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0
玉麒麟盧俊義一咬牙,又把那紙御筆文書放回了幾上,毅然道︰「盧某還要看看黃兄的第三件東西到底是什麼?」
「盧員外以為第三件東西就一定珍貴嗎?恐怕您要失望了。」托塔天王晁蓋正色道︰「黃某這第三件東西只是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玉麒麟盧俊義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托塔天王晁蓋一字一句道︰「北京大名府乃河北第一個去處,稱得上是東西院鼓樂喧天,南北店貨財滿地,我快活林豈能放過這麼一塊寶地?不如這樣,你我合伙在北京開酒樓,啟動資金以及酒樓經營模式由我們快活林負責,而酒樓的選址和人手安排就交給盧員外了,至于利潤嗎?不妨二一添作五。」
「黃大官人,您這是明擺著要向翠雲樓開戰嗎?若是觸怒了梁中書,只怕快活林在北京城難以立足!」玉麒麟盧俊義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身旁的浪子燕青急得面紅耳赤,剛要插話,卻被玉麒麟盧俊義擺手制止了。
「怎麼?盧員外莫非怕了梁中書不成?要知道,我們只要不作奸犯科,縱是那梁中書權勢滔天,又能奈我等如何?」請將不如激將,晁蓋知道玉麒麟盧俊義為人極愛面子,雖是個富家翁,性子卻是剛烈得很,所以話語變得越來越尖銳了。
「只要盧某趕李固那廝出府,就會得罪梁中書。終究是得罪,那盧某就索性得罪個透!」果然,玉麒麟盧俊義被晁蓋一語激起了無名火,拍案而起道︰「黃兄,您的條件倒也公道,盧某應下便是。」
「盧員外果然好膽氣,難怪北京盧府能歷經風雨而不倒,與您合作,黃某放心。」托塔天王晁蓋的眼中露出了贊許之色,當即與玉麒麟盧俊義擊掌為誓。
玉麒麟盧俊義大喜,喚了聲︰「拿酒來,今日盧某要與黃兄一醉方休!」
「盧員外,且慢!」晁蓋急忙起身相阻,拱手道︰「不是黃某不識抬舉,而是在下確實有要事在身,你我還是來日方長吧!盧員外,就此告辭!」
「黃兄一路好走,盧某自在府中靜候佳音。」盧俊義苦留不住,只得將晁蓋送出府外。
送走了托塔天王晁蓋,主管盧青急聲埋怨起了浪子燕青道︰「小乙,你也不勸勸員外爺,就這麼答應下來了,莫要中了那個姓黃的圈套!酒樓雖然利潤可觀,但總沒有三年賦稅多呀!更何況,我們盧府若是與快活林攪合在一起,勢必與翠雲樓水火不容,梁中書豈能坐視?」
「盧青哥,我正怕主人不答應呢?你卻要我勸?」浪子燕青笑道︰「三年賦稅的確吸引人,但三年之後呢?哪里有快活林酒樓細水長流來得長久?更何況,這個黃大官人從趙官家那里為快活林討來了‘天下第一樓’的金字招牌,有了這個護身符,縱是梁中書和翠雲樓如何囂張,也不敢再打快活林的主意了!」
「有這等美事?那我們盧府今後與快活林拴在一起,豈不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小乙高明,哥哥我是望塵莫及。若是換作是我,一定會勸員外爺把此等好事往門外推呢?」盧青頓時興高采烈起來,禁不住對著浪子燕青翹起了大拇指。他不是拍馬屁,而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嘆服。
「盧青哥謬贊了,小乙哪里敢當?」浪子燕青的臉色倒是平靜如常,轉過身去沖著玉麒麟盧俊義深施一禮道︰「主人,非是小人刻意隱瞞,而是小人剛剛到快活林討來天子御筆‘天下第一樓’的消息,就要來向主人稟報,卻正好踫到了黃大官人在這里。」
「小乙,我哪里有怪你之意?听了你之言,我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高興還來不及呢?」玉麒麟盧俊義笑著,忽地臉色一沉,澀聲道︰「盧青,去看李固那廝回來了沒有?若是撞見了他,就把他引來見我!這廝好大的膽子,敢來賺我?雖說瞧在梁中書的面子上,我不便取他性命,但打斷他一條腿總可以吧,相信那梁中書不會因此與我翻臉吧!」
