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六章同桌的你
秋天的一個上午，姨媽敲開了梅家的大門。
姨媽是梅紫老媽的妹妹，她見了老姐就說︰「我今年來，是給梅紫介紹個男朋友。這個男人離婚了，但是條件很好，在一家外資公司當銷售部的經理，年薪60萬，長相也不錯，有房有車。梅紫，你覺得怎麼樣？」
梅紫摟著姨媽的肩膀︰「哈哈哈，姨媽，這男人條件還是不錯的，可惜啊，是個離婚的男人。」
姨媽看著梅紫說︰「你都30多歲了，還想找個未婚的男人啊。條件好就行，離婚不離婚的，那也不是硬性的條件。」
梅紫沒說話。
老媽把話接了過來︰「老妹啊，你知道那男人是怎麼離婚的嗎？離婚的原因很重要。如果是女方出軌或者是女方的原因，那完全可以；如果是男方的原因，那我們就要考慮了。」
梅紫想了想︰「姨媽說的對，像我這年齡，再想找個未婚的白領，基本是沒戲。那就麻煩姨媽安排一下。」
姨媽笑了︰「包你滿意，絕對極品男人。」
後來，在經歷了這段「奇遇」之後，梅紫明白了，啥叫「極品男人」。
星期天的上午，打扮得體的梅紫打車來到了姨媽的家。
當梅紫走進客廳看見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她驚叫起來︰「崔亮，怎麼是你？」
那個男人也站了起來︰「梅紫，我的老同桌。」
姨媽愣了一下，當她明白過來的時候，也笑了起來︰「原來你們是同學，還是同桌，真是緣分啊！好好好，太好了。你們快坐下聊聊吧，我去廚房做飯。」
姨媽去了廚房，客廳里，只剩下梅紫和崔亮。
兩人就開始回憶起中學的美好時代。
那天，兩人在姨媽家里喝了很多酒。
梅紫是唱著《同桌的你》被姨媽打車送回家的。
第二天早晨，在餐桌上，梅紫對父母宣布︰她要戀愛了。
梅紫的爸媽都沒說什麼，吃著自己的飯菜。
老爸忽然說道︰「什麼？你要下海了？」
老媽看了丈夫一眼，嘲笑道︰「你耳朵也不好用了，不是下海，是戀愛，梅紫要和她的同學談戀愛了。」
老爸這才听明白了，點了點頭︰「談吧，談吧，該戀愛了就戀愛。好好好。」說完，又去客廳看電視去了。
老媽看著梅紫︰「你也30多歲了，我告訴你，談戀愛可以，但是不能同居，不能試婚，听見沒有？」
梅紫哈哈大笑︰「你以為我還青春少女啊，整天玩激情。我這歲數，談戀愛好比是熬粥，那要小火慢炖，那才有滋味。我的口號是︰不搞無照經營。這下，你放心了吧！」
梅紫的老媽也笑了︰「就會忽悠你媽，行了，自己明白就行。」
世紀狂歡夜，林雪兒又失戀了，她喝的爛醉，躺倒在了大街上，幸虧她遇到了一個好心的男人，開車把她送回了家。
那天，梅紫也沒閑著，她去參加了初中同學的聚會。其實，她是不想去的，因為︰在初中的三年里，她就是一只孤單的天鵝，單飛了三年，卻始終找不到好朋友。
可是崔亮要去參加同學會，還整天給梅紫發短信，讓她感覺自己不去就是不夠朋友。最終，梅紫打扮了一番，打車去了酒店。
在月亮灣大酒店，初三五班的同學終于坐到了一起。在一番寒暄後，開始各自拿出名片交換。梅紫看著這些名片︰什麼公司總經理；什麼銀行辦公室主任；什麼營銷部主管，她看著只感覺頭昏沉沉的。
交換完名片，就是喝酒。原來的班長，現在的某公司總經理端起了酒杯︰「各位老同學，為了我們的重逢，大家干杯。」
眾人紛紛響應，酒杯與酒杯相踫，響起一片清脆的聲音。
喝完酒，大家開始聊天，各種段子閃亮登場。
營銷部主管崔亮戰了起來︰「我說個笑話，調節一下氣氛。70後的同學聚會，有一個女人嫁給了一個80後男人，她帶著自己的小丈夫高高興興地來參加同學聚會。這時候，有人說︰咱們的語文老師去世了。大家還沒說什麼呢，80後說道︰掛了。又有人說︰教務主任也去世了。80後說道︰又掛了。這時候，那個女人實在受不了了，對自己的小丈夫說道︰你再說，你也掛了。80後大叫︰我真掛了。那女人才看見，自己的丈夫一直在玩游戲。她當時暈倒。」
崔亮的笑話講完了，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只有梅紫說︰「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班長神秘地說︰「梅紫，說實話，是說笑話的人有意思啊，還是笑話有意思啊！」
