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第一個進這電梯里的人做/愛,我要報復你。"小麗用盡全身力氣摔上門,門在她身後發出很大的 的一聲,在寂靜深夜2點鐘的20層樓上,顯得分外刺耳。
她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傷心,哭著跑到電梯口,撳了一下下樓鍵,電梯顯然在她上來後並沒人乘坐,依然停在20樓。門很快地開了。她恨恨地想著︰"你竟然這樣對不起我,"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嗑藥嗑多了。
阿川並沒有追出來,他正不知所措地赤著身子,和另一個同樣一絲不掛的女孩一起在房間里,臉上還帶著被憤怒的小麗抓破的傷痕。
小麗和阿川在一起有一年了,阿川原來在卡拉OK上班,就是在小麗上班的卡拉OK里──做侍應,後來和小麗正式確定關系後就不上班了,小麗養著他。
她對他的唯一要求是︰不要背叛她,"我既然是做小姐,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那是因為上班的關系,但我心里不會有其他男人的,你也絕對不能有其他女人,知道了嗎?"她曾經拍著阿川的臉,親昵地對他說。
"那當然了,我怎麼會有其他女人呢,你不相信我?"阿川板著他那漂亮的臉,很嚴肅地對她信誓旦旦地說。
"你要是背叛我,我把你閹了。"小麗正色對他說道。
阿川真的背叛了她,她卻不能真的把他閹了,只是在極度悲憤之下撲上去,把他的臉抓花了。
她原先給阿川打電話,說晚上不回來過夜,要陪客人並不是騙他,是真的。
她的老客人黃總很早就定下了這個禮拜和她一起到外地玩,飛機票都訂好了,是次日的航班,晚上他就不想回去,對太太謊稱說要加班,卻在酒店開好了房間,想和小麗纏綿一晚。
黃總其實很年青,三十多歲的樣子,在床上功夫了得。他對小麗情有獨鐘。在酒店的迪廳里,他們喝了不少酒,開了很高的的斯科音樂,在一起跳舞。當然,他們照例嗑了藥。
事情正按程序一步步地發展著,最後一個節目當然是他們HIGH過後做/愛,但是卻發生了一點小變故。
不知道黃總的太太從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了他沒在加班,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里,說要過來,嚇得黃總解釋了半天,回家平息後院去了,當晚肯定是回不來了。
豪華酒店的房間空在那里實在太可惜,小麗于是打阿川手機想要他過來浪漫一下,但手機卻無法接通,她心里有些發緊。
阿川在她不在的時候在干些什麼?是不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里?還是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我要去看看。"她對自己說。她搖晃著身體走出了酒店。
阿川是呆在家里,卻不是老老實實地。因為小麗打開門時發現他和一個女孩果/身躺在床上,驚慌失措地望著她。
電梯門在小麗身後關上了,小麗用力"啪"地一下,按下了一樓的按鈕,她覺得電梯微微一沉,開始向下降去。
凌晨的2點,四處顯得格外寂靜。只听到電梯向下運行時發出的微微聲音。指示燈一閃一閃地亮著︰19、18、17……10……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小麗靠在電梯里,看著閃爍的樓層指示燈,臉上露出諷刺的微笑,"阿川這個畜生,虧我這樣對待他,他真對得起我……好,既然他要亂,我比他還亂!!"。
她覺得頭腦越來越不清醒,身體不由得順著電梯牆體慢慢滑坐到地上。
"阿川,你了不起,背著我和女人亂搞,你會,我也會的……嘿嘿,我要和第一個進這電梯里的人做/愛,最好是又老的、又丑的……"
但是在這寂靜的寒冷冬夜凌晨,會有什麼人從溫暖的被窩里鑽出呢?
"要是沒人上這電梯,我還會……"小麗在心里設計著自己的報復計劃。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下來,指示燈停止在10字上,是10樓。
阿勇絕望地掛斷電話。他知道,持續了三年的愛情在這一瞬間劃下了句號。
他疲倦地抬手看了看手表,快兩點鐘了。
半躺在床頭呆了一會,他想起了什麼,從口袋里掏出錢包,抽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幸福地相偎,笑著看著鏡頭。一個帥氣,一個美麗。那男的就是他。
沒想到這些卻已經成了過去時。照片中的女人已和其他人訂了婚期,他知道,剛才的那個電話,很可能就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聯系。想到這不由得心里一酸,眼角有些液體就要滲了出來。
"啪!"他忽然用力地打了自己的臉一下。覺得頭腦有些清醒了,"這些已逝的東西,想著它干什麼?"瞥見了桌上放著的火機,他毫不猶豫拿了過來,手指輕按,火苗就跳起舞來,頃刻就吞噬了照片中的兩人。
"我想爛醉。"他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門,是不是喊上最好的朋友陪自己喝酒呢?不超過兩秒鐘,他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痛苦是要一個人默默享受的。
門在他背後關上了,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冬夜10層樓上,也顯得有些刺耳。
深夜的寂靜樓道里,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阿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回去嗎?不出去了。"他想轉身,一轉念在心里又暗暗地嘲笑自己︰"你是男人嗎?又不會有鬼。"
他來到電梯前,發現電梯樓層指示燈正在閃耀著。18、17、16……
是誰在這深夜出門呢?難道也是和自己一樣,出門買醉的嗎?也可能是打麻將的打餓了,出去買宵夜的。
"他們是什麼人關我吊事?"他粗魯地想,我把自己的事煩好就行了,還管別人呢。今夜的唯一任務就是──爛醉。
他按了一下下樓鍵。
15、14、13、13、11、10.……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在第10層樓停了下來。
沒想到,電梯里竟然是一個美女,而且喝醉了。
他認為她是喝醉了的原因是︰他聞到了從女孩處發出的濃烈的酒氣,女孩靠在電梯里,並且坐到了地上,還有,就是女孩傻/傻/地微笑著看著他。
接著那女孩忽然大聲地笑了起來,笑得很激烈,以至于眼淚都笑了出來。
他慌忙走進了電梯,試圖把女孩扶起來──他一向是一個熱心的人,特別是對美女,但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他是一個健康的,正常的男人。
電梯門在他背後關上了。
喝醉的女人很難扶起來,很重。
阿勇使盡全身力氣,終于把她拉到了靠牆站起,期間這個女孩一直在不停地笑著。
她確實喝多了,在這里傻/笑什麼,阿勇心想。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問她︰"你笑什麼?"
