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老龍峰,在張二嘎等人的帶路下,三十多號人點著火把走出了神仙迷,朝著二道溝方向快速前行。綠色小說雖然從老龍峰返回虎踞嶺,這條路不是最近的路線,經由二道溝返回需要繞個圈子,不過此刻卻沒有人責怪柳非凡選擇這條路,每個人心中對柳非凡的不滿,都源自于他最後的下令,下令將王立春和張大勇丟在了老龍峰上。
他們這些人能夠活著走出老龍峰,絕對是王立春一人的功勞。想到王立春之前說的,他的護身寶甲可大可小,不但能夠保護自己的性命還能夠保護所有人的性命,柳蟬兒就覺得心里有些發酸。跟在背著杜老大尸體的柳非凡身後,撅著嘴瞅著自己父親,眼圈紅紅的。
穆招娣心里也不是個滋味,數次張嘴最後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干脆踢了腳身邊的鄧飛。
鄧飛如今對柳非凡的意見老大了,只不過他們上山入伙的時候曾經歃血為盟,尊柳非凡為大當家,對其言听計從,這才不得不跟著柳非凡下山。現在嘴上不說,不過肚子里的咒怨那就不消說了。
被穆招娣踢了一腳,看到對方的眼色,鄧飛立刻在柳非凡身後吼道︰「大哥,你站住,你站住!咱不能再走了,不能把政委跟石頭倆人丟在山上!」
柳非凡的心情也很不好,背上已經沒了呼吸的杜老大,就像是千斤中的巨石,不僅壓在他的身上,更是壓在他的心頭。听到鄧飛的聲音,他腳步不停,頭也不回的厲聲喝道︰「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走你就走,難道你想讓王政委的苦心都白費了麼!」
「你還好意思提王政委!」鄧飛一把拽住了柳非凡,力氣之大,心中的憤憤,差點把柳非凡拽了個跟頭,「大哥,俺再叫你最後一聲大哥,你還好意思提起王政委!當初杜老大被孫麻子蒙騙,跟孫麻子一起擠兌王政委的時候,你在哪兒?祝老二吃里扒外,勾結二龍嶺算計杜老大,還想把咱們一網打盡的時候,你又在哪兒!
是人家王政委那個沒下雨怎麼來著……反正是人家王政委的功勞,各綹子的兄弟才能夠平安下山,可是人家王政委讓咱們走的時候,你又干什麼了?你答應的那叫一個痛快啊,把人家留在山上,留在孫麻子手里,你說你這麼做的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麼!俺以前敬佩的仗義無雙柳一刀,到哪兒去了!」
「你說完了麼?」柳非凡平靜的看著鄧飛,听完了對方的抱怨後,平靜的說了一句,「說完就趕快走,咱們必須盡快到達二道溝!」
自己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柳非凡居然還是無動于衷,鄧飛再也受不了了,跳著腳吼道︰「柳非凡,你太讓老子失望了!你要走隨便你,老子要重新上山,把王政委救出來,就算救不出來,老子也要跟王政委死在一起,從此老子再沒有你這個大哥!」
「三叔你別說氣話!」柳蟬兒連忙拉住了鄧飛,皺著眉頭看向柳非凡,「爹,你難道真的就不顧王政委的安危了麼?不是你說的,王政委是有本事的人,當初投靠八路的時候,不也是你一力主張的麼!」
張二嘎張了張嘴,也想說話,不過卻被身旁的趙平拉住了,後者使了個眼色,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別亂說話,事情不像那麼簡單。記住,咱們先要把大當家安葬了,然後再去找孫麻子和祝老二報仇。」
穆招娣這時候發覺了柳非凡眼中的猶豫,拉了鄧飛一把,看著柳非凡說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還是說你跟二哥商量什麼事情我們不知道?」
「別提那個沒用的東西!」鄧飛不敢用力掙月兌,怕傷到了柳蟬兒,不過听到穆招娣提及柯正武,火氣又上來了,「一天到晚就會吹噓自己多厲害,要俺說最蠢的就是他!到頭來幫著別人把咱們都賣了,連他自己都賣了還不知道,還傻得幫別人數錢,今晚要不是他,怎麼會讓孫麻子得逞!還是老話說得好,咬人的狗不叫!」
柯正武此刻完全像是一個傻子,連走道都不會了,從山上下來,全是靠兩個虎踞嶺的戰士攙著,一副受到巨大打擊難以接受的樣子。
柳非凡掃了眼眾人,輕嘆了一聲,背著杜老大轉過身繼續朝前走去,輕飄飄的丟出一句︰「的確有事情你們不知道,不過不是我跟老二商量的。想知道的話,跟著我走,前面就到二道溝了,到了那里你們自然會明白。」
听了他的話,鄧飛、穆招娣、柳蟬兒三人對視了一眼,這才跟了上去,不過鄧飛補了一句︰「俺再相信你這一回,要是到了二道溝你不給俺解釋清楚,可別怪俺對你不客氣!」
二道溝以前是一處河溝,不過河水早就干涸了,露出了荒蕪的河床,兩側的河岸比河床高出兩三米,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
