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南方流浪者同學的打賞,今日四更終于完成了,太難以想象了。
嶺南旅社是藍箭選擇的新的落腳點,這家旅社的規模和檔次,比新寧旅館還要差,而且地方也比較偏僻。藍箭選擇這家旅館,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此行的經費都被王立春卷跑了,還是靠著上海地下黨的支援,他才不至于流落街頭人凍挨餓。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眼下的形式太混亂,他要躲避特務的耳目,等待王立春的消息。
為了避免懷疑,他和牛芳芳以夫妻的名義,在嶺南旅館開了一個雙人間,李強趙峰則在外面打听王立春的消息,上海地下黨也下達了命令,讓所有成員嚴密留意王立春的動向。他們需要弄清楚,王立春究竟是泄憤離開,還是因為內奸身份被戳穿而跑路。
「藍箭同志,雖然你一直不說,但我感覺的出來,你似乎並不認為王立春同志是那個內奸。能告訴我為什麼嗎?」臨近中午,牛芳芳去外面買回來簡單的午飯,與藍箭邊吃邊聊。
咽下了嘴里那沒什麼油水的飯菜,藍箭抬起頭笑了笑。牛芳芳的這個問題他不好回答,阻止內部有奸細這件事,已經得到了上海地下黨方面的確認,如果不是王立春,那麼最大的可能就在牛芳芳、李強、趙峰這三個上海地下黨派來的人里面了。
換句話說,牛芳芳也可能是內奸。
其實藍箭早已肯定了一點,那就是王立春不會是那個奸細。王立春的確不像一個合格的**員,而且經常犯錯誤,還曾經屢次欺瞞或者試圖欺瞞組織,這是很嚴重的問題。不過王立春對日寇的憎恨,以及親手殺死的日寇,以及在虎踞嶺的所作所為,都讓藍箭對其非常的信任。最重要的一點是,王立春是被他強行「征借」來的,絕不可能這麼快就跟敵人勾結在一起。
這些話他並沒有告訴牛芳芳三人,因為他需要配合王立春把這場戲演好,讓王立春順利打入敵人內部。他這邊若是不能穩住那個內奸,一旦讓內奸起疑,那麼王立春就會有生命危險。
「牛芳芳同志,我不是不懷疑王立春同志,只不過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不好下任何定論,那樣對其他同志不公平。」藍箭的回答滴水不漏,牛芳芳也不好再問,二人繼續默默的吃著午飯。
剛吃完午飯,碗筷還沒來及收拾,門外響起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這是他們和趙峰、李強約定好的暗號。
「你們怎麼來了,有什麼收獲麼?」牛芳芳打開門,將李強和趙峰迎進房間,迅速關上了房門。
李強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向坐在桌旁的藍箭,瞪著對方︰「藍箭同志,你告訴我,那個叛徒究竟什麼來頭!」
藍箭一抬眼皮,說道︰「李強同志,請注意你的說法,你說的叛徒是誰?」
「除了王立春還能有誰?你知不知道,你帶來的人,不但是敵人的奸細,而且跟鬼子有莫大的關聯!幸虧發現得早,要不然不但是我們,恐怕整個上海的地下黨組織都會陷入危險之中!」
藍箭一愣,不是因為李強的態度,而是因為李強的話。趙峰連忙拉開李強,將他們剛打听出來的消息告訴了藍箭。
昨天晚上,王立春被76號第三行動大隊逮捕了,當晚76號審訊室主任汪瀚章便親自趕到憶定盤路35號。今天一早,76號掌權者李士群也趕到了憶定盤路35號,同行的還有日本特高課的兩個高級諜報人員。這麼多「知名」漢奸和特高課的諜報人員,齊至憶定盤路35號,顯然就是為了王立春!
如果王立春不是叛徒,至于這麼勞師動眾麼?