"我笑什麼?"這女孩指著他,臉上仍然是好笑無比的表情,阿勇卻在里面發現了一些落寞的痕跡。她繼續放肆地笑著,面對著他︰"我笑什麼你不知道,哈哈,真好笑。我在笑你……"
"你真是酒多了,我有什麼好笑的,哎哎哎,你站好。"他托住了這女孩的腰,防止她又倒下去。
女孩忽然嚴肅起來,不再笑了,對著阿勇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麼笑你嗎?"她有些口齒不清。
"為什麼?"
"我在笑你,長得,太帥了,不夠丑,不夠爛,不合,要求。"女孩好不容易說完的斷斷續續的這句話讓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什麼,你在說什麼?"
"不過,沒關系,將就,將就也行,湊合著用。"女孩撲了上來,雙手勾住了阿勇的頸子,嘴貼上來要親他。
"你要干什麼?"阿勇想要推開她,卻推到了她的胸部,手上忽然觸到了一些柔軟又有彈性的東西,他忙縮住了手。
他不知道這女孩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摟住他結結實實地在他臉上印了幾個印子,臉上被她弄得全是口水。
他用盡全力終于掙月兌出來,用衣袖將臉上的痕跡抹去,後退一步,不知道說些什麼,頓了下才困難地說︰"你喝得太多了,需要清醒一下。"
"要我清醒的辦法就是︰"女孩喘了一口氣,迷茫的眼楮努力在認真地看著他,接了下去說︰"和我做/愛。"
他體內有一種原始的**升騰而起,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有些不道德,于是竭力地想壓抑住它,一、二、三、他默數著,深吸了一口氣,想使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一些︰"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和我做/愛?"
"哈哈,還是個雛,裝正經,你正經你模我這兒干什麼?"小麗指著自己的胸部,"手感不錯吧,再來模一下。"她伸出手來,抓住了阿勇的手,使勁地要把它放在自己的乳/房上,阿勇想讓自己的手縮回來,卻發現自己的手不听話地沒有動。
雖然隔著多層衣服,阿勇還是感覺到這對乳/房,是乳/房中的極品,不大不小,富有彈性,乳/頭應該是微微上翹的吧,他想。
"叮",電梯卻不識時務地停了下來,門緩緩地打開了,電梯已經運行到一層。
門外有點冷風,灌到了阿勇的脖頸里,阿勇不覺抖了一下。
小麗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按鈕,門又慢慢關上了。
空空的停在一層的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失戀的男人,一個絕望的女人。
女人迎了上來,緊緊地抱住了阿勇,阿勇沒再閃避。
隔著多層褲子,小麗還是感覺到了阿勇的堅硬。她手伸了下去,慢慢地撫模著阿勇。
"去哪里做?"阿勇聲音嘶啞地問她。他並不想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畢竟不了解她。
小麗想起了酒店的房間,她模了一下口袋,鑰匙牌硬硬地還在。
"你跟我走吧。"
衛生間的水聲驚醒了小麗,她慢慢睜開了眼,想起來是昨天──確切地說是今天凌晨,他們做完事後洗澡,忘了把水龍頭關緊。
她轉了個身,阿勇還在睡著,發出輕輕的鼾聲。
他們兩人打了車來到酒店,一到房間,就迫不及待地互相解開衣服,然後又迫不及待地貼在了一起。
阿勇的確是一個做/愛的好對手。
因為他年青,又很久沒接觸過女人了──他們兩人在一起,就象干柴踫到了烈火。
他們一共燃燒了四次。
也許是太消耗體力了,直到現在他還沒有醒來,快中午十二點了。
小麗從床上起身,來到衛生間洗漱。嘩嘩的水聲把熟睡的阿勇驚醒了。
"你起來了?"他迷迷糊糊地問。
小麗沒有回答,自顧自地刷完牙,洗完臉,從包里拿出妝盒,淡淡地補了些妝。
阿勇在床上又躺了一會,清醒了一些,伸個懶腰,從床上爬起。
他來到衛生間,正好小麗洗漱完出來,阿勇伸出了手,要去抱她。
小麗卻毫不客氣地推開他的手,厭惡地對他說︰"走開,別踫我。"
阿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麼了?怎麼忽然態度變化這麼快?"
小麗冷冷地看著他︰"不怎麼,今天我不高興。"
"那你昨天怎麼又那樣?"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我高興,今天不高興了,不行嗎?"
阿勇無法置信地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說不出話來。
"你去洗臉刷牙吧,過了中午十二點鐘,房錢又另算一天,你快點。"小麗看他不語,催促他道。
阿勇愣了半晌,終于反應過來,說道︰"難道昨天你只是隨意地想找一個人過性/生活嗎?"
"回答正確,可惜的是,你還不夠爛。"小麗來到房間,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地說。
"你以為你這樣能報復得了誰?"阿勇很聰明,大概地猜到了**分知道她一定是想報復男朋友才會這麼做的。
被他說到了痛處,小麗象被蟄了一下,跳了起來,朝他咆哮著︰"我報復誰關你屁事!你以為你是誰?一個性工具而已。你這個王八蛋,你給我滾!"她象一個凶猛地母獅,撲了上來,用力地推搡著他。
阿勇推開她︰"不用你推,我自己走。"他回到床前,穿好衣服。
小麗默默地看著他穿好衣服就要出門,忽然悲從中來,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痛哭了起來。
雖然很冷,但是天氣晴朗。桔紅的夕陽暖暖地照在小麗的身上,街上人來人往,她獨自一人走在人群中,忽然有種想笑的感覺。
她和阿勇說了很多話,說起她的男朋友,說起她從事的工作,說起她為什麼傷心,說起她對阿勇的印象……
其實,她對阿勇的印象還是相當好的,因為他很象她讀書時的初戀男友。
至于她的工作,她以為說出來後阿勇會很吃驚,結果阿勇的反應讓她出乎意料。
"我感覺到了。"他說,她的行為的確有異于一般的女孩,不過,"我不在意。"
"一個人的工作好,並不代表她人好。"阿勇的這句話屬于有感而發,她原來女朋友工作穩定,收入豐厚,但最終卻拋棄了他。
"做什麼都是要靠感覺的,我和你有感覺,所以,和我在一起吧,以後不要再做小姐了。"
小麗的心情很愉快,她回了家,把阿川從家里趕了出去。這家伙倒也自覺,自知理虧,沒多說什麼,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走了。
她的一段舊情結束了,新的一段情卻開始了。
為這樣的一個男人去放縱,實在不值得。她下定了決心,要從頭來過。從今天開始,她就不去卡拉OK上班了。
她想著,這是一段不應該的放縱,但是,這段放縱,卻讓她認識了一個更好的男孩,這難道是上天對我的補償嗎?