銀行的辦公室主任也開腔了︰「梅紫，據說當年你還偷偷地給崔亮寫過情書，被教務主任發現了，還把你父親請到學校，有沒有這事兒啊？」
梅紫不好意思的笑了。
崔亮是梅紫的同桌，長的高大但不英俊，可是他很會逗梅紫笑，沉悶的學習，中考的壓力，讓每個同學都很壓抑，可崔亮每天都有笑話對梅紫講，這緩解了她的情緒。梅紫一直很感激崔亮。不過，那封所謂的情書，是數學課代表的惡作劇。
此時，梅紫喝了點紅酒，有點頭暈，她笑了起來︰「說什麼呢？情書事件不是以後查清楚了嗎，那是數學課代表劉洪濤的惡作劇，他為了這個惡作劇被學校取消了報送上重點高中的資格，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今天，他怎麼沒來啊？我很想見見他。」
班長用手指了指天花板︰「你是見不到他了，他去了天堂。」
崔亮瞪大眼楮︰「哪年去的？啥病啊？」
班長神秘地說︰「不是得病，是被馬路殺手撞死的。」
班長的話讓大家又討論起開車的話題。
這天晚上，大家從車子又說到房子；從房子說到了孩子；從孩子又說到車子。緊接著，又說到房奴、車奴、孩奴、醫奴這些熱門話題。
梅紫坐在那里無語，因為︰她對這些話題不敏感，所以不插話。她只是慢慢地吃著桌上的美味的飯菜。
這時候，崔亮卻在朝梅紫暗送秋波。
梅紫裝作沒看見，依然低頭吃菜。
酒桌上的話題討論越來越熱烈，大家喝的也有點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梅紫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
梅紫站了起來，說︰「各位同學，時間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班長卻說︰「同學們好不容易聚會一次，干嘛啊，今天晚上誰也不準走，都在酒店開房，我請客。」
銀行主任也說︰「是啊，你干嘛著急走啊。喝完酒還要去k歌。」
梅紫無奈地說︰「你們是結婚的人，回家早晚無所謂，我可不行，我爸和我媽規定︰我必須10點前回家。否則他們就鎖門了。」
班長哈哈哈大笑起來︰「梅紫啊，都31歲了，你媽還當你是中學生呢。我給你媽打電話，廢除這項規定。」
梅紫也笑了︰「家規是不好廢除的。我要回家了，你們繼續。」
崔亮也站了起來︰「我開車送梅紫回家。」
兩人起身離開，身後留下一串笑聲。
黑色的轎車在夜色中行駛著，梅紫的心好似在雲端中飄蕩。
坐在崔亮的身旁，梅紫的心在狂跳，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卻不說一句話。
車窗外的景色很美，馬路兩旁的彩燈在不停地閃爍。夜色中，只看見匆匆飛駛的車輛，卻看不見匆匆走過的路人。
這座中等的城市，最近幾年，已經被私家車包圍了，堵車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梅紫看著夜景，想著心事，她忽然又想起了蘇醒，最近這人很走紅，一夜之間成了電視台的優秀人才，還出版了自傳體圖書，名列暢銷書排行榜，現在已經是電視台最走紅的主持人了。
想起蘇醒她就覺得心痛︰如果不是老姐的謊言，他們說不定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了，她也不必這樣整天奔跑在相親的路上。
正在梅紫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原來是崔亮的手。
梅紫立刻甩開他的手，說道︰「你妻子還好吧？」
崔亮的臉拉了下來︰「你提她干什麼，一出國門，就跟我離婚了。」
梅紫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啊，真是抱歉。」
崔亮說︰「沒什麼，像我們這些70後，結婚正常，離婚正常，單身也正常，婚外戀更正常。」
梅紫調侃道︰「當剩女也正常？」
崔亮說︰「當然正常了，沒看到媒體報道嗎？北京的剩女都是白領骨干精英。」他有轉臉對梅紫︰「你為什麼到現在不結婚呢？不會是想做獨身女人吧？」
梅紫說︰「沒在合適的時間遇到合適的人，就這麼簡單。」