「老爺且息雷霆之怒!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盧青與浪子燕青交換了一下眼神,剛要相勸,卻被盧俊義喝住︰「你們兩個不必多說,我意已決!難道我堂堂玉麒麟盧俊義,處置一個下人也要向梁中書請示嗎?」
浪子燕青急忙躬身道︰「李固這廝,瞎了他的狗眼,敢來打主人的主意?莫說打斷他一條腿,就是兩條腿都打斷了,相信梁中書也無話可說!只是,主人打算因何動手?難道把話挑明了動手?小人以為此舉不妥。」
玉麒麟盧俊義見浪子燕青並不反對他處置李固,怒氣不由消了大半,和顏悅色道︰「那以小乙之意,又當如何呢?」
浪子燕青生來百伶百俐,道頭知尾,當下只是微微一笑,卻已經計上心來,朗聲道︰「主人,與其把話挑明了,還不如鬧他一個稀里糊涂!東城的盧記布莊不是讓李固這廝全權負責嗎?今夜晚,小人就潛進布莊放一把火,到了明早,主人就治李固一個疏忽之責,打斷他一條腿,然後將他趕出府去。到那時,梁中書縱然想為他出頭,也找不到由頭,讓他們打斷了牙齒只能往肚里咽!」
「小乙,真妙計也!」玉麒麟盧俊義拈須大笑道︰「真不枉了我這麼多年來,苦心栽培于你!」
玉麒麟盧俊義話音未落,卻見從屏風背後走出一位風姿綽約的娘子來,正是玉麒麟盧俊義的渾家賈氏,年方二十五歲,已與盧俊義成親五載有余。只見她蓮步輕移,走到了盧俊義面前,風情萬種地問道︰「丈夫,什麼事如此高興?」
玉麒麟盧俊義剛要答話,卻被浪子燕青搶了先︰「回主母的話,只是小人剛剛在主人面前耍了一趟猴拳,這才把主人逗高興了。」
「猴拳?猴拳是什麼拳?」賈氏搖了搖頭,嘆聲道︰「小乙,你家主人每日里只顧打熬力氣,耍槍弄棒,在他的眼里,那些東西比我來得重要多了!」
玉麒麟盧俊義心中不快,待要發火,卻又忍了,輕聲道︰「娘子,為夫想和小乙他們吃幾杯酒,你若是有意,就在這里相陪如何?」
「丈夫,妾身一听拳腳棍棒的東西就頭疼得厲害,你們吃你們的酒,我出去走走,順便叫廚房做幾道好菜送過來。」賈氏說著,便自去了。
玉麒麟盧俊義望著賈氏的背影,不由問起了浪子燕青︰「小乙,方才你家主母問起,你如何不讓我說出李固那廝吃里扒外之事?」
「這個——」浪子燕青稍稍猶豫了一下,他知道李固與賈氏近來打得火熱,只怕會有私情,但是這種事他又怎能對盧俊義明言?那玉麒麟盧俊義是何等的英雄,怎麼能在人前遭受這般的屈辱?況且俗話說得好,‘拿賊捉贓,捉奸捉雙’,這種事他沒有真憑實據,就是說了盧俊義也不會相信,只怕會一怒之下連他也趕出府去!想到這里,浪子燕青笑道︰「主母乃是婦人家,不喜武藝,生來膽小,這種事如是讓她知道了,豈不是要為主人牽腸掛肚,擔驚受怕?」
「小乙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玉麒麟盧俊義沉思片刻,一臉歉意道︰「你家主母嫁到府里來已有數年,可是我每日里只顧著打理生意和舞槍弄棒,著實是冷落了她。等李固這件事處置了之後,今後生意上的事就交給你與盧青料理,我也該抽出點兒時間陪陪娘子了。這幾年來,她應該是非常的寂寞。」
「主人有這種心最好,希望一切還來得及!」浪子燕青肚內尋思著,也是非常的詫異。連他也沒有想到,一向以男子大丈夫示人的玉麒麟盧俊義竟然當著他們說出這般柔情似水之語?哪個說鐵漢沒有柔情?燕青躬身道︰「俗話說,‘家和萬事興’,主人之舉正當時也!為了主人之言,小乙敬主人三杯。」
不說玉麒麟盧俊義和浪子燕青他們吃酒,卻說盧俊義的渾家賈氏一出客廳,腳下便快了起來,一邊走一邊想︰「幸虧我在屏風後面偷听了多時,要不奴家的李固哥哥就要大禍臨頭了!我得趕快去通知他,商量個對策出來,實在不行,只有跟著這個冤家私奔了。留在盧府有什麼好?雖然每日里錦衣玉食,但是哪個肯陪我說說知心話?是哪個一看見我就不高興的盧俊義嗎?哼,在他的心目中,拳腳棍棒和三朋四友都比我這個名義上的娘子重要多了!成親已經五年多了,可是他上過我的床幾次?只怕數都能數得過來!」
每一枝紅杏之所以探出牆來,都有她的理由。賈氏也不例外。
賈氏越想越氣盧俊義,越氣盧俊義就越覺得李固是真心對她的。可惜的賈氏沒有听到盧俊義對燕青等人所說的那番話,要是她知道自己在盧俊義的心目中並不是可有可無之時,只怕會重新做出抉擇。這就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