她一邊過馬路一邊撥了何勇的號碼,約他晚上出來吃飯。
燈火輝煌的馬路邊上,阿勇點著一支煙,在等著小麗的到來。
他和小麗在電話中約好了,晚上七點在市中心的商貿中心門口見面。
他深吸了一口煙,回想著他和小麗今晨發生的事。直到現在,他仍覺得和小麗之間的際遇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
這情節太離奇了。就象在電影中的故事一樣。他甚至覺得,發生的這些事,可以說比故事還要傳奇。
在他剛剛失戀,陷入深深的絕望中的時候,小麗的出現,就象上天為了安慰他,特意給他的補償。
他知道,在自己第一眼看到小麗的時候,就被她的美麗地深深震住了。阿勇覺得,自己對小麗是一見鐘情。
他的前女友也稱得上是一個美女,他很清楚,在他和女友談戀愛時,有不少人在追求著她。
阿勇自嘲地笑了一下。到最後,他終于還是沒有勝過他的競爭者。
女友的離去,可以說改變了阿勇的世界觀。他發現,有時候,感情並不是人們做出判斷的唯一標準。
作為一個畢業不久,才參加工作的外地人,自己的收入僅僅能夠維持生活,甚至連現在住的這套房子,也是公司花錢租的宿舍。這和那些事業有成,有房有車的成功人士相比,的確不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不幸的是,他的競爭者就是這樣的一個成功人士,理所當然的,阿勇成了最後的失敗者。
這使得阿勇極度地失落。
但在他極度失落時,小麗卻適時出現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份是一個小姐。
如果她不是一個小姐該多好啊。阿勇想著,即使她做任何工作,甚至她無所事事,學歷不高,一貧如洗,只要她不是這個職業,他就會全心全意地去愛著她。
因為,他的確對小麗有感覺。
他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掐滅香煙,站起身來,抬頭看時,卻看到一個女孩站在他面前,略帶羞怯,微笑地看著他。
阿勇眼前一亮。
小麗來了。
"听你口音好象不是本地人。"
在飯店里,兩人都似乎想不出如何開口。還是阿勇打開了這僵局。
嗯。小麗應了一聲。我確實不是本地人。
是哪里人呢?阿勇繼續問道。听小麗的口音,似乎是南方來的。
小麗卻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好象也不是本地的吧。"
阿勇告訴了她自己的籍貫。他老家離這城市也不算遠。在這城市讀的大學,畢業後就沒有回去,在這找的工作。
工作幾年了?看你很年輕啊。
阿勇笑了一下。是沒幾年。去年才畢的業。
小麗想了想,那你應該比我大兩歲嘍。她端起酒杯,淺淺地呷了一口酒。你就住在那大廈里面嗎?
是公司代我租的房子。才搬來不久。以前住公司附近的,後來那里的房子要拆遷了,才搬到這兒來的。
怪不得以前從來沒見過你。小麗笑了笑,忽然想起早上兩人發生的事,不禁臉上一紅。
昨天酒太多了,又嗑了藥,在看到阿川做了那樣的對不起自己的事時,小麗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所以自己才會做出這樣不可思議的事來。現在回想起來,她忽然覺得有些害羞。
這嬌羞的樣子顯得分外動人。阿勇看著她,忍不住愣了一下。
小麗看出了阿勇的異常。她微笑了一下。對于男人這樣看她的神態,她早已習慣。
她的確是一個非常吸引男性眼球的女孩。
但阿勇這樣的表現,卻還是讓她心中有了一絲甜意。
她對阿勇有好感。在發現阿川背叛了自己以後,她知道,他們之間已經再也沒有可能了。她不能容忍男人的背叛。特別是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所以,她和阿川之間,已經結束,再也沒可能繼續了。
現在,她面前的這個男孩叫阿勇。
也許,自己可以和他有一個新的開始?
但是,阿勇會在意自己的過去嗎?真的會象他在賓館里對自己說的那樣,他並不在乎自己曾經的身份,會和自己發展下去?
只要他願意,我不會再做小姐了。
但現在要做的是,我要得到阿勇的一個確認。
她認真地看著阿勇,問道︰
"你上午在賓館里對我說的話,是真的嗎?"
阿勇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在晚上來見小麗之前,他也在心里問過自己好幾次。
真的能對小麗的身份毫不在意嗎?
他一直沒有打定主意。或許,在小麗問自己這個問題時,他會給她一個答案,告訴小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
但在今晚,在小麗殷切的目光注視下,阿勇的心中忽然一軟。
我說的是真的。你不要再做小姐了,以後我們就在一起吧。
他站了起來,坐到小麗身邊,伸出手來攬住了她。
小麗輕輕地把頭靠在了阿勇肩上,良久不語。
我能相信你嗎?
能。阿勇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用手握住了小麗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
他們住到了一起。
阿勇在一家公司做銷售,每天的工作,就是拜訪各種各樣的的客戶。
在他最初剛進公司的時候,銷售工作很難開展,在開始的幾個月,阿勇幾乎沒有做成一單生意。
他曾不止一次想到了放棄。
但還好,最後他還是堅持了下來,在他的努力下,現在的工作逐漸走上了正軌。
他的手上已經慢慢有了一些客戶,也就是有了一些朋友,隨著這些朋友的介紹,他的業務越做越好。
在公司里,阿勇的銷售業績從當初的最後幾位,到目前的前幾位,進步幅度相當引人注目。
老板對他的態度日益和善,甚至在某次聚會後,有意無意地跟他說過,要讓他入股的事。
阿勇喜歡這種被重視的感覺。
這還遠遠不夠。我的業績要做到公司第一。
我要讓原來的女友以及所有曾經看不起我的人看清楚,我絕不是一個無能的人,別人能做到的,我也能。我還能做得更好。
一定可以。
他鼓勵著自己。
小麗和阿勇在一起後,就沒有再去卡拉OK上班。
小麗的手中有一些積蓄,數目還不算少,阿勇的收入也隨著業務的逐漸好轉而水漲船高,因此,他們暫時不必為生活發愁。
但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畢竟讓人覺得很無聊,何況,積蓄總有用完的那一天,用完後怎麼辦?她並不想讓阿勇養著她。
因此,她想找個工作,或者自己開個小店。
阿勇問過她的家庭情況。是哪里人,家里還有誰?有時還問過她,為什麼會做一個小姐。
她跟阿勇說了,自己原來住在南方的一個城市里。是獨女,父母都是工人,父親在她上初中的時候,得了癌癥,查出來不久後就去世了,而母親也因為心力交瘁,積勞成疾,不久也離開了人世。
我是一個孤兒,高中也沒上完,連生活都需要別人的接濟,很苦。有初中同學在這里做小姐,跟我說這個城市不錯,說要帶我過來,我就來了。
最後就做了小姐。
阿勇對她的話深信不疑。沒想到小麗的身世這麼可憐。
但小麗知道,她的這番話,其實都是假話。
她並不是因為生活的原因才成了一個小姐。
過去的一些事情她不願再去回憶,但這回憶卻不時地騷擾著她,使她片刻不得安寧。
想起那些往事,她就覺得一陣陣的惡心,恥辱感不停地涌上她的心頭。
"我不會原諒的,永不原諒。"她對自己說。
她寧願希望自己真的是一個孤兒,雖然孤苦伶仃,雖然因為生活所迫做了小姐,但她卻有一個清白的過去。
經常地,小麗會在半夜里驚醒,滿身是汗。
阿勇也會被她吵醒,就問她︰怎麼了?
