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正武的白眼中,王立春總算是暫時說服了虎踞嶺的戰士們。綠色小說不過饒是如此,山崖下八路軍加強連的戰士也沒能夠上山,是虎踞嶺的人把藥品和器械整理好,用大木桶盛著放到了山崖下。
王立春也跟著下了山崖,跟加強連的連長打了個招呼,沒有說的太細,只是說虎踞嶺上有一部分同志心里不服氣,剛被他說服,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他不想引起虎踞嶺**大隊和八路軍其他部隊之間的不和睦。
總算是把藥品的事情解決好了,跟幾個當家打了聲招呼,他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手都沒有包扎,不過傷口的血液已經凝固了。
院子里的張大勇正躺在石台上曬太陽,一邊抽著煙,一邊翹著二郎腿,好不自在,看到王立春快步走進院子,連忙坐了起來︰「政委,你回來了,正好俺有事跟你說。」
「等會再說!」王立春回到屋里,將自己身上的包袱丟到炕上,從里面模出幾本書,又來到了隔壁的院子。
他隔壁的院子住的是老陳頭和陳月雯祖孫倆,陳月雯曾經跟他說過,在寨子里閑的時候有些無聊,因此他這次返回總部後,特意要了幾本書籍,例如魯迅先生的文集《吶喊》等,帶了回來。
老陳頭和陳月雯正在院子里面將最近采來晾曬好的草藥分類,看到他進來,陳月雯眼中立時流露出驚喜的神色,張了張口,最終瞄了眼身旁的老陳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王大哥,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因為我想你!這五個字王立春差點就說出口了,結果被老陳頭眯著眼楮瞟了一眼,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發覺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溫柔的女孩。就在他被謝老三毆打,陳月雯願意委屈自己嫁給謝老三,只為換取他的一條活路時,這個溫柔中帶著些堅毅的少女身影就已經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中。
陳家祖孫來到虎踞嶺後,每次與陳月雯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會感覺一種很舒適很愜意的感覺,就像是初戀一般,哪怕天氣再涼,他的心里也暖烘烘的。每當想到陳月雯幾次受到驚擾,臉上露出的惶恐神情,他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要保護這個女孩的心思。
先沖著老陳頭打了聲招呼,他幾步走到陳月雯面前,一伸手將手中的書籍遞了過去︰「我剛從總部回來,給你帶來了幾本書,你無聊的時候可以看一看。」
「謝謝王大哥。」陳月雯臉色一紅,接過了書籍,無意中卻看到了王立春手上的傷口,「王大哥,你受傷了,還留了這麼多血,你怎麼不早說!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些草藥,給你包扎一下,不然傷口會感染的。」
等到陳月雯抱著書籍,一路小跑匆匆跑回屋子里後,一直低著頭擺弄著手里草藥的老陳頭突然抬頭說道︰「你真的不是小鬼子?」
當王立春從陳家藥鋪的後院被日本兵抬走療傷的時候,老陳頭心中的後悔無法形容,他以為自己救了一個小鬼子。雖然後來陳月雯反復強調王立春不是日本人,只不過是會說日語,老陳頭心里也存著疑問。
來到虎踞嶺後,他一直忙著給寨子里的傷員治傷,沒有機會親自問王立春,直到今天才有了機會。一句話說完,炯炯有神的雙眼泛著精光,盯緊了王立春臉上的表情。
「陳大爺,我真的是中國人,來龍盤山之前學過日語,是不是要我發誓你才能相信呢?」
「那倒不用。」老陳頭擺了擺手,「我相信你。我給人瞧了一輩子病,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我看得出你說的是實話。」
他的話弄得王立春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說老陳頭太過相信自己的雙眼呢,還是該說這個時候的人很淳樸。放到後世,那些表演的出神入化的騙子,表情上絕對不會露出任何破綻。然而老陳頭隨後的一句話,卻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後生,你是不是看上我家月雯了?」
「陳大爺,我……」一向自負口齒伶俐頭腦靈活的王立春突然變得磕巴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在陳月雯拿了紗布和藥膏,從屋里跑了出來,算是暫時替他化解了眼前的尷尬。