听了趙峰的講述,藍箭更加驚愕了。他想不到王立春的效率會這麼高,更想不到王立春會吸引了那麼多敵人的「大人物」紛至沓來。
「這個消息準確麼?」
「千真萬確,我們有同志打入了76號第三行動隊,他冒著暴露的危險,把這個重要的消息傳了出來。」趙峰的語氣很凝重,「藍箭同志,事實證明,我們內部的奸細,就是王立春同志,只是我們想不明白,你當初為何會選擇他加入鋤奸隊,而且是你從外地帶來的唯一隊員?你知不知道,你一直處于危險之中?」
難道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麼?藍箭的內心有些動搖了,按照正常的邏輯,王立春絕不可能會引起敵人這種重視程度。就算上海地下黨的首長被捕,都未必會驚動日本特高課的人,更不要說親自前去了。
「會不會是敵人故意做戲給我們看?打入敵人內部的同志,可曾明確指認王立春就是叛徒?」
「藍箭同志!」李強一把將帽子摔在地上,「你還是不肯接受王立春是奸細的事實,說到底你還是懷疑我們中間有一個是內奸!你也不想想,如果我們三人中,真的有內奸的話,咱們還能站在這里討論這件事麼?」
這個問題藍箭也曾經思考過,只是一直想不出答案而已。如果單從這個方面來看,王立春是奸細的肯能性的確很大。
「李強同志,你不要這麼激動,我說過上次行動,也有可能是其他環節出了問題,被打入我們內部的奸細發覺,從而通知了敵人,內奸未必就在我們之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先想辦法打听到王立春的下落再說,如果他並不是奸細,而是被敵人逮捕,正遭受酷刑,那我們還得想辦法把他營救出來。」
這是要對我用刑了麼?藍劍等人所討論的王立春,此刻被綁在木樁上,正興致勃勃的打量著自己所處的新環境。
那個單獨來審訊他的人,沒問他幾個問題就離開了。沒過一會,又來了兩個人,二話不說將他架到了這里,綁在了木樁上。
從周圍擺放的各種刑訊工具來看,這里應當就是審訊室,只是他還不知道,憶定盤路35號的審訊室,里面的審訊工具比起76號總部少得多了。
吃過午飯的汪瀚章又來了,還是一對一的面對王立春︰「現在,你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麼?」
「到中午的飯點了吧?」
「我問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我餓了,該吃午飯了。」
「你……哈!」汪瀚章氣極而笑,現在他徹底相信李士群臨走前對此人的判斷了,「你放心,一會兒有你吃的,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忘不掉!」
說罷,他掉頭就走,哪知道王立春卻喊住了他︰「唉,你別走啊!」
「怎麼,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啊!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感覺你們不像警察,你們干嘛要抓我?我到底犯了什麼事兒?」
汪瀚章感覺自己受了侮辱,居然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家伙調戲,肆無忌憚的調戲!這些年來他審訊過的共黨不知有多少,但從來沒有過王立春這種極品,這貨身上哪有半點**人的氣質?
看到汪瀚章不吭聲,王立春追問道︰「喂,你別不吭聲啊,老子跟你說,你們錯了,我可不是什麼有錢人,綁架我你們除了浪費時間,最後落得一具尸體外,得不到半分錢!你還是把我放了吧,我媽該喊我回家吃飯了。」
「我們錯了?王立春,你以為你的身份我們不知道麼?實話告訴你,從你和那個代號藍箭的共黨第一天到達上海的時候,你們就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
「你們,都知道了?」王立春倒吸一口涼氣,「不可能,你詐我!」
「呵呵,你終于承認了。」汪瀚章終于有了一點成就感,要不是這個王立春目前是重要的棋子,打不得,他才不會跟對方浪費這麼多口舌,「現在你肯說了麼?」
「呸,你做夢!你太低估了一個**員的堅定信仰和必死的決心了!我王立春頭可斷、血可流,信仰不能丟!」王立春惡啐一口,大義凌然的回答道。
「你不怕死麼?」
「怕死不當**員!」
這話說的絕對違心,王立春何止是怕死,連疼都怕,要不怎麼叫怕疼怕死王立春呢?只不過他有把握對方不會殺自己,絕對不會要了自己的小名。要是沒這個把握,他怎麼可能主動向藍箭提議,要打入76號內部,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呢?
「好好好。希望你真的能夠說到做到,不怕死!」丟下這句話,汪瀚章轉身就走。不怕死一類的話他听得太多了,很清楚對許多人來說,說跟做並不是一回事,況且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未必是死。唉,可惜不能對著小子動刑。
「你等等!」王立春再一次叫住了汪瀚章,後者失去了一貫的沉穩,惱怒的吼道︰「你小子又有什麼事!」
「我想確定一下,這里是極斯菲爾路76號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只想確定一下,我是死在誰手里的。」
「這兒不是極斯菲爾路76號,但,都一樣。」
汪瀚章走了,王立春卻因為他最後那句話陷入了深思。這里要不是極斯菲爾路76號,那哥們豈不是白投降了?
正思考著,鐵門呼啦一聲被打開了,一個衣衫破爛渾身是血身上傷痕累累的獨臂漢子被人抬了進來,綁在了王立春旁邊的那根木樁上。
獨臂?這貨看著好像有點眼熟啊?王立春盯著對方打量了片刻,試探的問道︰「哥們,咱倆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