她緊緊抱住阿勇︰"做了一個惡夢。"阿勇看到她的臉上流下一行淚水。
"什麼夢?"阿勇輕輕拍著她的背,問她。
小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似乎還沉浸在夢境中。
"我怕。"最後她說︰"不要離開我,永遠和我在一起好嗎?"
阿勇看著她楚楚可憐的神情,心中柔情萬種。
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不知不覺地,阿勇開始愛上了小麗,他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小麗了。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你也不要離開我。"
小麗盤下了離他們住的那幢大廈不遠處的一家門面。
她做起了服裝生意。
雖然生意並不是太好,但開始的一段時間,她和阿勇算了算賬,居然沒有虧本,也可以說是一件可喜的事。另外,她總算有了一些事情可做,用不著天天呆在家里,這樣不至于太過無聊。
她做的是女裝,進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麗的眼光還不錯,進的服裝很新潮,加上她態度也好,慢慢地生意就好了起來。
通常到她店里來的,都是一些年輕的女孩,偶爾有些男性,大多也是陪女友來買衣服的。極少有男性單獨地到她這小店來。
但這天就來了一位。
那天,是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小麗的店里人還不算少,因為幾乎在同時,來了幾撥女孩在挑衣服。小麗正在招呼著她們的時候,這個男人走了進來。
小麗朝他瞄了一眼。
他大概不到四十歲,相貌很是普通,衣著也不起眼。
他是給女兒買衣服嗎?不太象,看他的年齡,如果有小孩的話,最多也就十多歲,小麗店里的服裝並沒有這種年齡層次的。
為女友或是愛人買衣服?也不象。即便他要有女友或是愛人的話,他這樣的人為她們買衣服似乎也不會到小麗這樣的新潮服裝店來。
另外,如果說他的眼光在看服裝的話,不如說他看小麗更多一些。
他的眼神有些不太自然,似乎在偷偷打量著小麗。在小麗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交時,他卻將眼光轉向別處。
這人是誰?這麼奇怪。小麗在暗暗地搜索著自己的記憶。他是誰呢?
自己應該沒有見過他。
在她打發完手上的顧客,想要招呼這男人時,這人卻轉身走出了小店。
"你好象有心事,你在想什麼?"
阿勇看著她,問道。
小麗搖了搖頭,說︰沒想什麼。只是今天有點累。
她岔開話題,挾了一塊肉,放到阿勇碗里︰"看看我今天燒的牛肉怎麼樣,咸不咸?"
阿勇將牛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品嘗著味道。"嗯,不錯,蠻好的。想不到老婆你的手藝進步了嘛。"
看得出來,他的稱贊是由衷的。
這句話如果放在平時,小麗一定會很是高興。
她也許會再給阿勇挾一些其他菜,讓他再多吃點。
但今天她卻沒了這種興致。
她的心中一直在想著下午那個男人的身影,還有他的眼神。
也許什麼事都沒有,是我太多心了。小麗在安慰著自己。
只是一個男人多看了我兩眼而已,又不是沒有被人看過。
但這人的眼光,卻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這人是誰?是他派來的嗎?她的心里反復地在想著。
不管怎樣,我絕對不會回去的。
她打定了主意。
阿勇這些天在跟一筆大單子。
如果這單子能談成的話,阿勇下半年的業績就不用發愁了。並且,連想都不用想,他本年的銷售業績,一定會一躍成為公司的第一位。
成為公司的第一,這是他近期一直在努力要達到的目標。現在看來,他離目標如此之近,簡直可說是唾手可得了。
他目前在盯的這個客戶是本市的一個大集團,近期正計劃轉變經營重心,進入到另一領域,而阿勇所做的產品正是他們需要的,而且數量很大。
負責采購的是公司老總的女兒,叫王倩。
"這女孩做生意有一套,又前衛又開放,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她要是個男人,一定很花心。你要是泡上她,你的生意就有戲了。"有人對阿勇半真半假地這麼說。
時尚而漂亮,還挺有氣質。
這是阿勇第一次去拜訪時,看到那女孩留下的印象,她好象並不象別人說的是那樣的一個女孩。
不過從她的眼光中,阿勇感受到一些什麼。她的目光停留在阿勇的臉上時,時間似乎比一般的注視要長一些。
叫我王倩吧,她笑著對阿勇說。
他們談得很愉快。
在對自己產品的了解方面,阿勇可以說是一個專家,他詳盡地解答了王倩提出的各種問題。
看得出來,王倩對他的解答很滿意。
"產品很好,你們公司我也基本了解了,不過最近還有幾家公司在和我接洽,我再考慮考慮吧。"
她並有馬上給阿勇一個明確的答復。
阿勇微笑著和她握手作別。
她的手修長而光滑,握手的時候,阿勇心中微微一顫。
因為她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在阿勇的掌心里劃了一下。
小麗在翻看著手中的雜志。剛走了一批顧客,店里此時沒有其他人。
門響了一下。進來了一個男人。
是上次那個奇怪的男人。
在一家冷清的下午的茶社里,幾乎沒什麼客人。靠窗的座位上,卻面對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那男人,另一個,則是小麗。
"他已經沒有幾天好活了。"那男人說。
小麗冷冷地看著他,面無表情,沒有說話,但眼圈卻有點發紅。
"癌癥晚期,樂觀估計,可能還有一個月的命。"那男人繼續地說著。
終于,小麗的眼淚掉了下來。
"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想見你一面。你回去吧。"那男人的語氣不急不緩,但卻顯得毋庸置疑。
你是什麼人?是怎麼找到我的?小麗拿出紙巾,擦掉眼淚,看著這人,眼光咄咄逼人。
那人對小麗敵視的態度毫不在意,繼續說道︰"我是一家調查公司的,姓楊。受你爸的委托,查找你的下落。"
"那你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有人說在這個城市好象見過你。不過他也不很確定,所以我就到這踫踫運氣。沒想到真找到你了。
你不是前幾天就找到我了嗎?為什麼今天才來?小麗冷笑道。眼淚卻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那人遞了幾張紙巾給小麗,看著她擦去淚水。
"我只是花了幾天時間確認了一下。我不想找到一個人看起來象,但最終不是我要找的人。"
在這幾天里,他確認了小麗的身份,也知道她現在正在和一個叫阿勇的人同居在一起。
對阿勇的行動他也掌握了一些。
