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6
雙方誰也不肯讓步,事情便鬧僵了,飛虎峪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異常緊張,不管是水泊梁山還是翠雲樓,只要有一方沉不住氣,那就是四顆人頭落地,後果相當的嚴重。
在如此一觸即發的局面下,托塔天王晁蓋倒還是鎮定自若,因為他算定了李固不敢拿高山的性命來賭。如果高山真的因為李固的緣故喪生于飛虎峪之內,那麼高俅能饒得了李固嗎?把他大卸八塊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所以,李固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但是一定會在乎自己的性命。畢竟,從某種程度上說,高山的性命就等同于李固的性命。
「權且讓晁蓋這廝佔一時的上風又能如何?只要我將高虞候安全帶出飛虎峪,就是大功一件。然後,我的三路伏兵一起殺出,定叫晁蓋這廝插翅難逃!」好在李固也是能屈能伸之人,心中計較之後,皮笑肉不笑道︰「晁天王,李某只是與你開一個小小的玩笑,你又何必當真呢?李某自問不是小肚雞腸之人,你擊殺我紅鬃烈馬之事就當沒有發生,眼看時候已經不早,我們接下來是否開始交換人質呢?」
托塔天王晁蓋知道李固心中的如意算盤,當下是暗暗發笑,朗聲道︰「交不交換人質皆在李大都管的一念之間,晁某遠來是客,自然只能是客隨主便了!」
「好,晁天王果然是快人快語,李某受教了!」李固猛地一揮手,說了聲︰「放人!」
鐵臂膊蔡福與一枝花蔡慶長長吁了一口氣,各自收回鋼刀,推著病關索楊雄和鼓上蚤時遷二人走上前來。而隨著托塔天王晁蓋的一聲令下,山崖上的九紋龍史進與拼命三郎石秀先將高山、荊楚用繩索縋了下來,他二人再手拉繩索滑壁而下。
雙方都是投鼠忌器,所以交換人質進行得非常順利。
李固急忙上前替高山解了綁繩,親自將其送到馬車中坐定,然後退下馬車,唱了一個大諾,畢恭畢敬的問道︰「高虞候,您還好吧?」
燕子樓主高山此行本來是想盛琴托塔天王晁蓋的,誰知卻被晁蓋所擒,著實是大失顏面。但他畢竟是久經風雨之人,當下淡淡一笑道︰「晁蓋也算是光明磊落之人,並沒有對高某動用私刑,所以高某身體無恙,只是被捆綁的時候長了點兒,手腳有些發麻而已。」
「高虞候沒事就好,否則燕子樓將群龍無首也!」李固雖然一向自視甚高,但是面對著高深莫測的高山,表現得比當初在玉麒麟盧俊義身邊還要乖巧許多。
「燕七,這一次多虧你了!等來日高某回到東京汴梁之後,一定在叔父大人面前為你邀功領賞!」高山此時正值用人之際,難得的對李固安撫了李固幾句。
李固跟隨高山已久,但是從來沒看到過高山如此和顏悅色地對自己說話,不由受寵若驚道︰「多謝高虞候厚愛,燕七自當盡心盡力。屬下已經在飛虎峪附近布下天羅地網,天黑之前一定活捉托塔天王晁蓋,解到您的面前,讓您出出悶在心頭的那股惡氣。」
「那高某就靜候佳音了!」在燕子樓諸多干將之中,高山最器重之人就是李固了。李固雖說在燕子樓中排行第七,但是在高山的心中,李固的地位並不次于燕一、燕二、燕三等人,否則,他也不會將關系到燕子樓命脈的翠雲樓交給李固打理。
與托塔天王晁蓋交手了幾次之後,高山深知晁蓋並不好對付。但是他更加了解李固的過人之處,他知道,李固若是沒有十分的把握,話就不敢說的這樣死。但饒是如此,高山還是叮囑李固道︰「燕七,你務必小心,晁蓋那廝並不是易與之輩,他可能比你想象中還要難纏十倍。」
「高虞候敬請放心,屬下心中有數。您先歇著,屬下去去就來。」李固向高山深施了一禮,放下了馬車上的布簾子,扭頭向托塔天王晁蓋方才站立的地方望去,卻見晁蓋、史進、石秀三人已經攙扶著遍體鱗傷的病關索楊雄和鼓上蚤時遷剛要走,李固心里一緊,幾個起落趕了上去,大叫道︰「晁天王慢走,且听李某一言!」
托塔天王晁蓋回過頭來,雖然是心中恨極,但臉上還是不動聲色道︰「不知李大都管喚住晁某意欲何為?難道是嫌我楊雄兄弟與時遷兄弟身上的傷還不重,從而趕上來再施酷刑不成?」
「我也不想在楊雄與時遷身上用刑的,只是非如此,怎麼能延緩你晁天王逃月兌的速度?」李固心中暗忖著,臉上卻是笑了起來︰「晁天王說哪里話來?你可以問一問楊雄和時遷,看他們兩個在我翠雲樓時何曾受過一絲一毫的皮肉之苦?他們身上的傷都是昨晚中書相公讓人打的,與李某著實無干呀!」