「王大哥,疼麼?」在王立春手上的傷口處涂上藥膏,陳月雯輕柔的用紗布將他的手纏了起來,就像是小媳婦照顧丈夫一般仔細,看得王立春一陣心猿意馬。
老陳頭瞄了眼二人之間的那種曖昧氣氛,搖了搖頭,拎起草藥筐朝著屋內走去,同時邊走邊說道︰「月雯她娘走得早,她那混賬爹又不知跑哪兒去了,月雯從小就受了不少委屈。老漢沒本事,保護不了她,只希望將來能有個人替老漢我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委屈。」
王立春下意識的就接了一句︰「陳大爺,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月雯的,絕不讓她受丁點委屈!」
一句話出口,老陳頭身形一顫,陳月雯臉頰騰地一下變得通紅,垂下頭,齊耳的短發散在臉前不停飄蕩,就連王立春也覺得臉上發燙。
他們不知道,就在院門外面,還有一個人臉色發紅,只不過是被氣得,將手里的紗布攥成了麻花狀,撅著嘴不停的嘟囔,轉身氣鼓鼓的走了。
「王大哥,你說什麼呢!」陳月雯低聲嬌嗔了一聲,一轉身捂著臉跑回了屋子里。
王立春發覺自己面對陳月雯的時候,有點像個初哥。
穿越前,為公為私他都沒少在風月場所廝混,調笑小姑娘那都是手拿把掐的。可是如今那些哄女孩的手段他都用不出手,總覺得面對陳月雯時,使用那種手段于心不忍,而且感覺自己很卑鄙,就像是自己想要玷污一塊潔白無瑕的白玉似的,有一種負罪感。
腦子里暈乎乎的,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想起張大勇似乎有事情要匯報,正準備問個清楚,卻發現三當家鄧飛正跟張大勇坐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抽著煙,比比劃劃稱兄道弟的,還不時拍打對方肩頭。
這倆貨啥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看到王立春回來,鄧飛先站了起來,大大咧咧的說道︰「王政委,你今天辦的事情真的不厚道!你來俺們虎踞嶺,俺們虎踞嶺好酒好肉款待你,結果弄來了藥品,大部分你都讓八路給帶走了,你得明白誰遠誰近啊!這回俺就不說啥了,不過絕對不能有下回啊!」
「三當家,你這麼說還是不信我了?我說過的話,就一定作數,只要寨子里缺什麼東西,跟我說,我帶著人去縣城里弄出來就是了!」說著話王立春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鄧飛張大勇二人腳下的地面,那里一大堆的煙頭。
「石頭!」王立春心中一緊,「你他娘的是不是把我藏在被褥下面的煙全給偷了!」
張大勇咧嘴一笑,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啥叫偷啊!政委,就那兩盒煙,你至于氣成這樣麼?」
看到王立春陰沉著臉不說話,張大勇心里也有點發毛,半推半送的將鄧飛推出院門,這才折了回來,小心的看著王立春,說道︰「政委,你听我解釋啊!」
王立春在被褥下面還塞了兩盒哈德門,都被張大勇翻了出來跟鄧飛分抽了,如今只剩下了幾顆。張大勇這麼做是有目的的,他曾經無意中听到了一個傳言,說是虎踞嶺要和二龍嶺講和了。
當時王立春不在山上,他只能自己想辦法。本來是想用煙來從鄧飛口中套些話,結果兩人越聊越投機,一個憨厚,一個憨猾,因為一個「憨」字,二人之間居然稱兄道弟起來。
那兩盒煙也沒有白費,張大勇從鄧飛口中得到了準確的消息。經過柯正武的多方奔走,終于跟二龍嶺的土匪達成了一致,過幾天雙方將會談判講和。
按照山里的規矩,講和是需要有中間人見證的。二龍嶺的土匪提議,這個中間人選擇老龍峰的杜老大。幾天後是杜老大的五十大壽,雙方都去給杜老大祝壽,順便由杜老大主持,雙方把以前的不愉快的事情擺到台面,掰扯掰扯。
「這回就算了,以後你要什麼東西,先跟我說。再敢背著我拿我的東西,你就回總部吧,到時候看有誰讓你殺俘!」听完了張大勇的話,王立春將棍子丟到一邊,皺起了眉頭,他總覺得這里面有些不對勁,需要仔細想一想。
正準備返回屋子里,哪知道被他威脅的張大勇也惱了,將手里的煙頭砸到地上,狠狠跺了一腳︰「回就回,你以為俺願意跟你啊!跟你來這兒一個多月了,除了剛來的時候在山腳下殺了一個鬼子,到現在連個鬼子毛都沒有看見!要是在以前的部隊,一個月的時間,都能跟鬼子打一場大仗了!」
「現在不是條件不成熟麼!」
「拉倒吧。王政委,你玩心眼的確有一套,可是一到動刀動槍動真格的時候,你就孬了,你還不如直說你怕上戰場,也算是條漢子!你自己說,到現在為止,你殺過幾個鬼子!」
處女殺啊,太難突破了!
張大勇的這席話,真的是說到了王立春的心坎里,他的確是不敢殺人。當初在日軍醫院偷藥的時候,他有機會殺死日軍的醫生,可最終還是心軟,只是把對方打暈而已。
不願意再跟張大勇糾纏這個話題,他轉身走回了屋里,這時候他還想象不到,他認為自己很難突破的處女殺,就在兩天後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