對,我是你要找的人。你成功了,恭喜你。找到我你究竟能拿到多少錢?小麗語帶嘲諷地說。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我不會回去的。她激動起來。
那人看著她,沉默不語。
"沒事了嗎?沒事了我要走了。"小麗要站起身來。
那男人開腔了。"他知道你不願回去。他也沒奢求你能回去,不過他真的沒幾天好活了,所以希望你好好想一想。"
小麗虛無的眼神盯著前面,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人嘆了一口氣︰"你既然不願回去,那就算了。"
他招手叫服務員過來,結了賬。
在他起身欲走時,小麗阻止了他。
"我,我跟你一起走吧。"小麗困難地說。
一間酒吧里。
阿勇和王倩對面坐著,談著生意上的事情。
這筆單子必須盡快敲定下來,因此阿勇要和王倩保持接觸。當他約好王倩晚上出來談談業務的時候,王倩很愉快地答應了。
他們來到了這間酒吧。
口袋中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阿勇看了看,是小麗的號碼。他接通了電話,注意到王倩正在看著自己。
"你在哪里?"小麗顯然也听到了听筒中傳來的嘈雜背景聲。
在陪客戶呢。什麼事?
我有事,要離開幾天。
小麗的回答讓阿勇備感詫異。"離開幾天?什麼事?到哪里?"
要想把這事講清楚那就話長了,對這些她深埋心底,不願觸及的往事,小麗不知從何說起。她猶豫了一下,決定暫時還是不說。
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吧。
究竟是什麼事?你有什麼瞞著我的?阿勇有些著急。
我就回去處理一下家里的事,沒幾天就能回來了。
你家里不是沒人了嗎?阿勇記得小麗曾跟他這麼說過自己的身世。
是一個遠親,他快不行了,要我回去一趟,處理一下後事。說到"後事"這兩個字時,小麗鼻子不禁一酸,又要掉下淚來。
阿勇將信將疑。既然是遠親,那還需要你去幫他處理什麼後事?他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他……他只有一個人。
需要我去嗎?阿勇問道。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那你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
機票我已買好了,今晚十點,馬上就要出發了。要快的話,兩三天就能回來,慢的話,可能要三五天了。
哦。阿勇滿月復懷疑,但又覺得不便再問下去,于是叮囑了一句︰路上當心啊,早去早回,還有,多打電話回來。
"嗯。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的。不要太晚回家了,還有,在外面應酬,少喝點酒。"
好。
阿勇心情復雜。小麗什麼時候出來一個遠親呢?她還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
他有些坐立不安。
當小麗趕到醫院時,她父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躺在病床上,已處于彌留之際。
他的身體極度虛弱,骨瘦如柴。看得出來,這病痛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折磨。
他的眼光無神,但當他看到小麗來時,眼神中竟然發出異樣的神采。他虛弱地向她伸出了手,眼神中露出一絲希望的光芒。
病床前站滿了人,默默地看著他們。
小麗將手伸向了父親。父親的手冰涼冰涼的。
她看到父親向她擠出了一個笑容,一行濁淚順著他的臉龐慢慢地滑了下來。
小麗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爸爸,我回來了。"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老人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微微地點了一下頭,想對她說些什麼,但聲音嘶啞,難以听清。
小麗俯去,將頭靠向父親︰"您要說什麼?"她哭著問道。
父親氣若游絲,但他仍竭力把話說出來。"對……對不起。"
小麗忽然覺得父親的手往下一沉。
他停止了呼吸。
小麗哭得死去活來。
父親對她曾經的關懷,曾經的深愛和曾經的她以為今生都不會原諒的傷害,一切隨著父親的長逝,都隨風而去了。
當父親在某個深夜,在她熟睡時,對她做出那種難以啟齒的事情時,她曾經想到過去死。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以前所信賴的一切一切,全部在一個寒冷的冬夜,在那麼一個骯髒的瞬間,毀滅得一干二淨,毫無保留。
母親死得早,而父親一直都沒有再娶,幾年來她和父親相依為命。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父親居然能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來。他還算是一個人嗎?
看到自己的父親跪在自己面前,捶胸頓足,涕淚橫流,希望得到她的原諒時,小麗的腦子里空蕩蕩的。
她不知道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她離家出走了,漫無目的。也沒帶什麼錢。但她幾乎用盡身上所有的錢買了一張車票──不管去哪里,只要離開就好。
于是,她到了那個城市,再後來,很自然地,她成了一個小姐。
她曾發過誓,對那個人給她的傷害,今生──永不原諒。
但這人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無論再怎麼樣,這血緣關系是永遠改變不了的。小麗的血管里,流著的是他的血。
是父親給了她生命,盡管也是他毀滅了她生活的希望,但她又能怎樣呢?
唯一的選擇,似乎就是逃避。她永遠都不想再見到那個人,自己曾經稱之為父親的那個人。
但總有一些東西,無時無刻不在牽扯著她,使她無法釋懷。
處理後事用了好幾天的時間。
然後是辦理一些繼承的手續。
現在,小麗的身份不再是一個為了生計而奔波的女孩了。
她成了永信集團的最大股東。當然,這集團是她父親留給她的,除了這集團以外,還有一些動產、不動產等,這數目非常可觀。
小麗卻沒有絲毫開心的感覺。她寧願自己象一個平常的女孩一樣,過著平淡的日子,沒有一個難以啟齒的過去,只要有一個自己愛著的人,那就足夠了。
能讓她有個安慰的是,她現在有了阿勇。
她深信,阿勇很愛她,她自己也深深愛著阿勇。
雖然,他為了事業,有時不得不在外面應酬,不過,以後他不需要再這麼辛苦了。
在這些天里,她心里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他的生意談得怎麼樣了?是否已經把那個大單子談下來了?
