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30
李固面如沉水,月兌下一只臭襪子塞住了鼓上蚤時遷的嘴。沉聲道︰「李一,李二,李九,病關索楊雄就交給你們了,千萬不要讓他溜了!」
「都管放心,病關索楊雄這一次是插翅難逃!」房門外的李一、李二、李九答應了一聲,急速離去了。
夜已深,夜很黑,天空中沒有月亮和星星,有的只是那呼嘯而至、讓人直打哆嗦的寒風。
青州城南官驛大門外,病關索楊雄在夜幕的掩護下,藏身于一棵合抱粗細的大槐樹後面。雖說驛館的大門緊閉,門口也沒有一個守衛,只有兩個紅色燈籠在凜冽的寒風中苦苦掙扎,但是謹慎的楊雄還是不敢來回走動。
「鬼影子也不見一個?那個李固一定在熱被窩里摟著女人快活呢!時遷兄弟這是怎麼了,莫非吃醉了酒不成?為何還不來換班?」病關索楊雄小聲嘀咕著,扭了扭發酸發麻的脖子。忽地,他心里打了一個冷戰,多年刀頭舌忝血的生涯讓他頓時警覺起來。楊雄握緊了刀把子,沉聲喝道︰「朋友,既然已經來了,何不現身一見?鬼鬼祟祟算什麼英雄好漢?」
病關索楊雄話音剛落,只听一人冷冷說道︰「病關索楊雄,果然警覺,名不虛傳也!」話音聲中,只見三個人宛如從地底下憑空冒出來似的,成「品」字形將楊雄圍在了中間。
病關索楊雄定楮一看,這幾人長相雖然平常,但是都面生得很,不由笑道︰「爾等什麼人?為何認得楊某?」
「楊雄,你說我等是什麼人?這偌大的青州城,除了李固李大都管,哪個還能驅使得了我們三兄弟?」左首一人目光中厲芒一閃,已經亮出了一把雁翎刀,不知比他眼楮亮了多少倍的雁翎刀。緊接著,另外兩人也亮出了兩把刀,皆是寒氣逼人。
「原來你們是李固的人,好一個李固,看來是楊某小瞧他了!」病關索楊雄絲毫不懼,抽出了自己的鋼刀。這把刀,從他做市曹行刑劊子手時就跟著他了,不知砍過多少顆頭顱?刀鋒雖然不亮,但卻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楊雄此刀一出,頓時把另外三把刀蓋了下去。
那三人相視一眼,依序報出了自家的名號︰
「在下李一!」
「在下李二!」
「在下李九!」
最後三人齊聲道︰「前來領教病關索的高招!」
「來吧!別羅哩羅嗦的不痛快!楊某掌中的快刀已有多日未曾飲血了!」病關索楊雄雖然是以一敵三,但也絲毫不懼。
忽然,李一長嘆一聲道︰「以眾欺寡,非英雄也!但是我們三兄弟面對一人時一起上,面對千軍萬馬時也是一起上,今夜不能為了你病關索楊雄壞了規矩!罷罷罷,既然是以三對一,那我們三兄弟就只好赤手空拳對你的快刀了,這樣勉強算是能說的過去。」李氏三兄弟說著,一聲 哨,一起將手中的雁翎刀拋了出去。
「想不到李固的麾下還有這般的人物!」病關索楊雄一怔,暗忖道︰「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該不該像他們一樣扔掉手中的鋼刀呢?」楊雄正猶豫之間,忽見李一從袖中拋出了一張薄如蟬翼的細網,在空中撒開了,李二和李九各揪住網邊的一個鈴鐺使勁一拉,那張網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罩向了病關索楊雄。
病關索楊雄猝不及防,被罩了個正著,待要掙扎時,那網卻越縛越緊,一直把他綁成了一個大肉粽子,再也動彈不得了。楊雄忿怒,破口大罵道︰「李固的手下,都是沒長卵蛋的孬種,只會玩一些陰謀詭計,把玉麒麟盧俊義的臉都給丟盡了!」
病關索楊雄正罵得起勁兒,忽然一柄細細的長劍頂住了他的咽喉,一個身材魁梧的大胖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冷聲道︰「盧俊義是盧俊義,我是我,你記住了,千萬不要把我們兩個混為一談!盧員外注重的是名聲,而我李固不同,我不在乎名聲好壞,不在乎過程,我看中的只是結果!你病關索楊雄和鼓上蚤時遷都是英雄豪杰,可你們卻成了階下囚,我李固是個小人,我卻贏了!這就是現實,你必須面對的現實!」
「呸!」病關索楊雄仿佛沒有看見頂在自己咽喉上的長劍,一口吐沫吐到了李固的臉上,狂笑道︰「李固,有種你殺了你家楊爺爺!」
「吐得好,李某正準備洗臉呢?」李固笑了,輕輕收回了長劍,模出了一塊手帕,慢慢擦拭著自己的臉龐,輕聲說道︰「我怎麼會舍得殺你呢?有了你和鼓上蚤時遷這樣上好的誘餌,才能釣到大魚!我倒要看看,那個傳說中義薄雲天的晁天王敢不敢到北京大名府去救你們?」