托塔天王晁蓋懶得與李固爭辯,便冷冷笑道︰「李大都管喚住晁某,不會是僅僅為自己辯解這麼簡單吧?」
「知我者,晁天王也!」李固搖頭晃腦道︰「李某手里還握著一個玉麒麟盧俊義,晁天王手里卻握著李某的女人賈含煙,難道晁天王不想再交換一下嗎?」
「李大都管,你想必是弄錯了,賈含煙並不在晁某的手中。」托塔天王晁蓋慢條斯理道。
「怎麼可能?含煙明明是被你麾下的白日鼠白勝掠了去的!」李固一見晁蓋矢口否認,一時之間卻也沉不住氣來。
「沒想到你李大都管也有著急的時候?」托塔天王晁蓋哈哈大笑起來︰「賈含煙雖然被白勝掠了來,但晁某礙于她盧員外娘子的身份,就讓白勝將其送還給浪子燕青了。李大都管想要交換的話,直接去找浪子燕青就行了,反正你們有老交情在,更好說話一些。不過,這只是盧員外的家事,與我們水泊梁山並無瓜葛。告辭!」
李固被托塔天王晁蓋這一席話刺得啞口無言,只能是眼睜睜看著晁蓋等人緩緩離去。他在心底恨恨道︰「如果不是高虞候體力尚未恢復,戰力如何不得而知,如果不是我翠雲樓十三太保折了一個李三,無法擺出‘十三大陣’的話,李某現在就能將你這廝留下來!」但很快的,李固又恢復了常態,朗聲笑道︰「晁天王,道路坎坷,希望你一路走好!」
托塔天王晁蓋毫不示弱,高聲應道︰「李大都管不必掛心,我們梁山兄弟擅走坎坷路,比這里難走十倍的路晁某都走過來了,豈會在這小小的飛虎峪栽跟頭?」
「是嗎?那咱們就走著瞧!」李固快步跑向了馬車,向高山請示了一下之後,將手一揮,一行人徐徐退出了飛虎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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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虎峪,座落在北京城正西三十五里處,乃是從北京城西行的必經之路。谷長約三里,中間是一條筆直的官道,兩側皆是懸崖峭壁,陡峭難攀,正是一個設伏的極佳所在。
銀鈴花惜玉與一丈青扈三娘率領三百名神臂營弓手,已經在山谷兩側的樹林里潛伏了三個多時辰,眼看著晁蓋與李固交換了人質之後,各自退去,可依然沒有等到急先鋒索超所率領的五百鐵騎。
花惜玉仰起頭望了望,見太陽已經西斜,不由小聲嘟囔道︰「急先鋒索超的五百鐵騎到底會不會來?」
花惜玉的聲音雖小,但還是被一丈青扈三娘听了個正著。她笑了笑︰「惜玉妹子稍安勿躁,晁蓋哥哥說急先鋒索超會來,索超就一定會來!」
「晁蓋哥哥?晁蓋哥哥?看姐姐說到晁蓋哥哥時的那種神情,莫不是真的喜歡上了晁蓋哥哥不成?」花惜玉咯咯笑了起來︰「我與你雖然是好姐妹,但是妹妹我入門在先,以後你得喚我一聲姐姐才是!」
一丈青扈三娘因為與花惜玉同樣的命運,所以二人感情極深。被花惜玉這麼一說,一張俏臉頓時漲得像紅布似的︰「惜玉妹子,你再胡說,小心姐姐我撕爛你的嘴!」
「撕爛我的嘴?來呀!來呀!只要姐姐你舍得撕,盡管來好了!只是撕爛了小妹的嘴,看以後哪個陪姐姐說話?」花惜玉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這一席話一出,兩人便相視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只見花開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施禮道︰「小姐,扈頭領,斥候來報,急先鋒索超率領的五百鐵騎已在數里之外。」
「急先鋒索超終于來了,也不枉我們神臂營在此等他這一回!」花惜玉的臉上寫滿了興奮,沉聲道︰「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小心隱蔽,莫要露了馬腳。」
花惜玉話音剛落,只听遠處傳來了一陣爆豆般的馬蹄聲。不多時,只見塵土飛揚之中,一面大旗迎風而展,上面繡著兩個大字——先鋒。漸漸地,那煙塵越發的大了,即便是立足在高處,亦是能感到地面的震顫。「先鋒營,果然名不虛傳!」花惜玉臉色一緊,握緊了腰刀,喝道︰「敵兵已到,按原定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