其實這單子是否談成已經不重要了,對于她來說,在阿勇眼中所謂的大單子,可以說微不足道。
她想讓阿勇辭了那公司的工作,過來幫她。畢竟她覺得自己不適合做生意。她相信,阿勇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在那家小公司,對阿勇來說太屈才了。
馬上就會有一個空間讓你來自由發揮了,阿勇。
相信你不會辜負我的期望的。
在這期間阿勇也打了幾個電話給她。
問她這里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有些復雜。她這樣對阿勇說,不過快了,再有幾天我就回去了。
她並沒有告訴阿勇詳情,因為電話里說不清楚。
她想等自己回去後,會向阿勇和盤托出這一切。
不會再瞞著他了,也不用再瞞著他了。
"操!"
一個杯子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永信集團的副總,也是集團的第二大股東,張權,正在發著火。
"他媽的!何老頭死了,他女兒又回來了,還說要請會計師事務所對集團搞清查,搞什麼搞?"
辦公室里,除了他,還有一個叫劉洋的人,是他的心月復。
"听說這是何總請的一個姓楊的偵探找到小麗的,我知道這個人。"劉洋對張權說。"其實就算她回來了,又能有多大氣候?一個女孩,在外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干些什麼,對經營一竅不通,要想掌控集團,對您這公司的第二大股東來說,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嗎?就是有些資金的進出,如果被會計師事務所查出來,那就不太方便了。"
他們在何總住院的時候,挪用了集團一大筆資金做投機生意,誰知道投機失敗,這些事情如果敗露了,他們知道後果會是什麼。
張權想了一下。"會計師事務所我來搞定,何小麗才來沒幾天,我想她只是想知道公司的家底,在選擇會計師事務所這件事情上也不會太計較。但終究不太方便。最好能把她的股權全部搞到手,那就好辦多了。"
劉洋婬笑了起來。"上了她,把她娶過來,公司不就自然姓張了嘛。"
張權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你把那姓楊的偵探給我找過來。"他對劉洋說。
小麗簡單地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去,她要把所有的一切告訴阿勇,最好,能把阿勇接過來,幫她打理這邊的生意。
那個張副總還是不錯的,對她很關照,在生意上也很精通,年齡雖然不是很大,才三十多歲的樣子,但跟著父親做生意也有十來年了,深得父親的信任,因此暫時把生意交給他也能放心。
但這時來的一個電話卻徹底地破壞了她的心情。
是那個楊偵探打過來的。
"有一件事,我考慮了很久,決定還是告訴你。"
什麼事?
"其實我找到你後的那幾天,我對你的生活也做了一些了解,因此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有話就直說吧。
你男朋友阿勇,他最近和一個女孩走得比較近,也許你應該注意一下。
小麗的心突然地一緊。
是真的嗎?他會和哪個女孩走得比較近呢?難道他也會象那個阿川一樣,背著我,做對不起我的事嗎?這想法讓小麗的心象刀絞一樣,痛苦萬分。
那女的身份我也知道一些,是某某公司的老總,姓王,很年青,長得也很漂亮。那偵探繼續著他的訴說。
"你告訴我這些究竟為什麼?"似乎這個人總是給她帶來不好的消息。小麗有些歇斯底里。
楊偵探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本來這事我也可以不告訴你。但我想,如果你愛他的話,你就應該有權利知道真相。就這麼簡單。"
他掛掉了電話。
該不該去呢?阿勇猶豫著。
合同已經簽好了,這是他迄今為止做成的最大的生意。簽約時,老板愉快的心情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不錯,有前途。"老板拍著他的肩膀親熱地說。"這單子你要維持下去,後續的業務也很可觀,可不能讓她跑了啊,現在競爭這麼激烈。"
阿勇當然知道。自己在競標的幾家公司月兌穎而出,靠的是王倩對他的好感。
在和王倩接觸的這幾天里,阿勇對她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她聰明,漂亮,從小嬌生慣養,初中畢業後就出國了,在國外讀完大學後回來幫助她父親打理生意。
她的新潮、開放有時讓阿勇也難以置信,並且-她還有很強的佔有欲。
阿勇剛吃過晚飯,看著電視,就接到了王倩的電話。她約阿勇在一家賓館里見面。
听她的語氣,似乎喝過酒了,但她讓自己去賓館做些什麼呢?
阿勇笑了一下。難道是要自己提供性服務?想到這,他不禁笑出聲來。
他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太搞笑了。靠,別臭美了,想什麼呢?這女人也不會這麼不講究的,。
不過無論怎樣,我也不能背叛小麗。阿勇對自己說。
今天就要和王倩說清楚,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並且自己深愛著她。
"他已經出門了,上了一輛出租車。"是楊偵探的聲音。
小麗掛掉電話,黯然不語,她茫然地看著車窗外昏黃的燈光下來往的路人,心中百感交集。
駕駛員似乎也知道她此時的心情,靜靜地沒有說話。
這駕駛員也是那家偵探公司的。他開著這租來的車子,載著小麗,早已等候在那賓館對面的馬路邊上。
小麗今早回到了這座城市,但卻沒回到阿勇那里。她想知道,阿勇是不是真的象他說過的那樣,永遠不會背叛自己。
她也知道,王倩已在一家賓館里開好了房間──掌握一兩個人的行蹤,對于那些私家偵探來說,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
今天,她就會得到一個答案。
她撥通了阿勇的電話。
"你在哪里?打家里的電話沒人接。"她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和緩一些。
"我出去有點事,業務上的事,馬上就回來。"
"不要喝多了,路上小心點。"小麗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異常。讓人覺得她的心里沒起一絲漣漪。
只有她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情。
我是一個太容易投入感情的人,這感情又錯了嗎?
她不知道當看到阿勇走進這賓館大門時,自己會怎麼做。
她包里有一張當晚的返程機票。
但她並不希望今晚會用上它。
"阿勇的車已經到賓館大門了,一輛紅色的出租車。"電話里傳來了楊偵探的聲音。
小麗也看到了那輛車,它停在了賓館門前,門童拉開車門,車里出來了一個人。
那是阿勇。
小麗看著阿勇走進了賓館的大門。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順著她的臉龐無聲地流了下來。
她靜靜地坐在車後座上,一動也不動,呆呆地出著神。
豪華酒店房間里的桔黃的燈光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阿勇敲門的時候,注意到門並沒有關嚴,而是虛掩著。
"我在洗澡,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吧。"王倩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隱約能听到里面嘩嘩的水聲。
阿勇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
他坐下,打開電視,但電視里的節目他卻根本沒有看進去。他有些心神不寧。
時間顯得很漫長,阿勇抬手看了看表,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王倩還沒有出來。
他換了幾個台,正坐立不安的時候,听到衛生間的門響了一下。
王倩出來了。
她長發蓬松,微微地有些濕,臉上透著一絲紅暈,顯得分外誘人。
寬松的浴衣穿在她的身上,也無法掩蓋她姣好的身材。
阿勇有些緊張,也有些局促。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于是問道︰"喝過酒了?"