李固的聲音雖輕,但是相當的陰森,縱是李一、李二、李九三兄弟跟了他多年,也不由的泛起了一脊背的雞皮疙瘩。
——————————————
八百里水泊梁山。
已是四更天,寒月如鉤,朔風怒吼,山頂大寨聚義廳後面的一所院落里,托塔天王晁蓋像根長槍般筆直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語。旁邊的拼命三郎石秀輕聲道︰「晁蓋哥哥,風寒露重,您還是早一點兒安歇吧!」
「也不知楊雄兄弟和時遷兄弟在青州怎麼樣了?為兄怎麼覺得心里亂亂的,一點兒也不踏實。」晁蓋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拼命三郎石秀與病關索楊雄、鼓上蚤時遷感情最深,心中也是放不下,但為了給晁蓋寬心,還是言不由衷道︰「哥哥莫要擔心,以楊雄哥哥的武功和時遷哥哥的機靈勁兒,小小的青州城還沒有能把他們兩個都留下的人物!就憑那個盧員外家的奴才李固,如何是我那兩位哥哥的對手?」
「李固?」托塔天王晁蓋念叨著這個近日來不知念了多少遍的名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對于李固,水滸上著筆並不是太多,只說他是東京人士,因到大名府投奔相識不著,凍倒在盧員外門前。玉麒麟盧俊義救了他的性命,並抬舉他做了為頭的管家私的主管,手下管著四五十個行財管干,一家內都稱他做李都管。可是這個李固恩將仇報,與盧俊義的渾家賈氏勾搭成奸,千方百計想謀盧俊義的家業,最終因為梁山眾好漢的幫助,這一對奸夫婬婦死于盧俊義的刀下。
水滸上的那個李固雖然有些心計,但能做出接連蠶食快活林數家店鋪的大手筆嗎?晁蓋從目前所掌握的消息來看,可以確定李固是在替翠雲樓做事,而這個翠雲樓到底是不是玉麒麟盧俊義的產業呢?如果是盧家的產業,那麼李固是不是在奉盧俊義之命行事呢?如果不是盧家的產業,可能嗎?玉麒麟盧俊義乃是北京城的巨富,幾乎手握著大半個大名府的錢糧,銀號、酒樓、青樓、賭場、布莊等行業無不涉足,故有「盧半城」之稱。在快活林沒有崛起之前,翠雲樓乃是大宋朝的第一酒樓,玉麒麟盧俊義會任由翠雲樓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意越做越紅火嗎?
太多的疑問讓晁蓋愁腸百結,哪里能夠睡的著?只有立在寒風之中,才能讓他的頭腦清醒一點兒。
忽地,院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戴宗!」托塔天王晁蓋心里一緊︰「也不知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那邊拼命三郎石秀已經喚出聲來︰「戴宗哥哥,您進來吧,晁蓋哥哥已經等您多時了。」
「哥哥,大事不好,青州快活林一夜之間已經易主,楊雄兄弟和時遷兄弟也被李固所擒。那廝放出話來,若想救他二人的性命,除非哥哥親自到大名府走一遭!」神行太保戴宗進得院來,張口就是這樣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什麼?」晁蓋只覺眼前一黑。這樣的結果是最壞的結果,比他預料之中的結果還要糟上許多。「我一定要沉住氣!水泊梁山上上下下那麼多兄弟都看著我呢?」晁蓋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終于靜下心來,微微一笑道︰「好一個李固,有你這樣的對手才夠勁兒!你莫要得意,有你哭的時候!」晁蓋說著,突然話鋒一轉道︰「戴宗兄弟,麻煩你再辛苦一趟,速速去請魯大師、一清道長、林教頭、學究軍師他們到聚義廳去。」
「小弟遵命!」神行太保戴宗身形一晃,已是不見了蹤影。
望著戴宗的背影,拼命三郎石秀長嘆一聲道︰「哥哥,你真的要去大名府嗎?」
「對!我要去!既然李固想要我去,晁某就不妨如他所願!」托塔天王晁蓋仰天一聲長嘯,一把拉開了胸衣,露出了強壯的胸膛,迎著凜冽的寒風,大踏步走了出去。
望著托塔天王晁蓋偉岸的身影,拼命三郎石秀不禁喃喃自語道︰「晁蓋哥哥,您說的對,去便去,難道我們兄弟還怕了那個李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