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南方流浪者和月下甜品姬兩位同學的打賞。
王立春跟著藍箭見到了上海地下黨派來的三名同志,約定的地點是上達路的一家茶館的包間內。
這三人都是老地下黨員,有著豐富的敵後斗爭經驗。李強,男,三十二歲,開車五六年,駕駛技術出眾,對于上海的地形了若指掌;趙峰,男,四十一歲,老地下黨員,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的幸存者之一,熟悉火藥;牛芳芳,女,二十七歲,作為鋤奸隊唯一一名女性,上海地下黨組織的領導派她來,也是考慮到有一名女同志在,藍箭便于開展工作,不至于太過引人注意。
五個人中,王立春的年齡最小,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所以他的話也不多,只是默默的喝著茶水,听著藍箭向另外三人交代相關情況,提醒注意事項以及約定各種聯絡方式等。
從茶館出來後,已是接近黃昏,王立春和藍箭二人是最後從茶館出來的,準備返回新寧旅館。現在他們什麼都不用做,一切都要等到上海方面的同志打探出薛有義藏身的地方後再進行。
「哥,要不今晚咱去上海大世界轉轉?」
上海大世界是上海最有影響的綜藝性游樂場,集游藝、飲食、購物等多種功能于一體,很受上海市民歡迎,因而名聲大噪游客不斷,有「不到大世界,往來上海灘」的說法。
現在的王立春已經認命了,不論他心里是否樂意,都于事無補,因此他決定好好欣賞一下這個年代的上海灘的繁華,以及那啥。
上海大世界,只是他的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百樂門舞廳。百樂門舞廳是上海著名的綜合性娛樂場所,號稱「東方第一樂府」,用現在的話說,百樂門是上海灘數一數二的大型夜店。
既然來了,總要開開眼界吧,我們的王立春可是好久沒有逛過夜店了!
「大春兒,你以前是做什麼的?」藍箭沒有回答,反而問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他是覺得奇怪,從沒有**員來上海執行任務的時候,會對上海灘的娛樂產生興趣,至少沒人公然提出來。
「我就那麼一問,嘿嘿。」王立春笑嘻嘻的搪塞了一句,他可不想讓藍箭對自己的過往產生興趣。
從黃昏時分開始,光怪陸離的上海灘便已經開始進入燈紅酒綠,沿街的門店客似雲來,路邊的商販高聲叫賣,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各色各樣的人群,層出不窮的小吃令王立春看的目不暇接,尤其是一些臨街的二層窗口,那些倚窗而立的粉黛佳人,不停抖動著手中手帕,會說話的美眸中散發出一道道勾人的電波。
媽的,早知道要來上海,下山的時候就應當帶點大洋了!
「大春兒,有人跟蹤咱們!」就在王立春的雙眼陷入二樓那一扇扇打開的窗戶中的時候,藍箭突然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
我靠,不是吧!王立春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跟蹤與反跟蹤,他是個門外漢,不過藍箭這種老地下黨,那絕對是門清。既然藍箭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是有人跟蹤!可怎麼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呢?
「你會不會看錯了?咱倆可是剛來啊!」
感覺到王立春的呼吸變快,藍箭一拉他的衣袖︰「他們已經跟咱們有一段路了。不過不是從茶館開始的,所以可能只是踫巧。」
尼瑪,真命歹啊,我就說這種工作容易掛麼!王立春這次來上海穿的也是長袍,立刻將手伸進腰間,握住了槍柄。
「不用那麼緊張,他們多半應當是沖著我來的。」藍箭的聲音再次在王立春耳邊響起,「看到前面那個岔口了麼,你左我右分開走,這里人很多,甩掉尾巴應該比較容易。不過你記住,一定要確定沒有尾巴才能返回旅館,如果不行,要在人多的地方開槍!」
你說的容易,可我沒干過啊!王立春苦著臉點了點頭,接連吞咽兩口唾液後,使得心緒變得平靜一些,他和藍箭也來到了岔路口。
「你先走,自己小心!」藍箭最後叮囑一句,特地轉身看了眼後面的尾巴,然後停下了腳步。
右側街道上的行人比較少,沒有左側街道多,正是考慮到立春在這方面經驗不足,所以他才特意選擇了右邊,想要將身後的尾巴,盡可能多的吸引過來。同時他又停下腳步,讓王立春先行,給王立春更多的機會月兌身。
王立春沒想這麼多,听到藍箭的話,他毫不猶豫的拐向了左邊的街道,在擁擠的人群中快速穿梭,想要將身後的尾巴甩掉。
吊著一口氣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間發現前面的街道有些冷清,路上的商販和行人都沒有多少了。由于不知道身後是否還有人跟蹤,腦中快速回憶著以前在熒屏上看到過的景象,最後他左右大量了一番,看到了一條小胡同,立刻變化方向,腳步加快,身形一閃便閃了進去。