"晚上陪北京來的一個領導吃飯的,喝了一點酒。"
似乎不是一點酒。阿勇能聞出她的酒氣。但應該不算非常多,听她講話還蠻有條理的。
他忽然感到有些尷尬,于是裝作很隨意地說道︰"今天簽約,你怎麼沒來啊。"
王倩一笑。"這只是小事,讓其他人來就行了。我們今天不談工作上的事,好嗎?"她的語氣顯得很溫柔。
"嗯。"阿勇點了點頭。
王倩招呼阿勇坐下,看著阿勇又笑了起來。阿勇今天怎麼顯得有些木訥,和平日里他風流瀟灑的形象大不相同。
這男人在不知所措的時候,還蠻吸引人的嘛。她想。
為了我們合作成功,喝一杯吧。王倩舉起酒杯。
干杯。
阿勇喝了一口,想將酒杯放下,看到王倩已經酒一飲而盡,他也只好將杯中酒全部喝掉。
能陪我跳支舞嗎?王倩笑盈盈地發出邀請。
她今天很主動。阿勇想。這也符合她一貫的性格,但我如何跟她說清楚呢?
"好的。"
悠揚的音樂聲中,阿勇擁著王倩慢慢地舞動著。
王倩的眼神有些迷醉。她將頭輕輕地靠在阿勇的懷里。阿勇聞到她的絲絲發香。想推開她,又覺得有些不妥。
她還會有進一步的舉動嗎?
這支舞曲結束了,換了一支曲子,又是一支。
"其實,我蠻喜歡你的。"王倩輕輕地說,象耳語一樣。
她終于表白了。看來自己沒辦法再裝傻/了,該來的還是要來,必須去面對。
阿勇頓了一下,終于開口道︰"王,王倩,我應該告訴你,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王倩並沒停下來,她嗯了一聲,說︰"我知道,那又能怎麼樣?"
音樂停了,她走回到沙發邊,坐下,點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阿勇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麼。
"你有女朋友,並不妨礙我喜歡你。"
阿勇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音樂又響了起來,王倩手伸向阿勇︰"再跳一曲吧。"
阿勇覺得自己象個木偶,任由她擺布,似乎沒有選擇的余地。他不由自主地拉住了王倩的手。
不能再呆下去了,再等會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不早了,王倩,我要走了。"他對王倩說道。"都12點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不,再等會。"王倩輕輕地說,口吻里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
阿勇沒再說什麼,他覺得王倩靠著他,越來越近。他能聞到王倩的體香。阿勇覺得有些意亂情迷。
王倩頭微微仰了起來,靠近他的耳朵,她的嘴唇輕輕地在阿勇的耳垂邊磨擦著,很癢,阿勇不禁低聲申吟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就要把持不住了。
"今晚不要回去了。"王倩的聲音在他耳邊若有若無的,很輕,但極有誘惑力。
她的嘴唇在阿勇的臉上輕輕地吻著,手也在溫柔地撫模著他。
"不,不要。"阿勇做著看來是徒勞的抵抗。
王倩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她解開了自己的浴衣。
浴衣順著她的身體無聲地滑了下去。
阿勇眼前,是王倩潔白的身體。
不知道什麼時候,車窗外淅淅瀝瀝地飄起雨來。
小麗仍是出神地看著窗外,看著那酒店的大堂。
駕駛員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兩個多小時過去了,阿勇仍然沒有出來。如果再不走,返程的飛機就趕不上了。
"還要等嗎?"他輕聲問道。
小麗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乎終于想通了一個問題。
"開車,去機場吧。"
這些天來,阿勇不停地撥打著小麗的手機。
小麗卻總是掐掉他的電話。
到最後直接將手機關掉了。
阿勇百思不得其解。她究竟怎麼了?不是說好這兩天要回來的嗎?打她手機她卻不接,究竟是為什麼?
自己對她,可說是問心無愧。
那晚,在那種充滿誘惑的情況下,在王倩**/的身體前,他想起了小麗的面龐。
也想起了他對小麗的承諾。
自己絕不能做對不起小麗的事。
他推開王倩,轉身逃離了那房間。
他怕再呆一會,就會和王倩做出那種對不起小麗的事出來。
老板臉色鐵青地找到他。
"到底怎麼回事?王倩的公司說要解除和我們的合同?"
阿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在自己離開那賓館時,他就想到了這種後果,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不管你怎麼做,把這事給我搞定,否則你就辭職吧。"
老板的話里沒有一絲商量的語氣。
"這事我搞不定。"阿勇困難地說。
"我辭職。"
他簡單地到自己的辦公室里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公司。
在他最需要小麗安慰的時候,小麗卻象蒸發了一樣,沒有音訊了。
他不停地給小麗發短信,問她究竟怎麼了。
終于,他盼到了小麗的回復。
小麗的短信是這麼寫的︰你那晚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想我們沒必要再在一起了,分手吧。
那晚?是和王倩在一起的那個晚上嗎?
她是怎麼知道的?再說,我什麼都沒做啊。
他要跟小麗解釋清楚,但短信是很難說清的。他要求和小麗通話。
電話響了,是小麗的號碼,阿勇欣喜若狂,她終于肯和自己通話了。
他把那晚的事全部都跟小麗說了一遍。真的,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就為這事,那樁生意砸了,老板都把我辭掉了。
小麗開始對他的解釋並不相信。兩人共處一室這麼長時間,居然會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向阿勇的公司做了了解,知道他因為使公司的單子丟掉了而被公司辭掉,這和阿勇的解釋互相印證。這答案讓小麗欣慰萬分,如釋重負。
自己還是愛著阿勇的,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當然不希望阿勇做對不起自己的事。
總算自己沒有看錯阿勇,他是一個值得自己托付終生的人。
是時候了,該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了阿勇了。
工作辭掉就辭掉吧,那公司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剛好過來幫我。
她的經歷讓阿勇難以置信。真的假的?不會這麼傳奇吧?
你竟然是永信集團何永信的女兒?永信集團我可知道,經常在企業家雜志上看過對這集團的介紹,那可是上了財富排行榜的一個集團啊!