崔亮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黑色的轎車駛進了梅紫的家門口，便停了下來。
梅紫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崔亮目視著梅紫走進了家門，他才開車離去。
梅紫回到家里，卻不能入睡。崔亮的面孔總是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想起校園里的那些往事，不盡感嘆起來︰這也許是天意，在梅紫相親無果的時候，那個同桌的你忽然出現了，而且還對她表露出了愛意。同學、同桌以後是戀人、丈夫；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是太美好的結局了。這樣想著，她睡著了，而且睡的很香甜。
第二天傍晚，崔亮約梅紫去酒店吃飯。
五星級的酒店里燈火輝煌，崔亮和梅紫共進晚餐。當梅紫看到一盤普通的苦瓜炒肉片買到了80元，她目瞪口呆。
崔亮卻很平常，熟練地點著菜，又點了紅酒。這頓晚餐，崔亮花費了2000元。
當梅紫看到800元一只的龍蝦擺在眼前的時候，她卻沒有吃的**。
從這天開始，崔亮頻繁地約會梅紫，但是每次約會，崔亮總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
憑梅紫當作家的感覺，她預感到︰崔亮對她的熱情，不僅僅是因為是同桌，也不僅僅是戀人，而是有什麼事情要求他，卻始終沒法開口對梅紫說。
四月的一天傍晚，崔亮把梅紫約到了海邊。頭上是星星閃爍，眼前是蔚藍的大海，崔亮一把抱住了梅紫。
梅紫掙月兌開崔亮的擁抱，幽默地說︰「你不當演員，沒事總喜歡練擁抱，這是干嘛啊！」
崔亮說︰「梅紫，咱們是好同學，是好同桌，我有件事情想求你。」
梅紫笑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只要不借錢，啥事都好說。」
崔亮激動起來︰「我真的不好意思說，不過，我還是說了吧。是這樣的，我想讓你給我生個兒子，但是，我們不結婚。等你生了兒子後，我就給你100萬，可以嗎？我有錢，我就想有個兒子。」
梅紫一听這話，腦袋轟的一下，接著，梅紫走到崔亮的面前，照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憤怒地說︰「好啊，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想生兒子又不想結婚，你拿我當什麼人了，無恥。」
梅紫說完，轉身就走。
崔亮攔住了梅紫︰「我求你了，我愛你，可是我不能娶你。」
梅紫冷笑道︰「你不是離婚了嗎？」
崔亮說︰「我騙了你，我妻子是富二代，我能離婚嗎？這還是我妻子給我想的辦法。我們都想有個兒子，可我妻子不生育，我們又不想離婚，只能想這樣的辦法了。」
「啪」的一聲，這次，崔亮的臉上被打了兩個耳光。
梅紫轉身就跑了。
只留下崔亮站在海邊發呆。
這天晚上，崔亮的手機上出現了一條短信︰你這個借月復生子的變態，如果以後你再騷擾我，我會讓你好看的。」
崔亮看完梅紫發的短信後，就刪除了。
從此，崔亮就消失了，梅紫再也沒有見過他。
三天後，梅紫就收到同學們發來的一大堆的短信。男同學罵崔亮缺德︰借了錢就蒸發了。女同學罵崔亮無恥︰借月復生子的這種辦法他也能想的出來。
老同學們把崔亮拉到了黑名單里，並且宣布︰要把這個騙子送到監獄去。
梅紫坐在電腦前，大腦一片空白，她一邊听老歌，一邊發呆。
梅紫發短信對林雪兒說︰歌里的那個好同桌，我怎麼沒遇見啊？
林雪兒回復短信︰親愛的，你是作家還問我這樣幼稚的問題。
梅紫是作家，可生活的故事，是她這個作家編不出來的。
梅紫終于明白︰「生活是文學藝術創作的唯一源泉」，這句話不是隨便說說的，自有它的道理。
梅紫沒有告訴姨媽和父母，她和崔亮分手的真正原因。
梅紫想︰姨媽畢竟年齡大了，如果告訴她真正的原因，姨媽的心髒病估計會犯了。這種事情還是咽到肚子里吧。
從此以後，不管姨媽介紹多少個男人，梅紫是堅決不再見面了。
相親就像炒股票，還是有風險的。梅紫是這樣認為的。