轉入胡同中後,他在沒有任何顧忌,撒腿就跑。上海的胡同可謂四通八達,猶如蛛網一般,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會迷失在其中,王立春就是其一。只不過他現在疲于逃命,根本不考慮方向,所以暫時沒有迷路之憂。但還是有一個問題纏住了他,他跑進了一條死胡同。
我靠,點兒真背,不過那些人應該甩掉了吧?重新退回胡同口,探頭探腦的朝外望去,之間長而幽靜的胡同沒有一個人影,他這次長長出了一口氣,開始擔心起藍箭的情況。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腦後被一冰涼的圓柱形硬物所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看不出你小子跑的倒是蠻快的麼,你現在倒是繼續跑啊。」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立春渾身一哆嗦,被嚇得夠嗆,連聲音中都帶著幾分顫抖,「我身上沒錢,就這身衣服還值倆錢,你要是願意,我現在就把衣服月兌下來,求你別殺我。」
說話的同時,他開始扶著牆慢慢蹲子,就好像雙腿被下軟站不住似的。
「好啊,先把你腰里的槍扔了,然後再把你的衣服月兌下來!」
「行,我這就月兌,你可千萬別走火!」王立春連忙從腰間模出王八盒子,遠遠地丟在地上,然後哆嗦著雙手開始月兌起衣服,似乎是擔心身後之人突然開槍,頭部不時的左右轉動。當然,身後之人自然不會讓他轉過來,每次他的頭剛動,就被槍口頂了回去。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通過眼角的余光,王立春已經能夠肯定,自己身後只有一個人。他慢慢將身上的長袍月兌下,左手抓著長袍向後遞去,不但牽動自己的身子左轉,更是踫到了一只手臂,拿槍頂著他後腦的那只手臂。
「大哥,你倒是接住啊。」說話的同時,他的左手稍稍用力,好似是催促對方借助,然而卻將對方的手臂無意中撞開,同時衣服擋住了對方的視線。
幾乎在同一時刻,他的雙腿一軟,身子突然下沉,整個人矮了一截,避開了那好的槍口,同時右手伸出,手中赫然握著一把盒子炮!
小子,死去吧!
就在他打算扣動扳機的剎那,忽然間感到腦後一陣疾風襲來,緊接著頭上一痛,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王立春昏迷倒地的剎那,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牆頭跳下,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埋怨道︰「老六,這家伙向來奸詐狡猾,你怎麼還這麼大意,險些又著了他的道!難道你忘了你的右臂是怎麼沒的麼?」
被稱為老六的,正是用槍頂住王立春腦後的人。此刻他憤怒的站在王立春身旁,左手依舊保持著舉槍的動作,而空蕩蕩的又袖管,隨風輕輕擺動。
「老炮,這次多謝你了。想不到這個混蛋還真命大,不過這次我就不信還殺不了他!」說著話,老六狠狠踹了地上的王立春一腳,左手的槍也瞄準了王立春的頭部……
新寧旅館的一間房間內,一片漆黑,窗口的窗簾都已經拉上了。藍箭此刻正很憂急的站在窗邊,挑起窗簾的縫隙,關注著窗外的動靜。
他已經成功擺月兌了尾巴,安全回到了新寧旅館。可現在天已經全黑,而王立春還沒有回來。他不知道王立春是否發生了什麼不測,是迷路了還是落在了敵人的手中。如果是前者那還好說,可如果是後者……
敵人是怎麼知道他們抵達上海的?又是怎麼發現他們的?這是否說明他們的行蹤已經落在了敵人的眼中?那上海地下黨的三名同志是否還安全?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腦海中浮現,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了王立春之前看似玩笑的那句話……這會是個圈套麼?
忽然日軍的巡邏車從街道上經過,車上的巡邏燈打向了窗口,他連忙將窗簾放下,身子躲在了牆後,同時留心听著外面的車聲。
隨著車聲漸漸遠去,藍箭松了口氣,鬼子不是沖他來的!可是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我是否應當馬上轉移?還要不要繼續等待王立春同志了呢?
藍箭心中正在矛盾的時候,忽然間門外傳來了幾聲有氣無力的敲門聲,使得他的心又揪了起來。
「砰砰砰!」
藍箭沒有理會,不過敲門聲卻越來越大。
「誰?」藍箭一拉手中短槍的保險,來到門後,低聲問了一句,門外傳來了王立春那沒好氣的聲音︰「是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