當他們點著火把進入二道溝的時候,里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哥,你們來了!」
老四?鄧飛一愣,還沒有緩過神來,就看見李雲彪帶著幾個人趕了過來,看清了柳非凡背上的杜老大後,不由得驚道︰「大哥,這是出什麼事了,杜老大怎麼會……」
「老四,你不是留在山上看家麼?你咋在這兒呢?」鄧飛撓了撓大腦袋,不解的問道。
「政委懷疑今晚是鴻門宴,跟我一早就商量好了,讓我帶人在這兒接應。」李雲彪將自己和王立春幾天前商量好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了出來,說到最後才發現沒有看到王立春,「還是王政委眼光準,哎,王政委呢?怎麼不見他的人影?」
「政委被留在山上了!」听完李雲彪的話,鄧飛心中更憤怒了,「老四,你要是還認俺這三哥的話,帶人跟著俺打上山,把王政委救出來!」
「等一下。」李雲彪沒有答應鄧飛,而是轉向了柳非凡,「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穆招娣走到了他的身邊,紅著眼楮將山上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嘆了一口氣,帶著些自責的說道︰「四哥,是我不好,辜負了你的托付,沒能夠保護好政委。不過三哥說的沒錯,咱們現在帶著人返回,說不定還能夠把王政委救出來。你帶來多少人?」
李雲彪身邊只有四五個人,夜色濃重,依靠他們手里的幾根火把,沒人能看清二道溝里有多少人。李雲彪搖了搖頭,說道︰「三哥、五妹,你們誤會大當家了。今晚我帶人在這里接應的事情,大哥都知道,而且王政委一早就說了,他有準備。」說到這里,他又轉向柳非凡︰「大哥,現在該怎麼辦?」
柳非凡依舊背著杜老大的尸體,沉穩的說道︰「按照你當初跟王政委商量的來。老三、老五,不是我膽小怕事,你們應當了解王政委,他是個有大能耐的人,他既然早就布下了後手,想必一定有原因。我承認當初在山上是我考慮不周,結果連累了杜大哥,不過我帶著你們下山,只是不想你們破壞了他的計劃。」
「啥計劃啊,大哥你倒是說清楚啊,你想急死俺麼!」鄧飛此刻已經不恨柳非凡了,不過心中還有怨氣,「老四,咋王政委啥話都跟你說呢?這事兒光跟你和大哥商量了,俺咋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呢?老五,蟬兒,你倆知道不?」
穆招娣和柳蟬兒齊齊搖了搖頭,後者咬著銀牙恨聲罵道︰「那個小白臉就應當多受點苦!既然早就懷疑為啥不早說,害的我替他擔心了一路!四叔,你怎麼也變得跟他一樣陰險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就早說一聲?」
看到穆招娣也向自己投來詢問的目光,李雲彪苦笑了一下解釋道︰「其實這事兒政委只跟我說了,我也是心里沒底才告訴了大哥……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們跟我來,政委既然當初做了這個安排,想必就是要在這里將孫麻子一伙殲滅。二嘎兄弟,來,今晚咱們應當能夠給你們大當家報仇!」
跟著李雲彪走到了二道溝的另一頭,進入眾人眼中的是十幾個虎踞嶺的戰士,在剛剛修築好的土木工事內,最引人眼球的就是正中架著的那挺九二式重機槍,黑不溜秋好像龐然大物一般,把一旁的中正式步槍都比了下去。
趙平一眼就看到了九二式重機槍,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之色,緊接著就流露出興奮的神色︰「二嘎,這回杜大當家的仇能報了,只要王政委能夠把孫麻子那伙人引到這里,保證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他沒有想到虎踞嶺居然有重武器,九二式重機槍的威力他很清楚,別看這里只有十幾個人,可是有了九二式,哪怕二龍嶺百十來號人全都死在河溝里也休想沖得過來!不過他心中的驚愕還沒有結束,因為他听見了鄧飛的話。
「老四,咋就才一挺呢?政委上次不是跟你還弄來了兩挺歪把子麼?還有,咱人咋這少呢!」
「三哥,你還不明白啊!」穆招娣白了他一眼,然後朝著河岸兩側茂密的荒草看了兩眼,又轉向了李雲彪,「看來這回真能讓孫麻子那伙人有來無回了!可是,四哥,政委到底打算怎麼把孫麻子那伙人引來呢?」
「我也不知道。」李雲彪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只說肯定能夠讓你們平安離開老龍峰,至于他怎麼把二龍嶺的人引到這里,他沒跟我說。」
說著話,他將目光轉向對面的黑暗中,自言自語道︰「我也很想知道,政委究竟還有什麼本事。他從哪里弄來的**,又憑什麼保證把孫麻子一伙人引到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