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吧。
絕對不是開玩笑,你來了就知道了。
阿勇到了小麗的身邊。
才來的幾天,他仍對小麗身份的變化感到不太適應。過了一段時間後,他才相信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好好休息幾天,多了解一下公司的情況,然後到公司來做副總吧,以後我也不想工作了,就在家里,我們一家三口可要全靠你了。"小麗偎在他懷里,幸福地對他說。
什麼?一家三口?什麼意思?
傻/瓜。小麗輕輕地笑了,用手戳了一下阿勇額頭。今天我到醫院去檢查過了,我已經有了。
小麗嬌羞無限。
真的?沒騙我嗎?
阿勇高興極了。他擁著小麗又唱又跳。
我們先把婚事辦了吧,小麗說。現在就應該著手準備了。
張權閉著眼在出著神,他回想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事。
听楊偵探說,小麗的男朋友和一個女人走得很近,因此他才想辦法讓小麗知道這情況,最好能拆散他們,自己也許有點機會。
如果能把小麗騙過來,自己挪用公司資金的事就可大可小了。
結果阿勇卻和小麗冰釋前嫌,自己的計劃落了空。
查賬的事務所似乎也不識趣,對公司資金的走向問題咬著不放,他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但等小麗慢慢熟悉了公司的運作,這事遲早隱瞞不了的。
如果暴露了,他知道後果是什麼。職務侵佔,數額巨大。
他可不願意讓自己的余生在大牢里渡過。
"先下手為強,賭一把吧。贏就全贏,輸就全輸,總比坐以待斃要好多了。"他打定了主意。
拿起手機,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一定要偽裝成*殺人,記住了。"他最後說。
晚上,吃過飯後,阿勇開車帶著小麗去商場,采購一些結婚必備的東西。
但他們沒有注意到,一輛車始終跟著他們車後。
車上的兩個人看著阿勇把車停在商場的停車場里,下了車。這兩人也在車庫里找了一個停車位,把車停了下來,他們卻沒下車。
在這當口,他們的心里已經有了計劃。
就在阿勇他們返程的時候動手。
小麗他們住在郊外的別墅里,在市區和別墅之間,有一段路,很是空曠。
阿勇和小麗在商場逛了大約一個多小時。
這兩人看著他們上了車。
他們啟動了車子,不疾不徐地跟在阿勇車子後面。
市區的路不太好走,但到了郊區就快多了。
因為車子比較好,所以阿勇的車速比較快。
但這兩人的車子也能跟得上。
到了計劃的路段了。
四周並沒有其他車。
後面的車子開始加速,在接近阿勇車子的時候,很有技巧地打了一下方向,他們的車子刮到了一起。
阿勇的車靠邊停了下來。
他們跟在後面也停了車。
阿勇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接近。
他和小麗都下了車,看那刮痕。由于車速很快,兩車刮踫到一起時,他們的車劇烈地晃動起來,把阿勇驚出了一身冷汗。
後面車上的兩個人也下了車。阿勇上前跟他們理論。
"怎麼開車的?這麼寬的路都會踫到?"
對不起啊,打方向的時候有些跑偏,沒控制住。
這兩人一邊解釋一邊朝他和小麗靠過來。
阿勇是個很機警的人,他察覺出有些不對。但上車已經來不及了。
"小麗!快跑!"
他高聲喊道。
幾輛警車在路上疾駛著。
他們是要到郊外的一座山上的賭場執行抓捕任務。這賭場他們已經盯了很長時間,今天是收網的時候了。
前面的路上好象情況有些不對。他們看到路邊停著兩輛車,有兩人手拿利器,似乎在向另外的兩人進行攻擊。
看來遇到案情了。"鳴響警笛,把這幾個人圍起來。"領頭的警官下達了命令。
行凶的兩人想跑,警察鳴槍示警。
在這兩人正遲疑間,已有幾個警察沖了上去,將他們撲倒在地。
阿勇渾身是血,躺在小麗懷里,他的身上深深地被捅了幾刀,血如泉涌,這幾刀,他是幫小麗擋的。
小麗哭喊著,叫著他的名字。
阿勇困難地睜開眼,笑了。
"沒,沒事的,我不,不會有事的。"他在安慰小麗。
"對,你不會有事。"小麗的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滴了下來,淌在了阿勇的臉上。
"別哭,別哭,哭了……就,就不好看了,我沒事的,別,別忘了,我們過兩個月還要結婚呢。答應我,我要看著你穿上婚紗……我,我不會有事的,我只是,只是有點冷。"
"快來人啊!快把他送到醫院去!求求你們!"小麗歇斯底里地哭叫著。
三個月後。
一個教堂里。
正在舉辦一場西式的婚禮。
這是永信集團的老總小麗和他男朋友阿勇的婚禮。
賓客如雲。中間卻沒有永信集團副總張權的身影。
因為他涉嫌雇凶殺人,已于兩個月前被公安機關逮捕了。
按說,婚禮應是充滿喜慶的,但今天這婚禮卻沒有絲毫喜慶的意思。
賓客們都一臉悲傷,看著小麗,有的女賓已眼含熱淚了。
"我不會哭。"小麗對自己說。
你願意嫁給張勇先生,讓他做你的丈夫嗎?
"我願意。"小麗滿臉的幸福。
婚禮主持人卻沒有問阿勇這樣的問題。
因為小麗身邊,沒有阿勇的身影,有的只是他的大幅照片。
照片中的他,身穿白色的婚禮西裝,顯得英俊而帥氣。
"親愛的,我答應你,我會穿婚紗給你看的。"小麗的心里,默默地跟阿勇說著話。
"這婚紗好看嗎?"
雖然一再壓抑著自己,但小麗的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我一定會把我們的孩子教育好,讓他跟你一樣,又聰明,又有能力,還長得很帥。"小麗模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月復,在繼續地跟阿勇說著話。
我這一輩子,做了很多後悔的事情。
小麗想著。
但唯一一件讓我永不後悔的事情是︰
我在那天的電梯里,遇到了一個男孩。我深愛的男孩。
我永不後悔我和他之間發生的所有的事,還有我跟他說過的那句話。
那句話似乎在小麗的耳邊響起,小麗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笑容。
這句話在她心里默默地重復了好幾遍。
小麗晶瑩的淚光中,似乎看到了阿勇正朝她走來,面帶微笑。
恍惚中,小麗覺得自己撲進了阿勇的懷里,抱著他,再也不分開。
她似乎听到阿勇在輕輕地,溫柔地問著她,聲音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你要和我做/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