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早晨已經是涼意十足,特別是伏魔山這種深山密林,晚間的霧氣凝結成透明如同珍珠一般的晨露,滴灑在稍微有些枯黃的草葉上。
伏魔山位于周國境內,地方不大,因千年前有仙人在此大戰魔界強者並且將其制伏而得名。
年僅十五歲的鄭陽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寬松大褂,站在半山腰的一塊平地上面,把拳頭揮舞得虎虎生風。
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三十五歲的父親鄭天逸已經是胡子拉碴,滿臉的皺紋,看起來就好像是個五六十歲的老人一樣。
太陽高高升起,似乎驅散了薄霧的陰涼,山林間的各種動物也活躍起來了,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充滿希望。
晨練結束,洗了個熱水澡,吃著賢惠的母親李佳怡精心準備的早餐,練武的疲憊一掃而光,這樣的生活雖然很簡單,但是鄭陽卻感覺到十分滿足。
「再過一個月,你就十六歲了吧。」鄭天逸喝著親自釀造的米酒,半眯著眼楮對鄭陽說道。
「是的,父親。」雖然不明白鄭天逸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鄭陽卻依舊恭敬地回答。
鄭天逸從左手食指上摘下一枚造型古樸的戒指交到鄭陽的手上說道︰「這枚空間戒指已經跟著我三十年了,里面有我的畢生所學和外出歷練時候得到的小東西,你帶著吧。」
「這……」鄭陽更加不明白父親這要是做什麼了,听母親說,父親年輕時候曾經是家族年輕一代的最強者,只是因為出了一些爭端,不願意屈服而被驅逐,來到這樣一個安靜偏僻的山林中生活,他隨身佩戴了幾十年的東西,為什麼會突然交給自己?
見鄭陽不接,鄭天逸嚴肅道︰「拿著,不要問,以後你會知道,按照我說的做。」
鄭陽打了個哆嗦,趕緊接過空間戒指來戴在手上。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父親的威嚴之中,生活中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睡就剩下練武了,對于這個既是父親又是師傅的人的恐懼和服從,已經深入到了靈魂。
他站起來板著臉對鄭陽說道︰「跟我來。」
鄭陽乖乖跟在後面,走了幾步,扭過頭來求助似的看著李佳怡,接觸到來自于母親那鼓勵的目光,他感覺到踏實了很多。
穿過簡易的庭院,兩人來到了一個雖然簡陋卻布置得很精細的小房子面前。
在鄭陽這麼多年的印象中,這里是自己的禁地。
推開封塵已久的大門,里面漆黑一片,飄揚起來的灰塵讓毫無準備的鄭陽連續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團溫和的白光從鄭天逸的右手心飛出,照亮了整個不大的屋子,那是用真氣凝聚而成的光球,只有照明功能,屬于輔助性的一級法術。
半人高的櫃子上面擺放了數十個牌位,供奉著鄭家先祖,兩個蒲團上面布滿了灰塵,而鄭天逸卻是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鄭陽趕緊有樣學樣,撲通一聲跪倒。
「不孝子鄭天逸拜見鄭家列祖列宗。」鄭天逸雙手合十,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
鄭陽一臉迷惘,對于他來說,神位上的那些所謂列祖列宗,從來沒有在記憶力出現過,包括時間上與自己最相近的爺爺。
接著,鄭天逸又嘀嘀咕咕了很多東西,然後才對鄭陽說道︰「按照家族規定,十六歲就要進行武魂覺醒了,原本我想等到那一天的,但是我夜觀天象,此事卻是宜早不宜遲,你跟我來。」
鄭陽乖乖地跟在鄭天逸的後面,到神位下面的一個抽屜里面拿出來一枚五色的珠子,上面顯現出了淡淡的顏色,分辨是金色,棕色,透明,赤紅,褐色。
「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會有相對應的屬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到十來歲的時候屬性就基本穩定下來不會再有波動了,所以就在這個時候進行武魂覺醒,待會兒你把手貼在這里輸入真氣,相對應亮起的區域就是你的屬性了。」
鄭天逸如是說,鄭陽問道︰「那沒有真氣就不能進行武魂覺醒嗎?」
「當然,不過大陸尚武,派系林立,除非廢物,否則十六歲怎麼樣也會有一絲真氣波動了。」鄭天逸面無表情地說道,自己這個兒子,十歲的時候就修煉出了真氣,到現在已經達到了煉體境圓滿境界,雖然不說出眾,他倒也還算滿意。
鄭陽問道︰「那一個人有幾種屬性呢?」
鄭天逸說道︰「大多數人都只有一種屬性,不過也有的人天生雙屬性或者是多屬性,這些人若是身處大家族,將來必然會成為佼佼者,而若是小家族或者是平民出現雙屬性以上的,都會選擇主修一門,而且都會對自己的多屬性進行保密,因為消息一旦泄漏,將會被仇家追殺不休,因為多屬性的天賦實在是太好了。」
鄭陽又問︰「哪種屬性是最強的?」
鄭天逸耐心解釋道︰「沒有什麼屬性是最強的,五行屬性相生相克,每一種屬性都是平等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差的屬性,只有不肯努力的人。當然,因為體質或者真氣的關系,待會兒進行覺醒的時候呈現在這上面的顏色強度也會不一樣。」
該問的不該問的都問完了,鄭陽深呼吸一口氣,調動真氣,有些忐忑地將右手放在了那珠子上面。
雖說不奢望自己是萬中無一的幸運兒,但是誰又不希望自己會是神佛眷顧的那一個呢?
