天王晁蓋早已勢成水火,他自容我不得。不得已,小將才厚著臉皮前來投靠將軍,如蒙收留,感激不盡。」
雙鞭呼延灼這話有真有假,听來真實可信,大刀關勝心中倒也信了七分。正想喚雙鞭呼延灼起來詳談,卻听一人大喝道︰「好一個大膽的呼延灼!你以為郝某看不透你的詐降之計嗎?你既然身在賊營,就應當知道曾頭市史文恭已經降了梁山,朝廷大軍也被斷了退路,深陷絕境,你為何急急忙忙趕來送死?」卻是井木犴郝思文聞訊趕來了。
「糟糕!我怎的不知關勝大軍深陷絕境?若是知曉,我又何苦插著一腳?晁天王好絕妙的手段,竟然能在一日之內連敗兩路大軍?」雙鞭呼延灼心中一驚,但臉上並不動聲色,尋思道︰「某既然來了,說什麼也要有所作為,莫要讓晁天王小瞧于我!」主意打定,雙鞭呼延灼笑道︰「這位想必就是以謹慎聞名軍中的井木犴郝思文郝將軍吧!郝將軍之言雖說有一定道理,但安在小將身上卻並不合適。因為小將已經無路可走,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來到這里,與我那兩位兄弟百勝將韓滔、天目將彭死在一處,也算應了當初我們三個‘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誓言!我們兄弟雖不敢媲美劉、關、張的義氣,但也願效仿桃園三結義的傳世佳話!」
大刀關勝听雙鞭呼延灼說起他先祖關聖人的壯舉,不由心神蕩漾,心潮澎湃,出言道︰「郝兄弟不必多言,關某已信了呼延將軍十分了!」當下,便請呼延灼入座。又著人將韓滔和彭綁上堂來,道︰「兩位將軍都曾是朝廷干臣,深得高太尉重用,不想屈身從賊,也屬無奈之舉,關某甚為理解。此番你們的兄長呼延灼為義氣前來,要和你們同生共死,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雙鞭呼延灼垂淚道︰「宋公明哥哥已經溺水而亡,我們兄弟不容于托塔天王晁蓋,水泊梁山已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如今,關將軍的討寇大軍雖然身陷絕地,但有我等兄弟相助,未嘗不能拼出一條生路來!兩位兄弟可願跟隨為兄一起反正,再與水泊草寇一決生死?」
百勝將韓滔和天目將彭與雙鞭呼延灼乃多年至交,自然從呼延灼閃爍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絲異樣,知道其中必有曲折,也就齊聲道︰「我們兄弟願以哥哥馬首是瞻!」
大刀關勝大喜,親自上前解開了百勝將韓滔和天目將彭的綁繩,並命人擺開酒席,為他二人壓驚。
次日一大早,托塔天王晁蓋舉眾搦戰。神火將軍魏定國笑道︰「水泊草寇如若堅守不出,我等恐怕無計可施。此番膽敢前來,正好給了我等一個起死回生的機會,關將軍就看魏某的手段!」
雙鞭呼延灼道︰「小將剛剛反正,正好建功,魏將軍能否把這第一陣讓給小將?」
神火將軍魏定國把目光轉向大刀關勝。大刀關勝點頭道︰「久聞呼延將軍身手十分了得,今日正好讓關某一睹河東呼延鞭法的風采!」
來到陣前,托塔天王晁蓋在門旗下大聲罵雙鞭呼延灼道︰「潑賊呼延灼,山寨不曾半點兒虧待于你,為何投了官軍?像你此等反復無常的小人,留在世上何用?哪位兄弟前去與我拿下此賊?以解某心頭之恨!」
旁邊閃出鎮三山黃信來,大叫道︰「晁蓋哥哥,小弟願往!」
鎮三山黃信仗著喪門劍,驅動著坐下馬,直取雙鞭呼延灼。雙鞭呼延灼假戲真做,舞動雙鞭來迎。兩個人是邊打邊聊,戰了十幾個回合,雙鞭呼延灼大發神威,猛喝一聲,手起一鞭,把鎮三山黃信打落馬下,正要作勢去摘他首級,梁山陣中的拼命三郎石秀和九紋龍史進搶了出來,把黃信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