屬于金屬性的金色部分率先亮起來,亮得耀眼,這代表著屬性力量最強,鄭陽和鄭天逸都感覺到有些歡喜。
正當鄭陽準備收回真氣的時候,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旁邊代表木屬性的棕色也逐漸開始發光。
「雙屬性?」
兩人都驚呼了一聲,鄭陽自然是無限歡喜,鄭天逸卻是神情復雜。
鄭陽哪知道父親在想什麼,想起自己居然是雙屬性,他高興壞了,不由得加大了真氣的輸出,盡管這對增強珠子上面的光芒來說並沒用。
過了一會兒,棕色光芒大盛,和金色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非但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代表水屬性的透明色,火屬性的赤紅色,土屬性的褐色都相繼亮了起來,原本暗淡無光的珠子變得光芒四射,璀璨奪目。
「居然是全屬性!」
鄭陽歡喜得感覺到心髒都要蹦出來了,而鄭天逸卻是眉頭緊鎖,一臉思索的樣子。
注意到父親的異常,鄭陽疑惑道︰「怎麼了?父親大人不為兒子高興嗎?」
「不高興。」鄭天逸淡淡地說道。
「被天神眷顧的幸運兒,我真的很為你高興,也祝福你,將來我希望你能夠踏上武道的巔峰,但是修行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僅需要好的指導,而且還需要穩定的環境,但是很抱歉,現在我什麼都給不了你,這就是我不高興的原因。」
鄭陽卻安慰鄭天逸道︰「父親大人不用擔心,環境都是人創造的,你們看,我們不在家族這麼多年生活在這里不是也挺好的嗎?至于導師,父親您就是我最好的老師。」
自己的兒子能有這樣的想法,鄭天逸是十分高興的,他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聲音也緩和了下來︰「不,最好的導師不是我,而是這個社會,我想要你離開我們,去外面闖蕩,見識的多了,心胸就開闊了,這對于你的發展來說是有莫大好處的。」
「走?為什麼?難道跟在父母身邊不好嗎?我想和父親母親大人在一起,我會好好努力修煉的。」一听說要自己獨自離開,鄭陽立馬就急了。
鄭天逸破天荒了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說道︰「我們出去再說吧。」
兩人出來,鄭天逸把覺醒的結果告訴了李佳怡,結果李佳怡也是和他一樣一臉愁容。
還是鄭天逸首先打破了沉默,說道︰「我的意思是讓他獨自出去歷練一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也充滿了各種挑戰,在行走的過程中,他一定會有所領悟。」
李佳怡默默地點了點頭。
鄭陽怎麼舍得和母親分開?想起這個來,他就要掉眼淚。
李佳怡趕緊把這個和自己一樣高的兒子摟進懷里,說道︰「傻孩子,你長大了,家是孕育你的搖籃,是你失意時候的港灣,也是你累了時候的歸宿,但是,你不能總是呆在家里面吧?翅膀長出來了,總是要飛翔的。」
「可是……如果離開了你們,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鄭陽有些害怕地瞄了一眼鄭天逸,弱弱地說道。
鄭天逸嚴肅地說道︰「沒有我們在你的身邊,你更需要自己規劃自己的生活,做孩子最失敗的,就是既厭惡父母設計的人生,又怕走錯路辜負了父母的期望,勇敢地邁出第一步,將來成就如何,都要自己把握。我不想我的兒子是一個失敗的人。」
眼看父母都是這個意思,鄭陽也知道自己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能沮喪地答應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